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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計家擂臺見

    孟然聽到朱無常的二次邀戰,很是爽朗地應道:“故所愿也,不敢請耳。”
    話音落,孟然將手中的春歸刀扔給了朱無常,隨即對著朱老二說道:“朱二叔,借用一下您的佩刀。”
    朱老二摘下腰刀,隨手遞給了孟然。
    孟然雙手借刀,凝神而立。
    朱無常一臉懵逼地看著懷里的寶刀,隨即又看了看待戰的孟然,語氣古怪地問道:“孟小弟,你這是何意?瞧不起我嗎?”
    孟然急忙搖頭,解釋道:“朱兄誤會了,小弟并無此意,我只是想試試我的真實實力,畢竟江湖上神兵利器數不勝數,只怕有一天我也會遇到削鐵如泥的寶刀,所以想提前感受一下。”
    朱無常聽到這一番解釋,臉色恢復正常,緩緩拔出春歸刀,棄刀鞘于地,以刀指地,頗有大家風范。
    孟然亦是手持長刀,刀刃斜指地面,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
    灰塵已落,眾人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場中兩位年輕人的身上。
    一個是江南西道的少年刀客朱無常,家學淵源,自幼便有父親及叔父耳提面命,更有家傳絕學傍身,亦在江湖上行走過一段時間,經驗豐富。
    另一個卻是書香門第出來的讀書公子孟然,他習武時間較短,空有修為及寶刀,經驗調零,更未吃過什么大苦頭。
    如今孟然竟是主動將寶刀交給對手使用,這一仗,誰勝誰敗,眾人心中已有定數。
    就連馬車中的耿護院也頗有興致,掀起車簾一角,細細地看著場中的兩位年輕人。
    孟然凝望朱無常的一舉一動,臉上雖是平靜如常,心底卻是有著幾分激動。
    畢竟朱無常算是孟然進入武道四品以后的第一個對手,也是他悟得斷水流刀法后第一個真正的對手。
    兩位年輕人對視了幾息后,孟然率先出刀,他打算先試試朱無常的刀法,若是自己有所不敵,再使用自己的秘密刀法斷水流。
    一聲低吼后,孟然如蒼鷹一般自原地躍起,手中長刀如閃電般揮出,朱無常一臉凝重地揮刀格擋。
    兩人你來我往,打得熱鬧非凡。
    圍觀的數人看到兩位年輕人如此比斗,皆是微微頷首,對兩人的表現表示滿意。
    孟然雖是有過數場的打斗經驗,但到底不如行走過江湖的朱無常經驗豐富。
    不多時,孟然已是漸漸有了頹勢,再無起初的揮刀如雨。
    朱無常精神一振,雷霆般迅捷狂暴的刀勢朝著孟然揮去,孟然唯有左右挪移,避免與其正面交鋒。
    十數招過后,毫無建樹的朱無常收刀站立,很是無奈地說道:“孟小弟,咱倆是切磋比武,你不要只顧著躲閃,這樣毫無意義。”
    孟然笑了笑,回道:“那好吧,我要動真格了,請朱兄賜教。”
    話音落,孟然手腕一抖,長刀在空氣中舞出一朵刀花來,只聽他口中一聲長嘯,已是施展出他自己悟出的刀法----斷水流。
    細細密密的刀勢朝著朱無常攻去,如水流一般密不透風,好似真的可以斬斷水流。
    朱無常看到孟然轉換刀勢,起初還毫不在意,心底很是瞧不起那看起來軟綿綿的刀法。
    交手幾回合以后,朱無常方才感受到孟然刀法的高明之處。
    細密綿軟而又源源不斷的刀勢讓走剛猛快捷路線的朱無常有些難受,棘手之后便是敗相。
    如此數招以后,孟然依照早前悟出的那縷刀意,揮出了又急又利的一刀,仿若真的要將眼前看不見的水流斬斷一般。
    與此同時,朱無常根據自身的本能揮出了一刀,正好與孟然揮出的長刀碰撞在了一起。
    只聽‘咔嚓’一聲,孟然手中的長刀已是斷裂,朱無常手中的春歸刀斜斜劃向孟然的胸襟。
    一旁觀戰的朱老二就要上前救援,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只見木訥無言的林姓刀客拔出腰間長刀,以一個詭譎的出刀方式擋住了兀自前進的春歸刀。
    ‘當啷’一聲,拿捏不住手中長刀的朱無常悄然松手,春歸刀掉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土坑。
    朱無常回神以后,一臉驚詫地看著林姓刀客,顫抖著聲音問道:“前輩剛才所使出的可是拔刀術?”
