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就是毀你紫菡洞天之人!”</br> 陳玄丘點點頭:“這個小秘境不錯,靈氣充裕,景致……再有個三五百年恢復,也是仙氣飄飄噠,我要了!”</br> 瑤池愣住了,這……有點不按常理出牌啊!當他發現秘境之主出現,而且是個嫵媚嬌艷的少婦,怎么也該客客氣氣地解釋一番吧?</br> 說不定他還會招攬自己這個隱世仙人,拉攏自己加入截教。</br> 那……我只要欣然同意,答應與他同行,就有機會偷襲了啊。</br> 可他……瑤池本體是一株瓊枝仙草,又被西華至妙之炁灌頂。</br> 瓊枝仙草性本柔弱,西華至妙之炁乃極陰之氣,這個極陰并不是指寒冷,而是陰柔。</br> 陰柔之氣浸染元神,所以妒心奇重、獨占欲強烈,行事極喜歡暗中謀劃,以智取勝。</br> 其實真正的龍吉公主與她性格是一樣的,只是龍吉甫一修成人形,就處于瑤池的嚴密監視和謀劃之中,她沒機會像已經成了天后的瑤池一樣,放飛自我、本性爆發罷了。</br> 而今,陳玄丘一而再的,所作所為,完全超出了瑤池的預料,令得瑤池也是為之一窒,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了。</br> 陳玄丘微笑道:“交出控制秘境之寶,發誓向我效忠,從此為奴為婢,忠誠侍奉本座,便饒你不死!”</br> “你放屁!”</br> 堂堂天后,與你為奴?</br> 瑤池柳眉倒豎,那皎若明月的女神形象,即便是罵起人來,依舊那么的好看。</br> 咬一咬牙,瑤池便出手了,一劍刺向陳玄丘。</br> 陳玄丘現在是八大神獸合體之軀,肉身之強,不亞于一件殺伐至寶,就算是和三界中最以肉橫強橫的巫族相比,他的肉身業已不遜于祖巫之軀。</br> 十二祖巫中的共工,當年可是曾一頭撞斷不周山的,那肉身是何等之強大?</br> 陳玄丘有心試試肉身之強,收了仙劍,一拳就向那碧玉劍擊去。</br> 碧玉簪所化的碧玉劍,鋒利無比,更有化江成陸之神通,內蘊強大神力,看似劍身輕靈,實則力不可擋。</br> 但陳玄丘一拳揮出,拳上金色的拳芒閃爍,這一刻,那拳頭似乎已經變成了精金所化,而非血肉之軀。</br> “砰!”</br> 一拳打去,碧玉劍刺中的仿佛不是一個肉體,璀璨如碧玉龍的劍氣被一拳擊散,“玉織仙子”倒飛出去,落在數里地外,足落處,一座山峰都在搖晃,足見這一拳之威。</br> 瑤池心中暗驚,這……肉身之強,已然金身不壞了么?</br> 這樣一想,心中更是嫉恨貪婪,如此強大的肉身,必是吸收了七大神獸元力才選成的。</br> 那本是屬于我的機緣啊,我苦心準備了多少萬年?</br> 性陰柔而至極的人,偏執之念也就特別的重,越是見識到陳玄丘的強大,瑤池想把他吞噬掉,從此據為己有的念頭也就越強烈。</br> 她銳嘯一聲,拔足于空,揮劍再度刺來,這一次,劍勢更猛,劍尖破空,宛如巨炮轟鳴,元氣澎湃,激蕩若浪潮狂涌。</br> “來的好!”</br> 陳玄丘試了一拳,自己的肉身果然能抵擋如此鋒利的兵器,不由得信心大熾,立即也拔身而起,迎了上去。</br> 他要速戰速決,將此人拿下,弄清他心中的疑惑。</br> 估算了一下時間,只要及時將此女拿下,應該也是耽誤不了截教大典的,晚到稍許雖是必然,卻也不算大事。</br> 只是,他畢竟只是心中存疑,并不能確定眼前之人究系何人,不能驟下殺手,一向犀利手段,卻是不便用的。</br> 但那又如何?</br> 佛、道、魔、妖、冥、巫、體,七大修行體系皆有涉獵,體修為主,七大神獸元力合一的陳玄丘,是同價為敵的。</br> 貔貅吞天,秘境內靈氣洪水一般吸納入體。</br> 騰蛇不死,原本就強如祖巫的肉身,再度凝固,肉身之強,便是多寶的丈六金身,他也敢對轟。</br> 即便如此,玄武仍舊降臨,身上真氣凝固成一層厚厚的甲殼一般的防御,這可比詛咒魔鎧還要強橫。