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一到,九條骨龍拉著銅棺,便緩緩飛上了高空,漸漸消失在貪狼星上眾人視線之內。</br> 三界眾生,最初身故時,葬便葬了,又或者任由飛禽走食啃食,謂之重歸天地,本沒有棺。</br> 棺之形制、來歷,就來自于這冥界第一棺。</br> 可這冥界第一棺天生地長,乃洪荒宇宙剛剛形成時,就出現在冥界的一件法寶,自然不僅僅只是一具棺槨那么簡單。</br> 它是一件防御至寶。</br> 它還是可以穿梭陰陽兩界之寶,它更是可以穿行于時光長河之寶。</br> 只不過,陳玄丘不是北陰大魔王,不是這冥界第一棺的主人。</br> 就算是,以他現在的修為法力,也駕馭不了冥界第一棺穿越時光長河的能力。</br> 就算穿梭于空間,以他現在的能力,也一樣駕馭不了。</br> 但是,他聰慧。</br> 九尾狐的智商,豈是常人可以比擬的。</br> 他現在能完全駕馭的,是這冥界第一棺穿梭陰陽兩界的能力。</br> 于是,他把冥界第一棺穿梭陰陽的能力,運用到了極致。</br> 他先使這冥界第一棺穿入冥界,進入冥界的位置,就已事先定好。</br> 再從那個位置穿梭到天界,就正好是天璇星所在的位置。</br> 雖然麻煩了些,也比飛行快了無數倍。</br> 距離越遠,這個穿梭優勢就越明顯。</br> 銅棺巨大,銅棺中的屋舍也很多,此時,陳玄丘就獨居主室,而在側室中,喜兒正坐在桌前,雙手托著下巴,就像兩片綠葉托著一朵小紅花,好奇地睨著龍吉公主。</br> 而鄧嬋玉,則坐在側面,盤弄著她的五光石,跟玩用羊骨頭做的“嘎拉哈“似的。</br> 現在陳玄丘不用再隱藏身份了,她的五光石也不必再幻作斷腸花的模樣。</br> 她還是覺得擲石子夠颯,擲斷腸花太娘。</br> 雖然這兩者的實質并沒有區別。</br> 不過,做為一個英姿颯爽的武將,她喜歡的就是這種干凈俐落的感覺。</br> 就算是在床榻之上,她也是不失武將作風的好么,對著陳玄丘,那是屢敗屢戰,愈挫愈勇,哪怕完事兒就酥作一灘爛泥,也從不認輸的主兒。</br> 她不喜歡擲花。</br> 龍吉公主被喜兒盯著,微微有些心虛。</br> “你看什么?”</br> 喜兒嘖了一下舌:“你什么時候跟我們家小丘丘勾搭上的呀?”</br> 這句話一說,鄧嬋玉立即看了喜兒一眼,馬上又扭頭看向龍吉,躍躍欲試的,像是看著她戰場上的對手。</br> 龍吉公主嘴角微微一撇:“我和陳玄丘,只是合作的關系,我雖為天庭公主,卻比誰都憎恨天庭!”</br> “是么,那你現在已經反了天庭,也回不去天庭當公主了,就沒想過……”喜兒擠眉弄眼的,她有幫陳玄丘撮合后宮的喜好,大概……這離不開她本體是一只雞的本能。</br> 九頭雉雞,終究也是雞,在她的理念中,一只雄雞,就是要妻妾成群,那才是一只成功的、威風的、不叫人鄙視的大公雞!當然啦,她也是有私心的。</br> 她被青丘山的那幫蠢狐貍一口一個“二娘娘”的喚著,實在不好意思對一個晚輩下手啊,會被人說她‘老雞啄嫩蟲兒’的吧?</br> 要是陳玄丘的后宮足夠大,是不是就沒人注意到她了?</br> 龍吉公主“嗤”地一聲:“你不必擔心,我可沒有覬覦你們家小丘丘的意思,本姑娘心中早就有人了?!?lt;/br> “這樣?。 ?lt;/br> 喜兒一聽,頓時對龍吉公主失去了興趣。</br> 不能成為她利用目標的女人,她沒興趣。</br> 鄧嬋玉目中的敵意卻是迅速變成了不服氣。</br> 鄧嬋玉冷笑道:“什么人,能比公子更好?”</br> 龍吉公主有些傲慢地睨了她一眼,不屑地道:“或許在你心中,陳玄丘就是世間最完美的男人。</br> 可在本……宮心中,他比那個男人差遠了呢。”