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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官字兩個口

    客棧二樓的走廊里,那留著一副山羊胡子的里長,并不急著去看命案現(xiàn)場,只是滿眼精光地看著耿護院以及孟然,冷笑一聲:“人是你們殺的?”
    聽到如此偏頗的問話,耿護院皺起了眉頭,“里長,我們兩個是自我防衛(wèi),錯手殺了人。”
    “自我防衛(wèi)?錯手殺人?”那里長哼了一聲,隨即向旁邊的一個跟隨使了個眼色,“小三,你去看一下現(xiàn)場。”
    那個叫小三的青年嗯了一聲,進了屋子。
    只聽見‘咔噠’一聲,屋內傳來清脆的骨頭碎裂聲。
    耿護院探頭去看,只見那個原本在地上喘息哀嚎的蒙面刺客已經死了,他的脖子被那個叫小三的男人扭斷了。
    隨后,那個叫小三的男人在里長的耳邊說了幾句,里長一臉戲謔地看向孟然及耿護院,“你們殺了兩個人,難道都是防衛(wèi)過激嗎?”
    孟然一臉憤慨地看著里長,就要開口反駁,被耿護院制止了,他微微笑道:“里長,如今這二樓一股子血腥味兒,一直待在這里也不舒服,何不移步大堂敘話呢?”
    “喲,遇到聰明人了。好說,那就在樓下聊吧。”里長轉身就走,只留了一個人看護現(xiàn)場。
    孟然一臉不解地看著耿護院,“耿叔,你...”
    耿護院一臉嚴肅道:“少爺,之后我再跟你解釋吧,現(xiàn)在先聽我的,好嗎?”
    孟然也就點頭答應,不再追問。
    客棧大堂里,里長施施然地坐在那里,一副悠閑模樣,絲毫看不出在他的轄區(qū)里出了人命官司的著急心情。
    耿護院先是抱了抱拳,客氣問道:“敢問里長貴姓?”
    “姓胡。”
    “胡里長好。”
    胡里長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說吧,你有什么話說?”
    耿護院淡然一笑,“防衛(wèi)而已,無話可說。”
    “真的無話可說?”
    “自然。”
    “好,給我拿下。”胡里長一拍桌子,那幾個年輕人上前幾步,將耿護院以及孟然團團圍住。
    “呵呵呵...胡里長這是做什么?”
    “你涉嫌殺人,證據(jù)確鑿,而今又無可辯駁,自然就是認罪的意思了。”
    耿護院極其囂張地鼓起了掌,淡淡說道:“胡里長真的是斷案神人,世間僅有的那種。”
    極具諷刺的語氣氣的胡里長臉色漲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擺了擺手,示意那幾個年輕人退下。
    當大堂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胡里長已經平復了心情,試探問道:“敢問壯士在哪里高就?”
    “高就不敢當,只是在我家大人府上做個小小護院而已。這位就是我家公子,如今北上游學。”耿護院很是恭敬地指了指孟然。
    “哦?敢問是哪位大人府上?”
    “呵呵,里長是在探我們的底嗎?”
    “呵呵,不敢不敢。”
    耿護院面色一肅,對著虛空抱了抱拳,“我家公子乃是戶部左侍郎張敬宗大人的女婿,至于我們家老爺,呵呵,你真的要聽嗎?”
    一聽到戶部左侍郎三個字,胡里長的臉色黑了又綠,綠了又黑。等耿護院說完,他的臉色已經變了好幾個來回,最終露出了一副諂媚的笑容,“不敢不敢,不知公子駕臨本鎮(zhèn),有何要事啊?”
    “不過是避雨而已,不曾想遇了盜賊,真是讓人長了幾分見識啊!”耿護院冷冷說道。
    “呵呵...”胡里長尷尬地笑了笑,隨即說道:“總有不長眼的賊子,幸運的是公子無事,不然老朽就要以死謝罪了。”
    “那不知道里長如何看待這件案子?”
    “自然是大膽賊子想要殺人劫貨,卻被公子及護院制止,那賊子喪心病狂想要反抗,卻一不小心撞在刀刃上,然后就一命嗚呼了。”胡里長如此定案。
    “那就有勞里長寫個字條說明一番,然后再簽字畫押,如何?”耿護院似笑非笑地看著胡里長。
    胡里長的表情一凝,隨即緩緩舒開,“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喚來小二送了筆墨紙硯,胡里長寫了一張字條,簽字畫押之后,遞給了耿護院。
    耿護院微微一笑,又遞給了孟然,示意他好好讀一番。
    孟然細細查看一番,沒有找到文字漏洞及陷阱,也就點了點頭。
    及此,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胡里長一臉諂笑道:“公子,老朽想請公子吃頓午飯,可否賞臉?”
