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獄。</br> 陳玄丘又來了。</br> 第二天,“傷勢大好”的黃天兵離開營地散步,然后便悄然離開,出現在了天獄上空。</br> 陳玄丘化形為一片云彩,默默地凝視著下方的天獄。</br> 上一次,冒充南極星域的軍丞官,他潛入了天牢,不過,并未能救出櫻筍時。</br> 誰也沒有想到,天帝腦洞大開,竟想以冊封妖族公主為天庭公主的方法,以反擊龍吉的背叛,所以并未將她押在天牢。</br> 而這一次,陳玄丘無法再冒充天將進入了,經過上次的事,天牢方面,必然加強了戒備。</br> “黃、玄、地、天”四片天牢區域,照理說,以貪狼星君的資歷和地位,應該關押在“地”字監。</br> 陳玄丘回憶著地字監的位置和部署,然后就見那云層中,悄悄抽出了一縷,然后漸漸淡若空氣,向下飄去。</br> 陳玄丘直接從“天獄”二字上方飄過去,進入了天牢的大門。</br> 天牢第一層,黃字監。</br> 牢門前的獄卒,比往昔多了許多。</br> 門仍是柵欄的,上邊有淡淡的金光閃爍,顯然是下了禁制。</br> 若不能正常開啟門戶,就只能如上次出來時一樣,硬闖。</br> 而一旦那樣做,整個天獄,立時便會響起警報。</br> 陳玄丘凝視著那門上金光,以隱身的狀態,悄悄探出一只手去,嘗試觸碰那無形的禁制。</br> “嗡~~”一聲電流般的輕吟,門內門外正在游走巡視的幾個獄卒同時停住腳步。</br> “誰?</br> 誰碰到門戶了?</br> 葉小天,你站遠些,在門邊兒晃悠什么?!?lt;/br> 一個資歷老些的牢頭兒沒好氣地嚷著。</br> 自從上次被人闖進大牢,整個天牢便如臨大敵,個個似驚弓之鳥了。</br> 葉小天一臉無辜地看看門欄,他距門欄還有一步的距離呢,怎么可能是他碰到了禁制。</br> 不過,他還是退了兩步,每天巡視不休,連假都停了,筋疲力盡,實在懶得跟人分辯了。</br> 陳玄丘隱著身形,默默地感應著方才觸碰到的力量。</br> 似乎,是一股電流。</br> 電,可以如此安靜么?</br> 對一個純粹的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當然不可能。</br> 他們所能見到的,只有雷電,而雷電是狂暴的、破壞力巨大的,又是短暫而燦爛的,怎么可能如此安靜而持久?</br> 但,陳玄丘當然相信電流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br> 他閉上眼睛,仔細感悟著。</br> 真武大帝說過,最強大的力量,是法則。</br> 準圣雖然還不能掌控法則,但已經可以利用他們強橫的自身力量,調動一部分法則的力量。</br> 電力,也是一種法則。</br> 陳玄丘閉目凝神想著,手指輕揮,虛空之中,一道滋啦啦的電光,便隨著他手指的牽引出現了。</br> 門兩邊的獄卒們再次同時止步,扭頭向牢房大門看來。</br> 一道線而長的電弧,詭異地懸浮在空中,就在那禁制牢門的旁邊。</br> 照理說,這電蛇一閃,便該耗盡能量而消失了,可它卻一直存在著,而且,還在緩慢地移動。</br> 電,也可以如此緩慢地移動?</br> 牢頭兒葉小天第一時間,“嗖”地一下跳后幾步,和大門拉開了距離。</br> 這牢門禁制的異動與我無關,莫挨老子。</br> 陳玄丘牽引著那道電光,與禁制的牢門碰觸了一下,“啪”地一聲,炸出一串電火花。</br> 陳玄丘的指尖有一種酥麻的感覺,但他唇邊卻露出了笑意。</br> 他已經摸清了這禁制的運用法則。</br> 陳玄生深吸一口氣,身形慢慢向前靠去,在靠近那門欄的剎那,同質同量同力道的電流,已經隔絕了他與門欄觸碰處的身體。