</br> “誰?”</br> “他……”龍吉公主險些脫口說出“紫微”之名,話到了嘴邊,心思電閃,才說出一個也能說得過去的人物。</br> “東華帝君!”</br> 龍吉公主微微揚起了下巴,驕傲地道:“東華帝君豐神絕世,成熟睿智,我對帝君,一見鐘情?!?lt;/br> 后世中上洞八仙之一的呂洞賓,就是東華帝君分身轉化,用的形貌,就是東華帝君的形貌。</br> “龍吉公主”(陀羅使者)是見過東華帝君的,在她心中,東華帝君是僅次于紫微帝君的天界美男子,容顏、身份、地位,樣樣都是僅僅遜于紫微帝君的人物。</br> 這時把他拿來搪塞,倒也是因為一時之間,只想到了他。</br> 喜兒道:“東華帝君啊,他跟我們是盟友呢,聽你這般傾慕,到時候倒要見識見識?!?lt;/br> 龍吉公主暗暗冷笑,等你們見到東華帝君時,本使者早已功成身退了,而那時候,你們就算不死,只怕也已成了我天庭的階下囚了。</br> 這時,一只羊頭一頂,“吱呀”一聲,將門頂開了來。</br> 羊頭中間,長著一根彎曲的獨角,然后羊駝就踢踢噠噠地走了進來。</br> 龍吉公主立即噤聲,不再言語。</br> 她可是識得獬豸神獸的,這東西慣識謊話,當著它的面兒,龍吉可不敢多言。</br> 言多必失啊。</br> ……陳玄丘一到天璇星,便帶著喜兒飛馳而去。</br> 已然占領了天璇星的眾妖仙與星君紛紛聞訊趕來相迎。</br> 十天君、火靈圣母、五方痘神、九龍島四圣……鄧嬋玉躍出冥界第一棺,一眼看見父親鄧九公,立即歡喜地迎了上去。</br> 黃耳領著他的六女二男八個侍妾,被一幫小兔子精圍在中間,抻著脖子看:“陳大哥呢?</br> 陳大哥怎么還沒出來?”</br> “龍吉公主”微笑地說道:“陳公子帶著喜兒姑娘,剛剛一到,便匆匆離開了,他在忙什么事呀?”</br> 霸下帶著寶貝女兒龜靈走了過來,一見陳玄丘剛到便匆匆離去,女兒有些失望的神情,便有些不高興了。</br> 一瞧這女人靦著個臉還在詢問陳玄丘的去向,真是莫名其妙。</br> 你跟他一起來的,你都不知道,老子知道他去了哪了?</br> 霸下便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粗聲大氣地道:“就算你是陳玄丘的女人,也要懂得規矩!不該聽的別聽,不該問的別問!”</br> “龍吉公主”被他嗆了一句,只氣得七竅生煙。</br> 龜靈悄悄拉拉父親的衣袖,怯怯低聲道:“阿爹,別這么說話,我師父會不高興的?!?lt;/br> “龍吉公主”冷笑嗆聲道:“我跟陳玄丘,半點關系都沒有!”</br> “哦!”</br> 龜靈一聽,馬上扭開頭兒不理她了。</br> 原以為她是師父的女人,龜靈這個好徒弟才怕得罪了她,既然和師父沒關系,那就不用搭理了。</br> 妖祖大人家的小公主,其實也是挺傲嬌的好么?</br> 她的乖巧,都是只在她師父和師父喜歡的人面前,才會裝一裝的。</br> 天璇星上,一座巨大的湖泊。</br> 喜兒托著七情碗,懸停在湖泊上空:“小丘丘,這個位置下邊,距地核應該是最近的,七情碗的感應,最為強烈?!?lt;/br> 陳玄丘眉梢一挑,道:“我們下去!”</br> 二人使個避水法兒,便向湖中投去。</br> 二人的位置,正在湖心處,由此向下潛去,直潛下去近兩千丈,方才停住。</br> 此處水下壓力,已如山岳一般,若非已經到了地底,再想往下潛,沒有避水法寶輔助的話,就算陳玄丘也要稍顯吃力了。</br> 這么深的湖底,陽光難以透射而入,也沒有什么水中生物了。</br> 這么大的湖,又是在靈氣充裕的天界,湖中自然是有妖物的。</br> 但妖物通靈,一位大羅金仙在此,氣息透出,早就讓他們避而遠之了。