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震動,滾石落峽,平湖塌陷,巖漿奔涌……如此異象,陳玄丘和蚊道人自然也感覺到了。</br> 蚊道人知道那是地藏的最后一滴血融入大地產(chǎn)生的異象,不禁更加懊惱。</br> 雖然地藏中招時無知無識,但是被人攝取精元與神魄,神軀還是會進(jìn)行本能地抵抗。</br> 所以,精魄精元不斷避讓,最后都集中在了這最后一滴血上。</br> 若非如此,只一滴鮮血入地,何至于引起如此恐怖的異象?</br> 這要是被他吸收了……懊惱之下,心神一個恍惚,動作稍慢,陳玄丘變成蒼蠅拍的誅仙劍,啪地拍中了他一只翅膀。</br> 蚊道人一聲尖叫,頓時恢復(fù)了灰衣枯瘦的道人形象。</br> 他的一條臂膀吧嗒一聲掉在地上,看著枯瘦的一個人,卻是鮮血狂噴。</br> 陳玄丘一怔,拍化長劍,一劍刺去。</br> 蚊道人察覺這劍厲害,尖叫一聲,一個身子,瞬間化作億萬只蚊蠅,“轟”地一聲四散飛去。</br> 陳玄丘一劍劃去,也不知削落了多少只蚊子,可這無數(shù)只蚊蠅,每一只都是蚊道人,又哪里能殺了他。</br> 高山之上,一只鳳凰虛影陡然出現(xiàn),雙翅展開,昂首向天,然后一雙神目緩緩下視,鳳之業(yè)火在其口中熊熊燃燒起來。</br> 但是,憋大招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已經(jīng)足以容得這億萬只蚊蠅四散而去,已經(jīng)是殺之不得了。</br> 陳玄丘懊惱不已,他提劍看看地上,那一滴鮮血早已滲透進(jìn)去。</br> 陳玄丘沉默一剎,甫一返身,庵門就砰地一聲被推開了,談琰、湯唯、安知命、寧塵、玉衡等人看到的,就是陳玄丘手提雙劍,臉色陰沉,地上還有一汪鮮血…………小冥王是最后一個走上山的。</br> 十殿閻羅悲訴地藏圓寂,叫他也吃驚不小。</br> 自從各方休戰(zhàn),和平共處、共同協(xié)調(diào)整個冥界運(yùn)轉(zhuǎn)之后,他對現(xiàn)狀其實是很滿意的。</br> 他負(fù)責(zé)整個冥界的執(zhí)政權(quán),十殿閻羅負(fù)責(zé)對入冥幽魂的安排和管理,后土負(fù)責(zé)六道輪回的出口,地藏王負(fù)責(zé)對冥界居民和不能及時投胎的幽魂的教化與疏導(dǎo),七音染負(fù)責(zé)浩瀚無邊的冥界大地中那些從無人踏足的地方進(jìn)行開發(fā)與勘探……以前被北陰大帝趕鴨子上架,只能獨自負(fù)責(zé)這所有一切,忙得昏天黑地的冥王荼蝸,終于覺得自己這個冥王當(dāng)?shù)模心敲袋c滋味兒了。</br> 但是現(xiàn)在,地藏死了?</br> 是誰殺了地藏?</br> 陳玄丘手提雙劍,劍上染血,立于庵堂中的一幕,十殿閻羅都看見了。</br> 不過,十殿閻羅因而認(rèn)定陳玄丘是殺人兇手,奮而拔劍,與之死戰(zhàn)的狗血一幕,并沒有出現(xiàn)。</br> 十殿閻羅本是奉常寺中已履職多年的大神官,閱歷豐富,智慧超群,誰也不會頭腦一熱,就跟個中二少年似的,提劍就上。</br> 陳玄丘很快就說明了他在山巔所遇到的情況。</br> 于是,陳玄丘就和十殿閻羅,還有冥王陛下坐在一起,討論起了誰是兇手的問題。</br> 陳玄丘述說那灰衣道人模樣,冥王和十殿閻羅都沒有反應(yīng)。</br> 他們無人見過那位太古兇蟲的模樣。</br> 但是說到他的化蚊吸血,他的身化億萬,冥王和十殿閻羅卻頓時悚然動容起來。</br> 蚊道人!潛形匿蹤多年的蚊道人,又出世了!湯少祝甚至下意識地放開了神威。</br> 談太師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做什么?”