“大哥!”</br> 十太子有些驚訝,九位哥哥被困地維空間不得成長,性情一如好嬉頑童,十太子根本沒指望九位哥哥能在這種決定妖族命運的時候起什么作用。</br> 想不到,關鍵時刻,卻是大哥站出來表明了態度。</br> 其他八位金烏太子齊齊拱手:“嬸娘,妖族復興之事,盡管交予我等,請嬸娘,就此放手吧。”</br> “哈哈哈哈……你們幾個臭小子,就憑現在的你們,何德何能,叫眾妖臣服?</br> 年輕識淺,受人蠱惑罷了!“說著,天妃應龍化作一道金光,直沖鯤鵬祖師。</br> 她的人設,使她無法向十位金烏太子出手。</br> 但是,現在能做妖族定心骨的,不是她,便是鯤鵬,只要制住鯤鵬祖師,事尚可為。</br> 鯤鵬祖師早有防備,大袖一拂,無量青光憑空自生,裹挾著殷殷風雷之聲,轟向應龍。</br> “轟“地一聲,天妃應龍的一掌,與鯤鵬祖師硬撞在一起。</br> 黑色氣浪翻涌,北冥之氣炸裂,應龍天妃站立不穩,嬌軀倒退七步,方才站穩,腳下一頓,那堅實無比,就連商羊粉身碎骨都無法炸裂的地面,竟被她硬生生踏出一個足坑,龜裂之紋喀喇喇裂向四方。</br> 鯤鵬祖師身形晃了幾晃,臉色先是一白,繼而涌起潮紅之色,但是被他真氣一壓,北冥之氣與應龍天妃的掌力反復作用,臉色復又變成淡金之色。</br> 但,鯤鵬祖師卻仍穩穩地站在原地,并未退后一步。</br> 他的本體是鯤鵬,入水為鯤,出水為鵬,所修功法也暗合陰陽互換的太極之理,竟是硬生生化解了應龍天妃這一掌的掌勁兒。</br> 表面上看,這一掌鯤鵬祖師自然是占了上風。</br> 在眾大妖心中,天妃應龍的威望地位固然最高,但是論修為,在他們看來,也是不如妖師鯤鵬才合理。</br> 但實際上,眼前這個應龍天妃卻是冒牌貨,她的實力修為,實則在鯤鵬之上。</br> 不過,這么硬碰硬的較量,鯤鵬卻是占有優勢的。</br> 天妃應龍大怒,差點兒不計后果,祭出她的紅繡球,把鯤鵬祖師砸個頭破血流。</br> 幸虧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那紅繡球一拿出來,身份便敗露了。</br> 到時候就算重新做回圣人,除非把所有知情者都殺了,今日的污點,也將成為她這個圣人永遠受人詬病恥笑的把柄。</br> “好好好……“心念急轉下,應龍天妃故意面露慘淡,凄然一笑:“也許,我就不該復出于世。</br> 如果當年,便與太一,一起戰死于天庭之上,才是我最好的結局啊。</br> “應龍天妃退后幾步,急急一轉身,便向殿外飛去。</br> 揮袖轉身之際,兩行清淚落下。</br> 十太子忍不住喚道:“嬸嬸……“他本想沖上前去,卻被其他幾個金烏身形一閃,硬生生將他擋住,看著那應龍天妃飛身而去。</br> 九位金烏小太子脾氣秉性一如頑童,卻也有頑童的好處。</br> 他們不會顧念太多當年應龍為妖族付出多少,不會太多考慮情面難卻。</br> 在他們看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對就該擁戴,錯就該反對,為什么要考慮那些有的沒有?</br> ……媧皇故作凄苦之色,揮袖離開地維秘境,直飛至東海上空,看看無人追來,方才停下,一張俏臉頓時陰郁下來。</br> 可惡啊!如今的妖族,竟是這般的不爭氣!想當初,我自錦繡宮中參悟大道,坐享妖族氣運信仰,帝俊和太一縱然無比狂妄,也得乖乖奉我為妖教教主,何等逍遙愜意?</br> 如今本座憐惜妖族疲弱凄苦,為了你們,親自出面,被那陰險狡詐的北陰大帝困住我一道元神,你們倒把我轟了出去。</br> 嘿!鯤鵬!你們以為那老匹夫,是真心為了妖族未來打算?</br> 到時候,有得你們哭!那時你們若尋來我錦繡宮哭訴,且看本座肯不肯為你們出面!媧皇憤憤然想了一陣,心思復轉迷茫。</br> 不能說服妖族陪她同闖冥界,尤其是鯤鵬這個強大的幫手,她如何逼迫北陰道人交出她的元神?