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耿直，跟平日里看到的完全不同，依然穿著警服，卻沒帶帽子，頭發(fā)雜亂，還帶著血跡，被血侵過的頭發(fā)凝結(jié)在一起，很扎眼。
    他的臉上也不太好看，黑一塊紅一塊，顯然是吃了不少苦。衣服也被拽的七零八散，扣子都少了兩個。
    此時袋子被拉起，見到張寬，眼中快噴出火來，正準(zhǔn)備張嘴罵，卻感覺胸口一堵，趕緊用手拍自己胸口，噗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紅。
    張寬嚇了一跳，趕緊往后退，口里道：“要不要這么拼？”
    他的意思是說耿直，演個戲而已，有必要這么認(rèn)真？還帶上內(nèi)出血的戲份？
    耿直顯然已經(jīng)進(jìn)入角色，滿面悲憤，捂著胸口，呼哧呼哧喘氣，用他那帶著鮮血的手，指著張寬，咬牙切齒般地道：“你娃早晚不得好死。”
    張寬微笑著搖頭，“先顧好你自己吧。”而后擺手。
    兩名武警就拖著耿直往后面走，張寬轉(zhuǎn)身對云龍道：“槍給我，這個人是英雄，是好漢，是人民的公仆，不能隨便死在阿貓阿狗手里，我親自動手。”
    云龍遲疑了一下，從腰里掏出槍，“你打的準(zhǔn)嗎？”
    張寬就變臉，“怎么說話呢，距離那么近，瞎子也能打準(zhǔn)。”
    云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一槍打不死，讓人民英雄受苦。”
    張寬生氣地奪過槍，“放心吧你，絕對一槍爆頭。”
    云龍又道：“給英雄一個體面的結(jié)局，打心臟吧。”
    張寬懶得跟他多廢話，邁開步子往草里走。到了地方，對耿直道：“耿大隊，其實我很敬佩你，你為百姓抓毒販，替人民干了不少好事。本來我不想殺你，但是沒辦法，你天天盯著我，監(jiān)視我，三天兩頭就把我逮一回，還踢我鉤子，我實在忍不了你，今天，是個好日子。”
    張寬說完，把槍舉起，輕聲問，“你還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呸！”回答他的，是耿直的一口唾沫。
    “太過分了！”張寬扣動扳機(jī)，一連三槍，都打中耿直的胸口。這才垂頭喪氣的過來，問云龍要紙，擦臉上的唾沫。
    “太過分了，他居然吐我唾沫？”張寬如此說，很氣憤，“太過分了，沒有這么欺負(fù)人的。”他的意思是說耿直借著演戲的機(jī)會，真的往自己臉上吐唾沫。
    但這話聽在馬嘯天父子耳里，真的感覺無地自容。
    太卑鄙了，太無恥了，父子倆同時在心里說。
    擦完臉上的唾沫，張寬精神抖擻，左右看看兩人，道：“今天我已經(jīng)殺過一個，不想再殺，你們兩個，咋說？”
    馬嘯天不語，馬小虎則誠懇地問，“我們能不能找個館子，邊吃邊喝，慢慢談？”
    張寬就咧嘴笑，手一揮，“回答錯誤，上路。”
    武警就蠻橫地拖著馬小虎，快速往草叢里拖，嚇的馬小虎哇哇亂叫。這還沒到**，當(dāng)馬小虎被摔到耿直的尸體跟前，并且沾了一點耿直身上的血時，徹底瘋了，迅速從地上彈起，朝著張寬嘶吼，“我說，我說，西北地區(qū)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馬嘯天此時也從地上站起，急切地對張寬道，“要殺就殺我，別打小虎。”
    張寬聞言，一腳踹在馬嘯天小腹，把他踹倒在地。
    “現(xiàn)在才知道害怕，不覺得晚么？”
    馬小虎內(nèi)心恐懼極了，大聲疾呼：“我說，你想知道什么我全說。”
    張寬這才得意地笑笑，朝地上的馬嘯天唾了一口，“呵-呵，叫你裝！”
    武警把馬小虎拉回來，張寬和善地呵呵笑，拍他肩膀，“早跟你講過，跟我說實話，不然生意沒法做，你看看，非要鬧到這一步。”
    馬小虎純粹是有話說不出，只能默默生悶氣，對張寬低聲道：“你要壟斷西北地區(qū)，沒問題，我可以幫你。”
    張寬聞言大笑，對著眾人張開雙臂，“早說不就完了。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是家族集團(tuán)式的販毒吧？”
    馬小虎搖頭，“我大以前販毒，后來我接手，他就洗手不干了。”
    地上的馬嘯天聞言，心里松口氣，心說兒子還算聰明，沒說實話，如果真說了，那就是死路一條。不是死一兩個人，婆娘女子都活不了。
    相反，只要自己不說，就算自己死了，婆娘女兒也會過的很好。
    馬嘯天艱難的從地上爬起，對著張寬笑笑，“你娃手黑，心更黑，我佩服的很。”然后把臉轉(zhuǎn)向兒子，充滿溫情地看著他，“小虎，走上這條路，我就沒想過有好下場，跟警察斗了那么些年，沒想到，毀在一個流氓惡棍手里。”
    旁邊的武警見狀，又要拿耳光抽嘯天。張寬舉手?jǐn)r住，“別打，他說的對，我的確是流氓惡棍，叫他繼續(xù)說。”
