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目光一凝,沉聲道:“你說什么?”</br> 協律仙史憤怒地道:“陛下,那逆賊陳玄丘,是貪狼星君蕭紅雨,暗中策應,帶入天庭的。”</br> 此時,天后瑤池與赤腳大仙、九曜星官等剛剛降下來。</br> 聽見這句話,眾人大驚失色。</br> 昊天也是微微一驚,喝道:“此言當真?”</br> 協律仙史道:“陛下當面,臣豈敢妄言?</br> 方才……”協律仙史把她所見對昊天上帝一一說了一遍,昊天的臉色頓時冷若寒冰。</br> 貪狼星君?</br> 昊天突然就想到,北極星域的戰爭,天庭一方的失利,就是從北斗第一星貪狼開始的。</br> 如果說之前的天河之爭,叛軍一方出其不意,偷襲成功。</br> 可是在敵我已經明確,明知大軍壓境的情況下,貪狼星還能那么快易手……原本以為,這只是天庭久不戰爭,諸仙君耽于安樂,失去警惕所致。</br> 可若貪狼星君本來就被策反了,是她暗中呼應呢?</br> 她故意獻出貪狼星,給叛軍提供了一個據點,再假做戰敗,逃往第二星,其余北斗六星的失守,只怕她這個內奸,也起了重大作用吧?</br> 還有天庭針對太陽十子、太陰十二素女的計劃,這事本十分機密,怎么就會被陳玄丘和東王公及時察覺,一個救下十二素女,一個劫下金烏十子?</br> 陳玄丘大鬧天庭后,無數天兵四處搜索,始終不見他的蹤影,原來他竟變做女人,藏在貪狼星君身邊啊。</br> 呵呵……昊天的手掌輕輕握緊,滿天星斗似乎都為之戰栗了。</br> “她胡說,心兒怎么可能是陳玄丘所變化!”</br> 李花仙子杜若氣沖沖地跳了出來,方才聽協律仙史一說,把她也驚呆了,直到此時,才警醒過來,憤怒地反駁。</br> 協律仙史冷笑:“小仙親眼所見,那個身材嬌小的仙娥,就是你帶來的什么心兒吧?</br> 我,親眼看著,她變作陳玄丘,沖到瓊花宮前,擄走太陰三素女。”</br> 這時候,一些歸攏了本部天兵的神將,剛剛回轉此處,一見天帝天后俱在,眾神將在天帝天后匯成一個半圓,神色嚴肅,不知出了什么事,也都圍了上來。</br> 杜若一扭頭,正看見蕭紅雨全身披甲,英姿勃勃飛來。</br> 杜若立時大叫:“狼君,協律仙史誣告你私通叛逆陳玄丘,你快來向陛下解說清楚。”</br> 蕭紅雨驚詫不已,她跟協律仙史無仇無怨的,協律仙史為何誣告她?</br> 到了近前,聽協律仙史一說,蕭紅雨也是又驚又怒。</br> 玄心兒怎么可能是陳玄丘?</br> 那么單純可愛的一個小女子,陳玄丘縱有本領變成女子且不被她識破,但是豈能模仿得出少女的單純與羞澀?</br> 再說,玄心兒若是陳玄丘,當日被九曲黃河大陣困住時,怎么會悄悄放她逃走?</br> 簡直豈有此理。</br> 可是,心兒卻不見了。</br> 難不成是慌亂之中,協律仙史誤傷了心兒,唯恐我追責,這才把心一橫,誣陷于我?</br> 蕭紅雨那驚怒交加的樣子,實在不像是作偽裝。</br> 昊天上帝真想取出昊天鏡來一觀究竟。</br> 他這昊天鏡,妙用無窮,能鑒妖魔本體,能鎖仙家元神,還能遍觀三界,甚至可以倒溯一個時點處發生的事情,看到曾經發生的一切。</br> 只是這一動念,才懊惱地發現,昊天鏡被東華帝君用幽冥血海最深處最污濁的血液涂染,暫時封住了靈氣,也不知墜向人間何處去了。