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道友請留步</br> 陳玄丘訝然看著,只見娜扎兩膀一較力,輕輕松松就拉開了那仿佛通體鐵鑄的硬弓。</br> 忽然,陳玄丘心頭一跳。</br> 不對!他忽地隱約想起,在他看過的那本《封神榜》中,哪吒初試乾坤弓,可是曾經一箭射死過什么無辜之人,而且那人就是住在山上的。</br> 陳玄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大聲叫道:“不要射山!”</br> “嗯?”</br> 所有人的都向陳玄丘看來,神氣有些古怪。</br> 陳玄丘神色不變,淡定地說道:“你這孩子,還是莽撞性子。那山上萬一有樵夫砍柴呢?萬一有藥師采藥呢?就算沒有樵夫砍柴,也沒有藥師采藥,萬一有隱士居于山中,被你誤傷了也是不好的。”</br> 娜扎張著乾坤弓,搭著震天箭,瞪著陳玄丘道:“那依你……蘇蘇的意思,我該怎么辦?往天上射嗎?”</br> 陳玄丘道:“往天下射,它還是會掉下來啊,你看街頭人口那么稠密,多危險,來,你往這邊射。”</br> 陳玄丘一指海面:“往那邊的天空射,這才安全。”</br> 茗兒喜孜孜贊道:“陳大哥不但有一顆仁心,而且心細如發。”</br> 娜扎沒好氣地把弓向海面上空一引,忽然兩眼一亮:“咦,你們看,那里有只大雁!”</br> 果然,海面上空,正有一只大雁翩然飛來。</br> 大雁在這時代可是好東西,不但肉質鮮美,是餐桌上很受歡迎的一種食材,而且還是締結婚姻時經常用到的吉禮。</br> 殷受喜道:“好!我很愛吃雁肉的,僅次于雞蛋!若烹調得當,再放些茱萸,那才開胃,我自己就能吃一整只。”</br> 陳玄丘睨了他一眼,心道:“難怪他力能扛鼎,天生神力,這消耗實也不少。”</br> 娜扎一聽,更來勁兒了,說道:“看我一箭射中它!”</br> 娜扎奮力一箭,那箭“嗡”地一聲,便離弦而出。</br> 箭矢離開弓弦約八九丈距離,速度便越來越快,開始發出震空之時,箭矢破空,轟隆隆直響,聲勢著實駭人。</br> 摩訶薩翱翔在天宇之上,俯瞰大地,心中贊嘆不已,這人間風光雖不及極樂境中金碧輝煌,仙云緲緲,卻勝在千姿百態,變化無窮,沒有重新兒的,令人百看不厭。</br> 果然,駕云而行有若流光拂影,還是這樣低空飛行,才能有所見識。</br> 而且,他感應到,自己在人間收的那個小女徒兒,似乎氣息就在這左近。再飛低些,應該很快就找到她了。</br> 摩訶薩怕以本相飛行于空,叫人看見未免驚世駭俗,所以化作了一只大雁。</br> 他揮動化為翅膀的雙臂,悠然地掠過海面,任那海風劃過他流線型的身體,真巴適喲~~</br> “咦?那是什么?”</br> 摩訶薩忽然看到遠處人類所造的城樓之上,有一道烏光倏然經空,直向他射來。</br> 旋即,摩訶薩堅若磐石的神魂竟然被撼動了,讓他感覺到一絲危險。</br> “這是什么東西?我已修成金剛法體,難道還能被這凡間之物所傷么?”</br> 摩訶薩急忙就想閃避,身形一閃,堪堪避開要害,那烏黝黝的利箭就到了,“刷”地一下,正射中他雙腿所化的尾巴。</br> “造孽啊!”摩訶薩慘叫一聲,就從空中栽向了地面。</br> “射中了,哈哈哈,想不到我兒箭法竟如此出眾。”</br> 李鏡眼見兒子大為露臉,忍不住哈哈大笑,難得地夸了他一句。</br> 娜扎高興的直想跳起來,結果被一向看不上他的李鏡一夸,倒是有些矜持了。</br> 茗兒剛想拍手叫好,忽然意識到陳玄丘就在身邊,忙雙手捧心,做出一副柔弱的樣兒來,富有同情心地道:“哎呀,好殘忍啊。”</br> 殷受咽了口唾沫,附和道:“是啊,太殘忍了。我的眼淚都要從嘴角流下來了。”</br> 李鏡哈哈笑道:“三王子既然喜歡吃雁肉,咱們就再加一道菜。來人吶,速去把雁取來。”</br> 當下就有兩個兵卒跑下城樓,騎上快馬,直向大雁墜落處奔去。