</br> 鳳之業火威力太大,陳玄丘此時只是想將人擒下,所以并未使用,但是真武三十六式,以猙獰暴擊心法驅使,又以睚眥必報心法鎖定這所謂的玉織仙子,拳拳命中,只能抵擋,不得躲避。</br> 那一拳拳重如山岳,一層層恐怖的氣息,在陳玄丘身上綻放,每一拳,都足以毀天滅地。</br> 時不時的,大概每五拳中,必有一拳出暴擊。</br> 不但暴擊防不勝防,還讓瑤池痛苦不堪,她修為神通雖高,肉身可遠不及陳玄丘強大。</br> 二人空中交戰半晌,陳玄丘猛然一擊,突然拳力暴增,又出暴擊,這一拳凌空壓下,瑤池格擋,身上祥云再也承受不住,一個身子轟然跌下。</br> 瑤池雙足落地,大地“轟”地一聲,以她雙足為中心,方圓百丈,深陷九尺,大地龜裂,沖擊波將大樹擊斷,山石擊碎,以她嬌軀為中心,漣漪般層層四下暴射。</br> 不過,陳玄丘若這般落地,是可以直接以肉身來承接如此壓力的,瑤池身若細柳,裊裊娜娜,承受這山岳之力,靠的全是神通修為,肉身一時眩暈,未能及時拔足而出。</br> 而陳玄丘倒立于空中,已然凌空一掌,俯拍下來。</br> 這一掌,他也用了神通,掌印越來越大,已有方圓半畝地大小,掌緣金焰閃爍,仿佛燃燒的烈火。</br> 你有沒有見過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br> 瑤池現在見識到了。</br> 陳玄丘忽然就發現,原來要做到這一招,其實并不難。</br> 只要你有足夠渾厚的修為,你隨隨便便凌空拍下一掌,它就是從天而降的一記重掌。</br> 瑤池站在龜裂的大地中央,剛剛穩住了身子。</br> 她仰頭望去,青絲秀發、綺羅青衫,俱在強大的掌風壓力下獵獵而抖。</br> 這,本該是屬于我的榮耀啊!瑤池強自咽下喉頭腥甜的一口鮮血,憤然大叫:“你毀我洞府,還要欺凌于我,太也霸道,本仙子和你拼了!”</br> 嘖,還在演!瑤池說罷,一對纖纖玉掌便迎向天空,準備硬接這一掌。</br> 可是,她的素色云界旗業已悄悄準備。</br> 她知道,這碧玉兩儀分水簪本就是可隨意變化的一件兵器,無論形體是什么樣,都算是它的本體,旁人看不出端倪。</br> 可這素色云界旗獨此一家,卻是別無分號,一旦出手,自己的真實身份便瞞不了人了。</br> 這素色云界旗本是創世金蓮的蓮葉所化,五片蓮葉,化作五方寶旗。</br> 中央戊己杏黃旗,為元始圣人所得。</br> 東方青蓮寶色旗,為接引圣人所得。</br> 南方離地焰光旗,為太上圣人所得。</br> 西方素色云界旗,為瑤池金母所得。</br> 北方真武皂雕旗,為真武大帝所得。</br> 五旗皆為防御至寶,萬法不侵,諸邪回避。</br> 但五方寶旗,還各有特色,顯現的寶光也各有不同,比如那中央戊己杏黃旗,一張開來,天降金蓮萬朵,這就是它最明顯的標志。</br> 而接引道人的東方青蓮寶色旗,旗上有舍利毫光,光芒萬道,也是遮掩不得。</br> 瑤池金母這素色云界旗,卻是奇象氤氳,天地皆明,與真武大帝的北方真武皂雕旗正好相生相克。</br> 因為北方真武皂雕旗一旦舒展開來,卻是朦朧乾坤、遮天蔽日。</br> 一個展開來天地通明,一個展開來遮天蔽日,這標志太也明顯。</br> 可是即便馬上就要身份暴露,瑤池仍舊堅持不懈地作戲,用這一聲大喊,想讓陳玄丘收幾分力,說不定可以趁機法寶盡出,反傷陳玄丘。</br> 但只要這兩樣法寶一出,天后身份便泄露了,今天若制不住他,以后除了正面為敵,再無機會用計智取。</br> 然而眼下形勢,她已別無他法,唯有一戰!陳玄丘凌空一掌拍下,瑤池腳據大地,玉掌迎上。</br> 素色云界旗卻是悄然從滋養它的金葫蘆中釋放出來,準備施展。</br> 就在這時,空中電蛇狂舞,一道空間門兒瞬間打開,一個打扮頗為時髦的小老太太突然從中鉆了出來。</br> 小老太太從空間門兒里剛鉆出來,便掄起拐杖,沒頭沒臉地向著陳玄丘抽去。</br> “賊子,你已害得無辜喪命了,償命吧!”