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受陣勢壓制,無法侵近佛兵的瘟毒、烈焰,宛如有狂風相助似的播灑了出去。</br> 那毒哪怕只沾上一絲,就能不斷衍生,沁骨侵髓。</br> 那烈焰哪怕沾上一點,就如附骨之蛆,甩脫不開。</br> 此次隨懼留孫、馬元、毗盧三佛來天庭宏法的八千佛兵,都是靈山精銳,修為深厚。</br> 他們之中修為最低的也是天仙巔峰,可是這毒和火,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全無威脅的。</br> 而趙公明的財神大散財,更是中招者無數。</br> 雖然這個世界的人道發育的太晚,受到了天道的徹底壓制。</br> 但是就和圣人一樣,人道地道,這種大道規則級的生命,是無法徹底抹殺的。</br> 人道規則,在許多地方,還在悄無聲息地影響著這個世界,影響著三界眾生。</br> “財神散財大法”,內中便有隱隱然的人道法則力量,所以中招者無數。</br> 只這一剎那,一火、一毒、一財,三個群攻大招,便令至少三分之二的佛兵中招。</br> 而陳玄丘的混元兩儀鎖吶,也在持續不斷地發起著聲波和神念攻擊。</br> 懼留孫、馬元兩人早早防備,閉了耳識也沒用,聲波的震蕩依舊在,只是比起那些佛兵來,承受的攻擊小了些。</br> 而神念攻擊,可是靠修為無法屏蔽的,只能靠自己強大的神識來對抗。</br> 數管齊下,至少有一半的佛兵喪失了戰斗力,不動明王十方如來陣,頓時告破。</br> 就在大陣被破的剎那,壓制在金靈身上的力量瞬間消失。</br> 這專門克制神魂力量的伏魔大陣,陣中被困者修為所越,承受的壓力越大。</br> 此時大陣壓力一失,金靈頓時恢復了修為,手指連彈,三道氣勁如劍一般,接連射出。</br> 卻水尊者、賦花尊者、現相尊者,一時躲避不及,被三道指力接連彈中。</br> 下一刻,失去大陣,無法繼續從眾佛兵身上借力,也無法加持靈山之力的三位尊者,整個金身便炸得四分五裂,就連慌忙逸出的元神,也被這無可匹敵的強大力量擊碎。</br> “金靈你敢!”</br> 懼留孫狂怒大叫,將降魔杵狠狠向金靈搗去,捆仙繩兒更是祭在當空,想要捆縛金靈。</br> 可是,有四象塔鎮在頭頂,壓制著地水火風,捆仙繩兒一樣屬于地水火風四大元素制造,如何能夠逞威。</br> 金靈的指勁能夠滅殺尊者,卻殺不了懼留孫這等高手,金靈擎著龍虎玉如意,便向懼留孫迎去。</br> 剛剛彈指間滅殺了三位尊者,于金靈而言,卻是如輾螞蟻,毫無影響。</br> 龍虎玉如意為攻伐之器,它是兵器,卻也是一件法寶。</br> 它最大的特點,就是法術攻擊和物理攻擊可以相互轉化。</br> 法力攻擊可以及遠,物理攻擊近戰破壞力更大。</br> 有了這種轉化能力,這件法寶不僅可以克制擅長法力和體術的對手,而且遠攻近戰皆宜。</br> 金剛杵與龍虎玉如意一碰,懼留孫被震得倒飛出百丈之遠,唇邊逸出一縷血絲。</br> 馬元手持三股戟,大喝一聲,殺向金靈腹心,腦后一只骨爪,也突然探出,抓向金靈頭頂的四象塔,想把那寶塔攫在手中。</br> 三霄一見,縱身就想去為金靈師姐助陣,卻被陳玄丘張開雙臂攔住。</br> “機不可失,這些羅漢、尊者、佛兵,就交給你們了!”</br> 碧霄擔心地道:“玄丘哥哥,金靈師姐只有一人呀……”此時,不僅懼留孫和馬元沖向金靈,被連殺三名尊者的二十尊者悲憤莫名,也圍向金靈。</br> 畢竟,他們從靈山而來,一直的目標,就是毀了靈山兩位準圣的金靈圣母。</br> 陳玄丘微微一笑,道:“金靈師姐,不需要幫手!”</br> 是啊,失去大陣加持的懼留孫、馬元,再加上眾羅漢、尊者、佛兵,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金靈?</br> 陳玄丘是有意阻止三霄,這一戰,就讓金靈以一人之力,擊敗這些靈山的精英吧。</br> 截教是真正貫徹了有教無類、眾生平等信念的一個門派,重情重義方面,截教也是做的最好。</br> 人教講究無為,練著練著,七情六欲沒了,人情味兒也沒了。</br> 闡教呢,不但講究出身跟腳,同門師兄弟里,還要排出個十二金仙,上下尊卑的觀念、蔑視眾生的態度深入到了骨子里。</br> 哪怕是陳玄丘與截教全無淵源,作為一個擁有后世價值理念的人,他也最欣賞截教。</br> 金靈剛剛說過,她要重開碧游宮,再立截教名號。</br> 當初道祖鴻鈞本就是將通天道人禁足,可沒有說過,截教要從三界中除名。</br> 只是,截教高手盡失,死的死,封神的封神,被西方引渡的引渡,已經沒有什么人來撐門面了。</br> 沒有高手,誰能守得住金鰲島碧游宮這處圣人級別的洞天福地?</br> 所以,莫如將碧游宮封印起來。