</br> 這樣一口寶鏡,若不恢復靈氣,真要去找,便如大海撈針,心中更是恚怒。</br> “不必多言,朕來一探究竟。”</br> 昊天猛然一伸手,一股強大的吸力,攝得協律仙史“哎呀”一聲驚叫,身子不由自主地飛過去,正落在昊天掌中。</br> 昊天的大手扣在協律仙史頭上,運轉玄功,“心若磐石,石可讀心”心法,便開始強行攝取協律仙史的記憶。</br> 記憶畫面被昊天讀取著,玄心兒趁亂閃離原地,騰空而起,半空中化作陳玄丘的一幕,赫然出現在昊天的腦海之中。</br> 協律仙史就似被千萬根帶電的銀針,扎通了她的天靈蓋,渾身上下,那叫一個酸爽。</br> 不但肉身哆嗦個不停,被昊天上帝攝取著記憶,兩眼都翻了白了,看得眾仙君神將膽戰心驚。</br> 這功法太過于霸道,一個不慎,被施術者就要靈識受傷,變成半個傻子。</br> 天帝竟毫不猶豫地對協律仙史用了這樣的法術!天庭一再被騷擾,天帝親自出手,結果仍是被叛逆逃出了天庭,心中憤懣煩躁之極。</br> 如今又為了內奸一事,吵得不可開交。</br> 他也是氣極之下,沒有顧慮這許多。</br> 待這段記憶被攝取,天帝冷哼一聲,一收手,協律仙史便天旋地轉,跌將下去。</br> 下方宮廷上,麻姑仙子適時出手,接住了協律仙子,右手皓腕一轉,一連七根銀針,便釘在了協律仙史頭上。</br> 仍舊抽搐不已的協律仙史頓時安靜下來,平靜地癱在地上。</br> 天空中,昊天的目光已經落在蕭紅雨身上,眸中隱隱泛著紅光。</br> “來人啊,把貪狼星君,給朕拿下!”</br> 旁邊幾員天將,轟然稱喏,上前擒住蕭紅雨。</br> 蕭紅雨驚怒交加:“陛下,難道竟信了協律仙史所言?”</br> 昊天上帝冷冷一笑:“朕‘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br> 什么?</br> 蕭紅雨一個恍惚,難道……玄心兒真是陳玄丘所變化?</br> 一時間,蕭紅雨竟然呆在了那里,那無力反抗。</br> 杜若拔劍,叫道:“紅雨姐姐!”</br> 她躍到蕭紅雨身邊,怒喝道:“放開狼君!”</br> “嗤”地一聲,一道碧綠霞光閃過,杜若腕上一痛,“哎呀”一聲,長劍跌落。</br> 旁邊幾員天將,立即一擁而上,將她也制住。</br> 天后瑤池將碧玉簪往發髻上一插,唇角輕輕一撇,淡淡道:“好一個千瘡百孔的天庭!師兄,你可有負了老師的托付呢。”</br> “你說甚么?”</br> 昊天怒喝!從誕生靈識開始,他的一切都是道祖安排好的,順風順風,從無波折。</br> 哪怕他的修為一路修行,已深不可測。</br> 可心境上,實在沒有遇到過什么波折,經歷過什么歷練。</br> 此時懊惱不已,又聽師妹說起風涼話,不禁怒不可遏。</br> 天后自然不怕他,曬然一聲冷笑,身形騰空而起,一只青鸞展翅飛來,正接住她的嬌軀,便往瑤宮方向飛去。</br> 昊天乃先天至陽頑石化,最受陰柔之美吸引。</br> 而瑤池天后乃洞陰之神,所以他對瑤池,本不該如此憎厭。</br> 可問題是,瑤池卻是個不甘心受人擺布的,連帶著對這個便宜師兄,也沒什么好感。</br> 兩人嫌隙一生,又都是擁有無限壽元的天神,那真是相處越久,彼此厭憎越深,以前還裝裝樣子。</br> 現在瑤池大愿得酬,已經擁有成圣之基。