</br>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喜兒,十首鬼車的精神念力強大無匹,稍稍放開神識,只從神識之強大判斷,那些妖獸還以為這是一個三尸準圣呢,更是嚇得面兒都不敢露,一個個伏在水中,收斂神識,生怕被她注意到。</br> 所以,也沒什么妖物前來打擾。</br> 陳玄丘急于提升自己的實力,北極天一旦被他徹底占領,與天庭的斗爭就要白熱化了。</br> 雖然他人多勢眾,可他若戰力不夠強大,如何統領群雄?</br> 這是仙俠世界,個人武力十分重要,只懂得調兵遣將的人,是無法統馭群雄的,更不要說是一群桀驁不馴,只看誰拳頭大的妖魔鬼怪。</br> 之前,他得了一式“貔貅吞天式“,便擁有了叫準圣也為之頭痛的強大修復能力,他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天璇星上,他能得到怎樣的奇遇。</br> “我們開始吧!“陳玄丘對喜兒說了一句,喜兒點點頭,將七情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湖底淤泥之上。</br> 陳玄丘則盤膝坐下,汲取了上次險些受貔貅神獸本身貪婪實質的影響,這一次,他盤膝坐在七情碗上方,懸空三尺處。</br> 這樣,一旦汲取出此星鎮壓神獸的力量,其負面氣息,先被七情碗吸收過濾,他所承受的壓力就小了。</br> 陳玄丘盤膝瞑目,勾動地心真元。</br> 這一次,不是在地心之內,以他的修為,本不足以汲取星核真元,但他此時已經修得“貔貅吞天式“,吸收吞噬真元之力,無人能及。</br> 立時,地心已被吞噬消化的神獸真元,噴薄而出,化作土黃色氣息,汩汩地從地底冒了出來,宛如一股泉水。</br> 土黃色真元氣息先經七情碗過濾,吸收了一道黃色氣息,再被陳玄丘吸收的真元力量,便從土黃色,變成了金黃色。</br> 閉目瞑神的陳玄丘識海之中,轟然出現一條巨蛇,一條土黃色的巨蛇。</br> 它的頭頸下方,伸出兩只膜狀的皮翼,模樣說不出的猙獰兇戾。</br> 識海之中,那條土色黃、生有皮翼雙翅的怪異巨蛇,用它的蛇身,纏住了一條大蛇,盤旋纏繞,正在交尾。</br> 只這一個交合過程,似乎便有十二萬年,近乎一個元會。</br> 盡管有著七情碗瘋狂吸收著那土黃色真元中的雜質氣息,陳玄丘還是多多少少受了些影響。</br> 一時間,種種歡好極樂的畫面,在他腦海中層出不窮,就連喜兒度入他腦海中的曾經云霄三姐妹施展過的幻境中的畫面,都躍躍在目。</br> “不好!“陳玄丘畢竟已是大羅金仙巔峰境界,又有七情碗吸收了絕大部分負面氣息,他把舌尖一咬,籍著疼痛,一下子就從心猿意馬中清醒過來。</br> 一俟清醒,陳玄丘倒驚出一身冷汗,太可怕了,如果不是有這七情碗吸收了絕大部分這神獸真元的力量,只怕他就要陷入無法掙脫的幻境之中,在極樂感覺中泄盡元陽而死。</br> 這是……騰蛇!太古莽荒時代,十大兇蛇中排名第三,僅次于燭九陰和相柳的第三大兇蛇,主貪淫色欲的騰蛇?</br> 陳玄丘深深吸了口氣,收攝住心神,再次開始瘋狂地吸收騰蛇真元。</br> 上古異獸,各有秉性。</br> 之前的貪婪,現在的色欲,就像他們的性情嗜好,但是能成為太古兇獸,它們還有各自的能力。</br> 貔貅的貪婪被七情碗吸收了,強大的吞噬能力,卻被他掌握了,還吸收了貔貅神獸的雄厚真元之力。</br> 那么,這主色欲貪淫的騰蛇,除了它不遜于貔貅的雄厚真元,所擁有的特異能力,又是什么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