    嘯天笑笑，對兒子道：“我干了太多壞事，好人拿不住我，老天爺就派惡人來收我，這是天意，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是該死了，該贖罪，你要堅強地活下去，為你媽，為你妹。”
    話說到這地步，張寬覺得不對味，“你是在交代遺言？”
    馬小虎也緊張了，抓住父親道：“大，你別做傻事啊，大錘兄弟只是要錢，他不要命。”
    張寬在旁邊點頭，“對，只要跟我敞亮交往，用不著死人。”
    馬嘯天就推開兒子，笑問張寬，“你還想知道什么？”
    張寬眼珠子一轉(zhuǎn)，如有神助般，竟然比平時聰明不少，對著馬嘯天問出一句：“最后一個問題，毒品是不是你自己造的？”
    馬嘯天聞言哈哈大笑，馬小虎則一臉驚訝。
    “我就知道你問這個。”馬嘯天說完，忽然變臉，猙獰恐怖，一下子掐住張寬脖子，“老子掐死你。”
    張寬受驚，兩名武警也上來拉馬嘯天，馬嘯天就是不松手，擺明要把張寬掐死。
    見這相，張寬一個抬膝，頂上馬嘯天褲襠，就見他喉嚨咯地一聲，眼珠子就凸出來，人也跟著軟下去。
    馬小虎見狀，慘叫一聲，撲過去將父親抱住，“大，你咋恁瓜哩，用不著死啊。”
    馬嘯天聞言，凄慘地?fù)u頭，“我兩，只能活一個。”
    言畢，再次暴起，竟然去搶武警手里的槍。
    武警也是慌了，今天執(zhí)行任務(wù)，為了安全起見，里面可是真彈，只有鞋子是上頭特意交代隨便亂穿。
    當(dāng)下被馬嘯天抓住槍桿，就把槍往回拉，腳下亂蹬。
    馬嘯天一心求死，他心里明的跟鏡兒一樣，如果他不死，落到張寬這種惡棍手里，肯定要把馬家莊地下的事情挖出來。這種人不是警察，毫無人性，且胃口極大，一旦知道地下制毒廠，肯定會使法子把整個馬家莊的人變成他的私家軍，又或者，干脆點，逼著馬家莊的人把制毒販毒賺的錢全都吐出來。
    不是馬嘯天把張寬想的恐怖，而是他活大半輩子，見多識廣，張寬這種人，讓他想起十幾年前的亡命徒同伴，無論是性格做派，跟張寬一模一樣。這種人的眼里，除了錢是真的，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為了錢，他什么都干得出。
    眼下只有自己死了，地下制毒廠的事情就只能從小虎口里挖，小虎是聰明人，只要一日不說出制毒工廠，就能保的一日平安。
    小虎平安，家里婆娘閨女都能平安，馬家莊的其他族人也能平安。
    一個人的死，換回這么多人的生，馬嘯天認(rèn)為，他值了。
    于是，當(dāng)他手指摸上武警的沖鋒槍時，直接按上了扳機(jī)。
    一連竄沉悶的突突聲后，馬嘯天身子逐漸跪低，癱軟下去，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
    馬小虎傻了一樣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方才要不是云龍眼明手快地把他拉開，從馬嘯天腹部竄出來的子彈，就要打中馬小虎。
    現(xiàn)場真死了一個人，事情就變的復(fù)雜了。
    馬小虎呆呆地，正想去看父親，云龍在他背后猛地一拳，打在后腦勺，他就暈死過去。
    完事云龍又揮手，幾個武警抬著他離開。耿直也從遠(yuǎn)處草地爬起，陰沉著臉走來，看著地上的尸體，眉頭擰成一股繩。
    “這事弄的，麻煩了！”
    土鱉站在旁邊手一攤，“這不賴我，他自己尋死的。”
    “一邊去，我也是被豬油蒙了心，聽信你這鬼話，現(xiàn)在出了人命，你說，咋辦？”耿直才是郁悶到極點，說好只是演個戲，結(jié)果演出這結(jié)果，人是死在武警槍下，如何交代，都是個問題。
    張寬在旁邊小心翼翼地道：“小虎不是同意合作了么，從他哪里下手，挖出整個西北的銷售網(wǎng)，這是大功一件啊。”
    “別說了。”耿直連連擺手，警察隊伍也有警察的紀(jì)律，不是特殊情況，那能開槍殺人？這事還是老老實實上報，看看上面領(lǐng)導(dǎo)的意思。如果真的如張寬所言，能挖出整個西北的販毒網(wǎng)絡(luò)，那就不是大功一件，而是巨型功一件。
    另外，如果能確定馬家莊也是個大型制毒窩點，對于西北地區(qū)的毒品交易是個致命打擊，這才是真正造福國家，造福百姓的喜事。
    想到此，耿直霸氣地一揮手，“這事我來處理，領(lǐng)導(dǎo)要責(zé)要罰，日后再說，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把西北販毒網(wǎng)絡(luò)給我理清，把人員名字挖出，包括化名真名，如果連照片也能弄出來最好，就是這樣，執(zh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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