</br> 大海之上,波光粼粼,媧皇仍舊以應龍形貌臥坐于云端。</br> 憑她現在的實力,又是在人家的地盤,想讓北陰道人臣服,那是絕不可能的。</br> 她需要幫手,一個強大的幫手。</br> 可是,若非不得已,她不想顯現媧皇真身。</br> 而以應龍身份繼續出現的話,鯤鵬祖師已經與她決裂了,九天十地諸方大能,能得罪的,全都被她得罪遍了,她還能找誰幫忙?</br> 媧皇思量許久,忽然望向更東方那彩霞絢麗處,一雙美眸輕輕瞇了起來……東方飄云世界,碧霞之國,翠羽城。</br> 高山之上,有蒼龍宮倚山而建。</br> 宮闕最高處,其上復有一崖,如飛檐斗拱,探出山頭,斜挑于空。</br> 其上有兩顆寶珠,一紅一藍,似相互吸引纏繞,緩緩旋轉,放出無量清光。</br> 崖尖兒上,一襲白衣、長發披肩的東華帝君以散盤的方式,端坐其上。</br> 風拂動他的長發,自遠處望去,五彩蒼云,似乎就在他的身下輕輕飄動著。</br> 遠處一道金光閃過,卻是一個金甲女神仙,攸然定在他的面前,身形懸空于崖前的天空中,衣袂飄飄。</br> “木公,久違了!”</br> 東華帝君微微張開眼睛,看清面前站著的人兒,不由雙眉微微一挑:“吉仙子?”</br> 應龍臉上微現恍惚之色。</br> 吉,是應龍天妃的閨名,媧皇第一刻聽到時,沒有反應過來。</br> 不過,就算她是真的應龍,也已太久沒有人喚這個名字了。</br> 所以,應龍并不擔心因此引起東華帝君的疑心。</br> 她的俏臉上微現嗔意,道:“木公,應龍早就許了人家,木公可以喚我太一夫人。”</br> 東華帝君呵呵一笑,站起身來:“吉仙子,你我相識,可還在你結識太一之前,并非因為他太一,你我才認識。”</br> 他的目光在這個他曾經真心愛過的女人臉上流連著,輕輕一嘆:“吉仙子容顏如昔,東華見了,恍惚便如回到了從前。”</br> 媧皇很不耐煩東華敘舊,截斷東華的感傷,道:“木公,應龍此來,有一事相求。”</br> 東華帝君一愣,道:“可是為了十二素女?</br> 她們是陳玄丘拜托本座代為照料的客人,她們要走,我不攔著,若愿留下,本座便要盡到地主之誼。</br> 吉仙子若為此事而來,恕我不能答應。”</br> 媧皇搖了搖頭,道:“應龍非為此事而來,而是想請木公,同往冥界一行。”</br> 東華帝君愣住了:“往冥界一行?”</br> 媧皇道:“不錯!應龍閉關治療傷勢這些年,修成了身外分身之術,前不久,為報夫君之仇,前往冥界尋那后土的晦氣,不料得罪了北陰大帝,以冥界寶棺,困住了我的分身。”</br> 媧皇凝視著東華帝君,道:“木公得高望重,有你出面,想那北陰道人,也得賣你幾分面子。</br> 應龍想求木公相助,前往冥界,幫我向北陰道人討還我的元神分身。”</br> 東華帝君驚訝道:“竟有此事?</br> 不過……”他遲疑了一下,道:“北陰道人我行我素,連道祖都不大理會的。</br> 我東華的面子,只怕……”媧皇道:“我答應你,若你幫我討還元神,我妖族,便暫且放棄與巫族的仇恨,妖族一體加入木公的大軍,助你擊退青華,進逼中央天庭,成就無上霸業。”</br> 東華帝君目光大熾,緊緊凝視著媧皇。</br> 媧皇自信她開出的這個籌碼,東華帝君不會拒絕。</br> 東華反天,就是不甘久居人下吧?</br> 畢竟,他當初可是天下男仙之首,紫霄宮中三千客,誰不位居其下?</br> 不管三清還是二圣,那時候可都得尊稱他一聲木公。</br> 結果,這東華帝君出道即巔峰,越混越回去,那身份地位,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到如今爬到他頭上去的,不僅有六尊圣人,還有靈山的主人,天庭的主人,與他地位上平起平坐、聲名和權力更在其上的,也有五六個。</br> 東華帝君如今孤注一擲,挑起反天的大旗,絕不會愿意節外生枝。