    孟然看了耿護院一眼,只見他微微搖頭,也就拒絕道:“多謝胡里長的盛情了,但我們還要趕路,也就不多打擾了。”
    胡里長一臉釋然,隨即又滿臉熱情地挽留道:“歇息一番再走吧,好讓老朽盡一番地主之誼。”
    孟然再次拒絕。
    這一次,胡里長不再挽留,只說道:“那我就不耽誤公子的行程了,昨日的花費全算在老朽身上,算是在下的一點心意了。”
    “好,那就多謝胡里長了。”耿護院抱了抱拳道。
    到了此時,耿護院與孟然也就不便多留了,上了二樓去喊車夫老宋。
    老宋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看到眼前的兩道身影,下意識問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起床了老宋,太陽已經升老高了。”耿護院調侃道。
    “不可能,我一向早起的,怎么可能睡過時辰?”
    孟然和耿護院相視一笑。
    待老宋到了樓下大堂時,一聲驚呼,“哎呀,我真的睡過了,這是怎么回事兒呢?”
    孟然與耿護院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三人在客棧喝了點熱茶之后,就匆匆上路了,胡里長一行人及客棧老板將他們一直送到了鎮(zhèn)口。
    等馬車的影子消失在驛道的時候,胡里長對著客棧老板冷冷一笑,“張老板,你的客棧進了賊人,你可知情?”
    客棧老板瞬間滿頭大汗,“在下實在是不知啊,只求里長明察秋毫。”
    “哦,是嗎?在你的客棧里死了兩個人,你竟然不知情,是在糊弄我嗎?”
    “不敢......”客棧老板哆哆嗦嗦地說道:“小人愿意出五十兩銀子,只求里長能夠查明真相。”
    “你這是在賄賂我嗎?”
    “小人不敢,小人愿出一百兩...”
    “哦,看來你是真的不知情了,也罷,大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就不追究你了。”
    客棧老板正要開口感謝的時候,卻聽到胡里長說了另外一句話,“只是啊,剛才走的那一行人,那位少爺?shù)募依镱H有些關系,與戶部侍郎是姻親。他在你的客棧里被賊人襲擊,甚是大怒,打算去杭州府鬧上一番的,我費了好大的心思才讓他平息怒氣,才把此事圓了過去。”
    聽著胡里長意味深長的話,平日里八面玲瓏的客棧老板又豈會不懂,連連點頭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人會備上一份薄禮,感謝里長的救命之恩。”
    “這就對了嘛,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幫忙總是應該的。”
    胡里長說完,帶著自己的親信大步流星地往客棧的方向走了去,想來是去處理那兩具尸體了。
    張老板遠遠地落在后面,一臉怨恨地看著胡里長的背影,恨恨地吐了口唾沫,低聲罵道:“你個老不死的,那位少爺明明就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你還敢拿這件事來敲詐我,活該你斷子絕孫,咒你不得好死......”
    當胡里長回到了客棧以后,就吩咐人將尸體處理一番,自個兒則是邁著八字步回家去了。
    路上的時候,那個叫小三的男人低聲問道:“大爺爺,您干嘛裝作不認識那姓孟的?”
    “我為什么要認識他?”
    “唔,那您也不應該放過他呀?”
    胡里長瞥了小三一眼,“那你說,當時該怎么辦?”
    “當然是嫁禍栽贓了,然后屈打成招唄。”
    “沒腦子的東西。”胡里長罵了一句,“你沒聽那店小二說的話嗎?在他上樓的時候,屋里那兩個老虎山的人已經躺下了,但是那位護院毫發(fā)無損。你覺得你們幾個對付得了?”
    “他敢反抗?難道他想造反不成?”小三不屑地說道。
    “那你怎么不動手?”
    小三一陣吶吶,“那不是您沒有開口嘛。”
    胡里長笑罵了一句,“扯淡。以我多年的經驗,真要打起來,你們幾個未必是他們二人的對手。”
    “什么?那姓孟的小子也會武功?”
    “不然呢?你真以為他是紙糊的讀書人?”
    “......”
    過了一會兒,胡里長又說道:“另外,你知道那姓孟的的小子是什么人嗎?”
    “不就是知縣孟浩的兒子嘛,那孟浩不是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嗎?難道你還怕一具枯骨不成?或者你怕那個寡婦?”小三嘴里嘟囔著。
    “你知道個屁,那姓孟的小子是張府的女婿,兩家感情好著呢。”
    “哪個張家?”小三一臉不解,撓著后腦勺想了半天。
    “哪個張家?還能哪個?無非是張敬宗唄。”
    “那老頭兒不是已經致仕了嘛,怕他干啥?”
    胡里長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個豬腦子,那張敬宗是從戶部侍郎的位子退下來的,他只是身體不好,又不是年歲大了。他的同年如今正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只要他遞上一封書信,這整個杭州府都抖三抖。我們這個小地方,經不起他折騰。”
    小三哦了一聲,“那姓孟的小子怎么辦?”
    “我們不管了,讓老虎山那些莽夫解決吧,正好他們死了兩個人,可以名正言順的報仇了。”胡里長一副老謀深算地說道。
    小三一臉欽佩地看著胡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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