</br> 隱形的陳玄丘,就像水一樣,從那門欄里擠了過去,在他身形脫離的一剎那,與門欄接觸的身體邊緣,起保護作用的那層電光也消失了。</br> 在葉小天等牢頭獄卒的眼中看來,這天牢的禁制就似不太穩定了似的,門上炸響了幾處火花,然后便重新安靜下來。</br> 他們瞪著那門,又過了十數息,依舊沒有動靜,頓時松了口氣,各自又行尸走肉般走動起來。</br> 而此時,陳玄丘已經走到了“黃字監”與“玄字監”之間的牢門處。</br> 這一次,甚至連電火花的波動都沒有產生,陳玄丘就直接穿了過去。</br> 陳玄丘一步步走進去,沒有理會玄字一號監里正聲淚俱下地向人哭訴他好不容易遇到貴人劫獄,將他放了出去,結果又被抓了回來,還加判了三千年徒刑的李魚,直接就跨越“玄字監”,又進入“地字監”。</br> 很奇怪,“地字監”字竟沒有女貪狼蕭紅雨的身影,就連李花仙子杜若也不在這里。</br> 天帝如此看重女貪狼?</br> 會把她關在“天字監”么?</br> 陳玄丘繼續往前走,又來到了“天字監”。</br> 天字監空空蕩蕩的,和他上次來時一樣,一個犯人都沒有。</br> 所以,這里連獄卒都沒有安排,陰暗、潮濕而靜謐。</br> 這里的牢房,連頭頂的天窗都沒有。</br> “竟然沒有?”</br> 陳玄丘皺了皺眉,呆站在那里。</br> 蕭紅雨沒有被關在這里,那她能在哪里?</br> 天帝對于背叛者恨之入骨,沒可能優待她???</br> 可是,從他打聽來的消息,蕭紅雨的確是在天牢待罪啊,怎么可能沒有?</br> 陳玄丘蹙眉沉思片刻,才不甘心地重新掃視這監牢。</br> 確實沒有。</br> 這里是天牢最深處,整個天牢監關押級別最高的地方。</br> 已經沒有等級更高的監牢了。</br> 陳玄丘搖了搖頭,不知道她在哪里,如何救她出來?</br> 看來,只能先回去,再想辦法打聽她的下落了。</br> 陳玄丘慢慢轉過身,準備往回走,重施故技,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里。</br> 但是,在轉身之際,他突然感覺到一種風,很輕微的風。</br> 如果不是體術修習到至高境界的人,其他同等修為的大修士,因為主修元神,甚至只修元神,都不可能察覺到如此輕微的氣流。</br> 因為氣流的涌動,是作用在肉身的六識之上的,與元神毫無干系。</br> 這里是天牢最深處,無窗無門,哪來的氣息流動?</br> 最重要的是,它不是從那唯一的門戶處流動過來的。</br> 陳玄丘再想感應,可那氣息太微弱了,卻已感應不到。</br> 陳玄丘思索了一下,把一根手指伸到了嘴里,用口水濡弱了手指,將手指舉起。</br> 用沾了水的手指,感覺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氣流。</br> 因為他的肉身之強大,六識之敏銳,堪比雷達。</br> 而用了凡夫俗子才會用的這個笨辦法之后,他的雷達就變成了加強版了。</br> 陳玄丘分明感應到,那股微微的涼意,來自于他的身后。</br> 陳玄丘慢慢轉過身,看著天牢盡頭的那面墻,那一整面墻上,只繪著一只怒目圓睜的神獸,其形若下山猛虎,但若細看,還有細微的區別。</br> 至少,它鼻下兩條左右飛揚的長須,是虎所不必備的。</br> 它叫狴犴,又名憲章,平生好訟,故而監獄門口,常有它的畫像。</br> 等等,監獄門口?</br> 這里是天牢盡頭,為何在這燈光昏暗的天牢盡頭墻壁上,會緩有監獄門口照壁上才繪有的憲章?</br> 陳玄丘沉默了片刻,一步步走將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