</br> 湯少祝警惕地道:“傳聞這天地間第一只兇蚊,無孔不入,可于無聲無息間靠近他人,偷襲吸血,不可不防。”</br> 談太師因為地藏圓寂,心情很不好,所以對這個自己極欣賞的晚輩,也沒有一點好臉色。</br> “你有血肉嗎?</br> 你以鬼體,轉(zhuǎn)化為冥界神軀,完全由冥界氣息凝聚的軀體,你想讓蚊道人吸噬什么?</br> “湯唯啞然,身著一襲玄色王袍,顯得極其清貴英俊的臉龐上,居然還漾起一抹羞紅,訕訕然地收了氣息。</br> 旁邊,“轟“地一聲,陳玄丘放開了自己的神威。</br> 他的神威,較之湯少祝可強(qiáng)大了不只一點半點,整座山頭,都瞬間被他的神威所包裹。</br> 談太師扭頭又看了一眼陳玄丘,陳玄丘神色淡定,不解釋。</br> 小冥王咳嗽了一聲,忍不住道:“大哥,蚊道人固然兇殘,可也不是想吸誰就吸誰。</br> 以你的修為,除非身負(fù)重視,意識恍惚,否則,他連你的身都近不了。</br> “漫山神威瞬間收斂,陳玄丘神色淡定,一點都沒不好意思。</br> 他年紀(jì)還小嘛,這上古兇神的赫赫威名他倒是早聽說了,但其他的,他哪知道那么多。</br> “蚊道人入世,我不覺得奇怪。</br> 但是,他為何要跑到冥界來,殺死地藏菩薩?</br> “談太師性情沉穩(wěn),最先想到了這個問題。</br> 寧塵也陡然清醒過來,道:“不對,事有蹊蹺!“陳玄丘道:“什么蹊蹺?</br> “寧塵道:“菩薩有大智大慧,自入冥以來,參悟幽冥法則,融入她的道,修為日益精進(jìn)。</br> 不要說,今日之地藏,較之當(dāng)初之蒂千莎,修為一日千里。</br> 就算是當(dāng)初的綺姹蒂千莎,也不是蚊道人正面對敵能夠戰(zhàn)勝的。</br> 那么,蚊道人是如何制服教主的?</br> “眾閻羅面面相窺一番,一時不能言語。</br> 陳玄丘沉吟道:“所以,蚊道人要么是暗算,要么,就是他還另有幫手。</br> “眾人都沒有說話,但基本認(rèn)同了他的這個說法。</br> 陳玄丘繼續(xù)道:“蚊道人與蒂千莎無冤無仇,為何入冥,弒殺于她?</br> 他的目的何在,動機(jī)是什么?</br> 是他自己想來,還是因為……有人要他來?</br> 蚊道人消失這無盡歲月期間,始終是一個人隱匿,還是投靠了什么人?</br> “陳玄丘到底是九尾天狐,之前沒想到一些事,不是智慧不夠,而是閱歷不足。</br> 如今被談琰等人一提起,他心中迅速想到了許多的不合理。</br> 陳玄丘繼續(xù)道:“我們無從揣測這些問題,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想一想,蒂千莎若是圓寂了,對誰最有利?</br> “小冥王摸索著下巴,道:“不錯!地藏圓寂對誰最有利,那幕后真兇是誰,便也昭然若揭了。”</br> 天庭?</br> 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所有人的共同敵人,昊天的天庭。</br> 但是,在反抗天庭的力量中,地藏的危害可以說是最小的。</br> 如果,這蚊道人早被天庭所控制,出動這上古兇蟲的第一戰(zhàn),竟是殺死一個危害最小的人,卻引起其他所有人的警惕與戒備,這顯然不合乎天庭的利益。</br> 那么,地藏若是圓寂,于誰更有利?</br> 再仔細(xì)想了想,陳玄丘、小冥王、十殿閻羅的臉色都變了,變得很難看……PS:月末啦,年底啦,俺去泡個大澡搓個大澡,晚上還約了作者朋友兩家一起家宴,我下午若回來早就趕緊碼第二章哈,求個月票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