    林姓刀客早已回到入鞘,輕輕地點了點頭。
    朱無常還要繼續追問,被叔父攔住了,朱老二示意自家侄子不要多話。
    孟然并未察覺到場間的異樣,只顧著自責了,他將手中的半柄長刀歸鞘,很是遺憾地看著朱老二,說道:“朱二叔,真是不好意思,您的佩刀也斷了,等到了同里古鎮,我一定給您買一把。”
    朱老二搖頭示意無妨,沉聲說道:“刀是小事,我只覺得你的刀法綿軟細密,不知習自哪門哪派?”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問題太過唐突,朱老二又加了一句,道:“若是不便說出的話就不用多說。”
    孟然剛要回答,被一旁的花榮搶了先,花榮輕聲說道:“公子的刀法學自李前輩。李前輩乃是北地的一位刀法名家,如今隱居在江南道,因緣際會之下成為了公子的刀法師父。”
    朱老二聽了這番合情合理的回答以后,點頭道:“我想著也是,畢竟孟小弟尚且年幼,自是不會創出如此的犀利刀法的。”
    孟然靦腆一笑,并未追究花榮的假話。
    朱無常對著孟然拱了拱手,說道:“孟小弟刀法了得,朱無常甘拜下風,日后咱倆再行切磋。”
    孟然答應道:“那就一言為定。”
    朱無常撿起地上的寶刀,很是客氣地遞給了孟然。
    隨后朱氏叔侄便與孟府諸人告別,說是要去拜訪一位朋友,雙方約定后日一早在計家擂臺下見面。
    ......
    京城,宮城內,怡月殿中。
    在永樂公主梁冰月走后,殿中的宮女未得主子的召喚,依舊站里在屋檐之下。
    如木偶般清淡無神的張秀寧徐徐放在手中的古籍,靜坐不語。
    許久之后,這位名字秀麗姓子清冷的張昭儀緩緩起身,慢慢走到自己的寢殿之內,將梳妝臺前一個模樣普通的木匣打開,只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著一團凝而不散的灰燼。
    女子對著那團灰燼凄然一笑,極盡哀婉地說道:“整整十八年了,我也該放下了,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月兒著想。
    我自私了十幾年,不能再自私下去了,月兒有她自己的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耽誤她。
    懷胎十月,我這做娘的似乎并沒有為她做過什么,如今終于有了機會,自然是不能再躲在后面不聞不問。”
    女子對著空木匣低聲絮叨了許久,臉頰上的淚水流淌不止,未曾中斷。
    張秀寧將木匣合上,隨手丟在地上,隨后喚來守在殿外的宮娥,吩咐宮娥將木匣處理掉。
    宮娥微微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地上的木匣雖是普通尋常,卻被自家主子視若珍寶,從不允許外人碰上一下。
    宮娥清楚地記得,數年前有一位不知輕重自恃身份的女官動了這個木匣,從不顯山露水的張昭儀動了勃然怒火,隨后那位女官便消失了,再未出現在世人的眼中。
    自那以后,怡月殿中所有的宮娥換了一茬。
    張秀寧看到宮娥微微蹙眉,只是轉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想法,淡淡道:“去處理吧,找個地方埋了或者燒了,我不想再看到這個東西。”
    宮娥躬了一禮,抱起地上的木匣出了宮殿。
    等宮娥回寢殿復命的時候,卻未看到自家主子的身影,只見到梳妝臺上有著一封簇新的書信。
    宮娥心頭一慌,朝著殿外跑去,期冀自己猜想的事情并未發生。
    可惜的是,找遍了諾大的怡月殿,依舊未能找到自家主子。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于是,在這個對于皇帝而言頗為難過的日子里,他再次踏足闊別十多年的怡月殿。
    寢殿內,皇帝陛下神情唏噓地看著那些擺設,目光之中布滿了回憶與溫情。
    這里曾是他最喜歡來的地方,他喜歡殿內簡約清雅的布置,也喜歡張昭儀清淡不媚的性子。
    只是因為那件舊事,因為那副畫像,那顆充滿欣賞愛意的心里多了一根再也無法拔出的尖刺。
    從此,皇帝再未臨幸怡月殿。
    皇帝收回打量的目光,問道:“這怡月殿共有幾位宮人?”
    宮娥恭聲回道:“回陛下,怡月殿共有三位宮人。兩位宮娥與一位內侍。”
    皇帝下意識蹙起眉頭,聲音里帶著寒意問道:“諾大的怡月殿只有三位宮人?這成何體統?魚朝恩?說說是怎么回事?”
    宮娥被嚇得匍匐在地,雙肩不住地顫抖著。
    魚朝恩輕聲說道:“陛下,怡月殿中原本配有十四位宮娥、六位內侍,合該整數二十。只是張昭儀性情清淡不喜喧鬧,也就只留下三人供其驅使。”
    皇帝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角,對著宮娥問道:“此事還有多少人知曉?”
    宮娥微微抬頭,恭聲回道:“奴婢知曉輕重,所以不敢聲張,如今只有奴婢與宮闈局張嬤嬤,還有內侍省的申公公知曉。”
    皇帝瞥了魚朝恩一眼,后者微微點了下頭。
    梁亨幽幽嘆了口氣,說道:“你做的很好,就留在此間繼續做事,若是有人來問,只需稱張昭儀染了惡疾無法見客,其余的無需多管。”
    因為謹慎而撿了一條命的宮娥恭聲回道:“奴婢遵旨。”
    隨后,皇帝帶著魚朝恩離開了怡月殿。
    這個不太冷的深秋里,宮城內又多了兩條無辜的亡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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