</br> 灌木叢中,摩訶薩已經化為人形,坐在被他砸趴下的一叢灌木中,看著大腿上的利箭,愁眉苦臉:“難怪師尊命我下山觀察世態,這人間是真的亂了,凡人之兵,竟能傷我……”</br> 他正說著,遠處兩騎快馬馳了過來,兩個小校跳下馬,大聲嚷嚷地道:“好像就落在這附近了,咱們分開找。”</br> “不好,有人來了!”</br> 摩訶薩忽然看見一只野雞遛達過來,便忍痛拔下震天箭,一伸手就把那野雞攝到了掌中。</br> 摩訶薩對野雞柔聲道:“你這山雞不過七八年壽命,我看你都七年有半了,大壽已近,何如做點好事幫幫貧道呢。”</br> 做完思想工作,摩訶薩就把震天箭往雞屁股上狠狠一插。</br> 那野雞痛得咕咕直叫,馬上跑了出去,登時引開了兩個陳唐關守卒。</br> 摩訶薩趁機扶著大腿,一瘸一拐地逃進林中,覓地養傷去了。</br> ……</br> 無名聽完了真武大帝講道,回去自己住處收拾了幾件衣物,打成一個小包袱,心中雖然有諸多不舍,卻也不想讓師父和師兄師姐們跟著他難過。</br> 當初小師兄下山,他們就難過了許久呢。</br> 于是,無名打起精神,做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兒來,推開房門走了出去。</br> 庭院寂寂,一個人都沒有。</br> 無名呆立半晌,才苦笑一聲,如此……也好!</br> 無名還未學會騰云之術,就用仙紙符箓剪出的一只吊晴白額猛虎往空中一祭,登時化為一頭真正兇猛的大老虎。</br> 他往虎背上一騎,便向人間飛去。</br> 晚餐的時候,師兄師姐們坐在膳堂中,先為師尊盛了一碗天宮玉田所產的仙米,待師父伸筷子開始夾菜,他們才開始吃飯。</br> 吃完飯的時候,他們隱約覺得今天好像少了點什么,卻想不起究竟少了什么。</br> 直到葉離經過后庭院時,看到了無名的臥房,她才忽然想起:“咦?小師弟去哪兒了?怎么不吃飯呢?小孩子正發育,不按時吃飯可不是好習慣。”</br> ……</br> 無名先飛回了青萍山,落下去看了看。</br> 那山中已經看不出曾經有人居住的痕跡了,但是他與小師兄嬉戲玩耍過的溪流、大木、山巖等,卻都了無變化。</br> 無名感傷憑吊了一番,站在高高的青萍山上,復又望向西方無盡之海。</br> 師父說,他當年神游西方無盡之海時,在西海與北海的交界處,一處不大的孤島上發現了我。</br> 那大海之深遠,以我師父的本領,也只是御神游之,怎么可能會有人生活在那里,并把我遺棄在那兒呢。</br> 也不知,我究竟是什么身世。</br> 無名黯然嘆息一聲,這才騎了白額虎,下了青萍山。</br> 他專挑荒郊野嶺行走,其行如風。</br> 偶爾有人在野外看見,也只覺一道白光閃過,不曉得是什么東西。</br> 如此奔行了一個多時辰,無名便想,大師兄入了人間道,也不知道執了什么職業,現在何處高就,我這般胡亂走下去,什么時候才能找到他呢?</br> 得向人打聽一下才對。</br> 前方正好有一片樹林,林下有十數人正在歇息。</br> 馬兒就地放開,由著它們垂韁吃草。</br> 騎手們則坐在樹下、石上,正在閑敘聊天。</br> 這些人神完氣足,一看就是有些道行的人物。</br> 無名打眼看時,這些人正說笑著起身,牽過馬兒,要繼續上路了。</br> 無名想著自己有求于人,禮數應該周到,便整一整麻絲緇袍,正一正頭上發髻,緩步走出林去。</br> 無名雙手結一個太極陰陽印,高舉至眉際,再長長一揖。</br> 待他直起腰來,眾人已經要跨馬而去了,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兒還有個人在行禮。</br> 無名忙急聲喚道:“道友請留步!”</br> PS:又四更,牛皮!求點贊、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