</br> 而昊天呢,經歷了前所未有的一次次挫折,他的心境歷練又全然沒有,脾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br> 兩人的矛盾,現在竟是毫不遮掩地展露于群臣面前。</br> 蕭紅雨急道:“陛下,李花仙子對臣的事一無所知,還請陛下赦她不敬之罪。”</br> 蕭紅雨一開口,正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泄的天帝注意力頓時又被吸引了回來。</br> 他漠然地看了眼蕭紅雨,沉聲道:“貪狼星君、李花仙子,受叛賊陳玄丘蠱惑……”蕭紅雨聽了,不由一喜。</br> 果然,我對天庭忠心耿耿,陛下也是清楚的。</br> 他知道我只是受了蠱惑,罪責應該會輕一些吧?</br> 這貪狼星君的神位,只怕是要交出去了。</br> 罷了,貶黜就貶黜,保得我與若兒平安就好。</br> 只是那玄心兒,心兒……你真的是陳玄丘所化么?</br> 蕭紅雨正胡思亂想,卻聽天帝語氣一轉,怒不可遏道:“引賊入室,禍亂天庭,造成無比殺孽!罪無可恕,著令,收入天獄,有司斟定罪名,押上斬仙臺,公開處以極刑。”</br> 蕭紅雨一驚,什么?</br> 昊天上帝道:“李花仙子愚蠢無知,受人利用,亦罪無可恕,一同斬首!”</br> 蕭紅雨震驚地道:“陛下,臣真的冤枉啊。”</br> 昊天上帝吩咐完了,便向瓊花宮前落去,眾仙將天君立即追隨。</br> 蕭紅雨情急叫道:“天帝,紅雨認罪了。</br> 紅雨固然罪無可恕,可李花仙子卻只是聽命行事啊,請天帝開恩,赦她死罪,陛下……”昊天揚長而去,理都不理。</br> 赤腳大仙行到蕭紅雨身邊,身形微微一頓,向滿面惶急的蕭紅雨搖了搖頭:“貪狼星君,不必乞饒了。”</br> 蕭紅雨忙道:“赤腳大仙,紅雨情愿認罪了,只求能饒若兒一命。</br> 大仙,大仙,您地位尊崇,還請大仙援手,天帝面前說句好話,只要能赦免李花仙子死罪,紅雨縱死,也感激大仙。”</br> 說罷,蕭紅雨雙膝一彎,竟爾跪倒在地赤腳大仙面前,連連叩頭。</br> 杜若看得眼漾淚花,泣聲道:“紅雨姐姐,你不必說了,你若死了,若兒豈肯獨活。</br> 若兒情愿與姐姐一同去了。”</br> 蕭紅雨回首怒叱道:“閉嘴,休得胡說!”</br> 蕭紅雨又轉向赤腳大仙,乞求道:“大仙……”赤腳大仙搖搖頭道:“起來吧!”</br> 他上前一步,虛虛一扶,一股神力,便將蕭紅雨扶將起來。</br> 赤腳大仙輕嘆一聲,道:“天庭竟讓一伙叛軍攪得灰頭土臉,天帝親自出手,他們依舊是來去自若……貪狼星君啊,總要有人,來承擔這個責任。”</br> 蕭紅雨怔忡地看著赤腳大仙。</br> 赤腳大仙嘆息一聲,道:“有手握重兵的一方星君天將,暗中策應叛軍,天庭,才不會顯得那般無能啊。”</br> 他同情地看了蕭紅雨最后一眼:“所以,你有沒有通敵,不重要。</br> 李花仙子知不知情,也不重要。</br> 你們的死,能為天庭挽回一絲顏面啊……”赤腳大仙飄然而去。</br> 貪狼星君呆怔在那里,眼里的光,漸漸熄滅了。</br> PS:昨天吃了點血腸,啊啊啊不行啦,我還得去廁所蹲著,要拉虛脫了,這兩天養養,真的虛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