</br> 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妖族驅逐,做不了妖族的主了,這個條件,應該能打動他。</br> 媧皇篤定地立在空中,東華帝君臉上陰晴不定,沉吟半晌,英俊的臉龐上才重新漾起笑意。</br> “吉仙子這個條件,還真不容易叫人拒絕呢。”</br> “木公同意了?”</br> “吉仙子急什么,妖族如今處境微妙,這件事已經關系到方方面面,可不是你情、我愿,就能施行的。</br> 仙子且先請坐,雖說此處不是我的宮邸,也不能讓仙子長立空中吧?</br> 太有失待客之道了,哈哈……”媧皇暗暗曬然,本座堂堂圣人,你也配與我同坐?</br> 媧皇傲立于空,淡淡地道:“不必了,木公還有什么不放心的,盡管一一說來,就算要本座立個字據,也無不可。”</br> 東華帝君笑道:“倒是沒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接下來你我雙方如何合作,巫人谷一戰,巫族必不某休,若他們尋來,本座該持什么立場等等,這些總要先說個清楚明白,否則你我何談合作?”</br> 東華舉袖一拂那清涼如玉的石臺,挑眉笑道:“吉仙子不要看這里一峰奇出,孤立如刃,便是站上兩百人、兩千人,也不至于坍塌了呢。</br> 再說,真就坍塌了,不是還有我陪你一起摔下去么?”</br> 媧皇心中愈發的不耐煩,兩個人都是堂堂皇皇的上仙,神通廣大,就算這蒼云峰真的塌了,他們兩個又怎么可能摔得下去?</br> 早聽說這東華帝君風流成性,果然說話亂七八糟,不知所謂。</br> 媧皇秀眉緊蹙,冷著臉兒道:“木公說笑了,我所修之身外化身,與尋常分身術不同,可以擁有我一般無二的實力,可相對的,若這分身受損,本宮的修為也將大受影響。</br> 故此,我需要立刻、馬上,前往冥界,向北陰大帝討還元神。</br> 至于木公的條件,本座都答應了,我與你,簽訂‘天道契約’,你想要什么條件,自行填上就是!“媧皇說罷,素手一揚,一道雪白的鏡光絲絹便浮現于空。</br> 媧皇抬手,手中便出現一枝紫毫,媧皇抬手,便在那鏡光絲絹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又在其下畫了個天道契約符箓。</br> 一道清光閃過,天道契約之力,已經加諸其上,非圣人不可抹除。</br> 媧皇信手一拂,那只簽了名的空白絲絹,便飄向東華帝君手中。</br> 東華帝君抬手接住鏡光絲絹,看了看卷末娟秀清麗的三個大字“吉庚辰”,又抬眼看了看媧皇,笑吟吟地道:“吉仙子還真是放心我呢,若我寫上,吉仙子情愿成為本帝君的妾室,吉仙子豈不是就得乖乖侍奉我了。”</br> 媧皇心中恚怒,口中卻淡淡地答道:“木公的人品,應龍信得過!”</br> 東華帝君哈哈一笑,平攤著的手上,那絲絹便緩緩自動卷成一軸,被他小心地揣在懷中。m.</br> “我們走吧。”</br> 媧皇看看本在蒼云峰上打坐,身無長物的東華帝君:“你不回去取些兵器、法寶么?</br> 此去幽冥界,若那北陰道人不給面子,可是要大戰一場的。”</br> 東華帝君笑吟吟地道:“不必了,東華最擅長的,便是耍劍。</br> 摘葉飛花,俱可為劍。</br> 若是回去取法寶,被內人知道了,只怕又要醋海生波。”</br> 東華帝君已經娶了妻子了?</br> 媧皇心中微微奇怪,卻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br> 她素手一分,腳下五彩蒼云分開,一道空間裂隙已被撕開。</br> “木公,請!”</br> 媧皇說罷,便往那空間裂隙中一跳。</br> 東華帝君毫不猶豫,擺了個很瀟灑的造型,便跟著跳了進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