</br> 小老太太就是驪山老母,她匆匆趕回方才那黑衣女子昏迷處,這一看,哪里還有她的身影。</br> 四下里交錯縱橫,溝壑無數,因為方才的一番大戰,大地龜裂的更加厲害了,想來不是被驚獸吃了,就是掉進了深淵,埋葬于大地之下。</br> 驪山老母懊惱不已,馬上轉身,來找那淫賊,一露頭兒,正聽見一個白裳仙子悲憤大喊什么,你毀我洞府,欺凌于我……性如烈火的驪山老母更是認定了此人該死,手中斷魂杖劈頭蓋臉砸來,此番卻是用了十成的勁道。</br> 陳玄丘這一掌若不管不顧,拍將下去,自己就要被小老太太一杖抽中后腰了。</br> 雖說他長了副公狗腰,結實又好看,可擋不擋得住這一杖,他也不好說。</br> 畢竟,腰這位置,可不比拳頭,事關終生幸福的所在,不敢拿來試驗。</br> 陳玄丘只好收掌,返身迎向小老太太。</br> 一連兩次被這莽撞的老人家阻撓,陳玄丘也動了真火。</br> 什么這賊那賊的,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作惡了?</br> 偌大的年紀,還如此莽撞,恐怕平素里也是個不辨是非,全憑一己好惡斷人是非的人。</br> 陳玄丘掌勢一偏,無窮掌力便向驪山老母打去。</br> 且先放過那身份詭異的什么玉織仙子,教訓教訓這個小老太太吧。</br> 又是驪山?</br> 看見驪山老母出手,瑤池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br> 上一次若非驪山老母莽撞出手,她那一簪,早把陳玄丘制住了。</br> 可……此刻若非驪山老母,她只能用素色云界旗來擋陳玄丘這霸道絕倫的一掌,身份必然敗露,再想擒他吞噬,恐怕難如登天。</br> 上前和驪山老母聯手?</br> 瑤池只是稍稍意動,便打消了這個主意。</br> 她二人若聯手,必能打敗陳玄丘,但陳玄丘可以逃啊,想擒住卻未必。</br> 再者,她若當著驪山老母的面兒出手,以驪山老母的閱歷,會相信這小秘境中竟隱藏了一個三尸準圣境高手?</br> 今天,恐怕是不能得手了。</br> 瑤池仰望空中打出真火的二人,想走,又舍不得,突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頓時計上心頭。</br> 瑤池轉身便走,須臾便消失在倒亂狼籍的叢林之中,直往那已經碎裂得不復原形的高大瀑布處行去。</br> 遠遠已經看到仍舊守在瀑布下,警惕戒備的三十六劍侍、三十六春姬,瑤池唇邊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冷笑。</br> 她將身兒一轉,便化作了龍吉公主模樣。</br> 她的變化之術,便是同境界的人也完全看不透,而她與龍吉,因為同為西華至妙之炁,所以她化身龍吉時,便是圣人當面,只要不是已經生了疑心,運用神通凝神細看,也看不出破綻。</br> “龍吉公主”拔足就向前奔去,神色惶然道:“這里出了什么變故,陳公子回來了么?”</br> 陳公子當然沒回來,陳玄丘越打越猛。</br> 同為三尸準圣的瑤池金母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是二尸準圣境的驪山老母。</br> 此刻,陳玄丘已經將驪山老母打落塵埃,一腳踩在她的后腰處,一腳踏住空空境,免得她又溜了。</br> 斷魂杖就擎在陳玄丘手中,他搶起拐杖就抽了下去:“我打你個自以為是、不辯是非、面目可憎的老東西!”</br> “砰”地一聲,一杖抽在多肉的屁股上。</br> 驪山老母痛呼一聲,變化之術被破,頓時面目不可憎了,歲數也不老了……正打算抽她三杖泄憤,再去追那詭異的玉織仙子的陳玄丘,高舉著斷魂杖,頓時驚在了那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