</br> 如今,金靈要重開碧游宮,她的師父已不可能出世,大師兄多寶,已經成為娑婆世界教主,她做為大師姐,就是重建截教后的最高領袖。</br> 這一戰,就讓她用西方佛駝來祭旗吧!斬殺兩尊西方佛祖,殲滅懼留孫、馬元兩位佛陀,以及十八羅漢、二十尊者、八千佛兵……她的名望,才能重新響遍三界,為銷聲匿跡很久的截教,打響聲名!這份心意,趙公明想不到,呂岳羅宣想不到,三霄姐妹也不會想到。</br> 但陳玄丘想的很清楚。</br> 他在西岐鳳凰山闖蕩聲名,在中州帝京被拜作上大夫,為了讓滿朝文武心服口服而建立威望,在奉常寺中為了站穩腳跟而大刷存在感……他太清楚現在該怎么做,對金靈才最有利了。</br> 三霄姐妹很聽陳玄丘的話,他一說,瓊霄便祭出混元金斗,碧霄便亮出金蛟剪,殺氣騰騰地沖向眾佛兵。</br> 現在失去了大陣的鎮壓之力,她們已經全無顧忌。</br> 趙公明有些奇怪,他這三個妹妹……他這三個妹妹,不但心高氣傲,而且調脫活潑,不要說他這大哥的話一向是左耳聽右耳冒,就算是師尊當年有什么教誨,若是不合她們的性子,這三個丫頭也是陽奉陰違呢。</br> 仗著師尊的寵愛,回頭撒個嬌,她們便也蒙混過去了。</br> 現在怎么這么乖的?</br> 別是那被消磨了的七魄,還沒完全恢復?</br> 這樣一想,妹控財神爺便不放心了,趕緊追了上去。</br> 陳玄丘見呂岳和羅宣也殺向眾佛兵,這才轉身看向金靈,為她掠陣。</br> 大陣雖已破去,遠處卻仍站著九天玄女及其所屬。</br> 眼見大局已定,九天玄女輕輕一嘆,神念傳音,告訴陳玄丘事了之后,且去貪狼星君府一唔,隨便轉身離去。</br> 這群叛了天庭的截教修士,現在正在屠殺西方門人。</br> 截教中人,個個隨了他們師父,生就一顆潑天的膽子,剛剛與天庭明確了對立關系,卻對于又和西方教成了死敵,毫不在乎。</br> 玄女只能走了,雖然她早說過兩不相幫,可是站在那兒眼看著西方教眾門人被屠戮終究不好。</br> 不忍看,那便不看了。</br> 陳玄丘答應一聲,目光依舊定在越打越勇的金靈圣母身上。</br> 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闡教叛徒懼留孫和妖仙馬元,今天恐怕都走不了啦。</br> 金靈,真的很能打?。£愋鸢底再潎@,如果她肉身尚在,如果她不是被拘在封神榜上這無數歲月,今日的金靈,該有何等修為?</br> 嘖嘖嘖,看起來要說教徒弟,三清之中,還得是通天啊。</br> 人教二代,就出了個玄都大法師。</br> 玄都本是人族,當初投到人教門下,是為了救上古年間飽受妖修、巫修、魔修和惡獸天災折磨的人族出苦海,結果修著修著,就沒了人味兒。</br> 至于闡教,he~tui!還得是截教,旁人且不說,只是修為,便驚世駭俗的,至少有多寶、金靈和無當。</br> 對了,無當……無當圣母當年可不曾受到兩位師伯懲治的,也不知她如今隱身何處。</br> 若金靈重開截教山門,她會歸來的吧?</br> 無當……當年就已是大羅巔峰,如今也該修成了準圣?</br> 這樣一想,陳玄丘頓時心花怒放起來。</br> 他的盟友,自然越強越好,不然的話,對抗天庭……隱性勢力且不提,光是明面兒上,三尸準圣昊天、瑤池,二尸準圣四御,以及不修玄宗仙道,不存在斬尸一說,但修為不比四御差的真武大帝,這么多的準圣高手,陳玄丘想起來就牙疼。</br> 陳玄丘盤算著敵我雙方勢力差距的時候,正有一尊準尸,自西方化一道流光,飛馳而來。</br> 燃燈佛祖,出得八寶功德池時,毗盧遮那佛一絲真靈不泯,剛被送了來,泡進了池子。</br> 燃燈返回靈山,這才知道懼留孫、馬元和毗盧前往北極天捉拿金靈的消息。</br> 自己的金身就葬送在金靈手上,燃燈一向睚眥必報,如何舍得放過這個報仇的機會。</br> 不過,燃燈一向謹慎,就算對付修為遠不如他的對頭,都喜歡再三試探對手底細后,盡可能地用偷襲手段,如今要對上已經讓他“死過一回”的金靈圣母,而且他已法寶盡失,如何放心得下?</br> 燃燈便厚顏向多寶求寶。</br> 多寶道人大概也是怕燃燈再死一回,太削西方顏面,所以很是大方。</br> 賜下了錦襕袈裟一件,物防魔防俱屬上乘。</br> 又賜飛龍寶杖一柄,可化八爪金龍,擒敵拿敵。</br> 再賜金缽一只,內藏十八粒金丹砂,可以拿人。</br> 多寶修的是慈悲道,法寶大多不是攻伐類法寶,而是防御類或控制系法寶。</br> 大概他也是為了藏拙。</br> 畢竟三清都有殺伐類至寶,比殺伐,你怎也高不過他們去。</br> 此刻,燃燈就穿著錦襕袈裟,持著飛龍寶杖,左手托著金缽,缽中盛著十八粒金丹砂,一身的珠光寶氣,一臉的寶相莊嚴,興沖沖的直奔貪狼星而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