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們開的是民用版北京吉普,在草灘上不比越野車差,就是舒適性有點遜色,除了張艷玲有點不習慣,其他人并無異常。
張寬回頭看看,后面并無追兵,這才放心,低聲問艷玲:“白天你跟那瓜女子相處的咋樣?”
艷玲說道:“融洽地很,你沒見我給她設計的新形象,可漂亮了,可惜,本來說好回來我再教她幾種盤頭的方式,你就急著要走。”
張寬想聽的不是這些,艷玲卻一直嘰嘰喳喳,說的都是她教馬小鳳如何打扮,終于把一個村姑塑造的有點女人味。張寬聽的心煩,直接問,“馬小鳳花錢手大嗎?”
“大,那才是暴發(fā)戶的感覺,七八千塊的東西,價都不問,直接指著就是一句,給我包好,牛氣的很。”艷玲繪聲繪色地模仿著馬小鳳的語氣神態(tài),逗的張寬直樂。
“你知道嗎?人家花錢那個派,不用銀行卡,不用現(xiàn)金,拿了東西,老板給個單子,她就簽個字,走人。”
“這么牛?”不僅是張寬,車里的其他武警戰(zhàn)士也被吸引過來,“她的臉就那么值錢?”
“可不是么,她每個月底去一趟縣城,銷賬,從來沒人敢用假簽名騙她,牛氣的很。”
張寬就和云龍對視,伸大拇指贊嘆,“這就是奢侈的暴發(fā)戶日常生活。”
駛出隔壁灘,快入山口時,頭車用車載對講機發(fā)出警告,前面有不明車輛過來,大家小心。
張寬伸出腦袋往前看,依稀分辨出是幾輛越野,登時就發(fā)慌,“不好,可能是他們繞到我們前面,要攔截我們。”
車里戰(zhàn)士們聞言立即準備,進入高度戒備。
艷玲嚇的花容失色,抓緊張寬胳膊,“是要開始打槍了么?”
這話張寬不好回答,實際上他自己也慌了,想和做是兩回事,看電影上的槍戰(zhàn)也就那樣,熱鬧好看,真正要自己參加了,就是另一種感覺。
不知道別人怎么想,反正張寬現(xiàn)在很想尿。
“有沒有多余的槍,給我來一把,自保。”
武警小隊隊長疑惑地看著他,“你會開槍?”
云龍適時說道:“千萬別給他,不然我們隊伍很可能反勝為敗。”
張寬就怒,“怎么能這么說話?我也去過靶場練過幾發(fā)好不。”
一聽這話,那隊長直接給了他一個后腦勺,理都不理。
眼看前面的幾輛車就要靠近,山口那邊忽然傳來嗚哇嗚哇的警笛聲,又出來幾輛車。
幾輛攔截的越野見狀,就收了火拼的心思,給家里打電話,說明情況。
馬嘯天也是沒轍,只好回復:今天就算了,明天再安排人去渭陽。
幾輛越野,和兩輛吉普擦肩而過。
隔著車窗,張寬看到,對面打頭的越野,正是昨天獵羊的那輛奔馳,甚至,他能看到開車的黑臉,對著自己獰笑。
他們是怎么跑到我們前面的?張寬很是不解。
前面拉警笛的車是青木縣公安局的,原來是耿直覺得事情不對,怕派去幾個武警不能把張寬弄出來,反而壞事。要知道,安排張寬暗地里做毒梟的事,借調武警部隊官兵偽裝成張寬部下,都是他自己辦的,沒經(jīng)過領導開會商議,如果出事,自己就罪孽深重。
可是話說回來,一旦要讓領導們開會商議,那事情就基本辦不成了。
于是安排完武警接應,自己也帶著緝毒大隊動身,趕往青木,到了地方,又怕人手不夠,就尋了青木縣城的朋友,連夜往馬家莊開。
也是碰巧,剛準備進入戈壁,就接到警報信號。耿直經(jīng)過短暫的考慮,決定放這批人回去。因為,制毒窩點還沒查出。
兩批人匯合,警笛大作,渭陽緝毒大隊和青木公安局聯(lián)手,逼停兩輛吉普,讓車上人員全部抱頭下蹲,接受檢查。
越野車上,黑臉拿著夜視紅外望遠鏡一頭霧水,這是搞的什么鬼?
視野里,一個領導模樣的警察,對著張寬屁股就是一腳,把張寬踹的趴到。張寬不服,還沖上去要打警察,被幾個警察一擁而上,按倒在地。張寬旁邊的張云龍張艷玲等人見狀,也撲上去,跟警察們扭打。
就見那領導呯呯對空放了兩槍,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張寬乖乖的被戴上銬子。
“嘿嘿,有點意思。”黑臉摸著下巴感慨著,得趕緊把這事給大佬們說說,剛才差點鬧了烏龍。
上了車,耿直就讓人把張寬的銬子給去了,笑著拍他肩膀,“不要緊吧。”
張寬厭惡,“我踢你一腳試試,你看看要不要緊?”
耿直就摟著他肩膀笑,“不這么做,演的不像啊,呵呵。”
張寬聞言,也對著耿直笑:“呵-呵!”發(fā)一聲。
“好了,說說收獲,聽云龍說,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地點?”
聽耿直這么問,張寬心里就有點為難,按說那炕下面的通道,深挖下去絕對能發(fā)現(xiàn)問題,弄不好,下面就是制毒工廠也說不準。自己要這么給耿直說了,他肯定立馬帶人去挖炕,或許今天就把案子給破了,可自己要拿毒販子們錢的計劃可就完全泡湯了。
當初答應耿直辦這事,大半的動力其實是沖著錢來的,本以為自己做頭道販子,一進一出能賺個千兒八百萬,結果從第一單生意開始,就是耿直在接管。
賺不了差價,也不要緊,想辦法忽悠他們把錢洗白,給自己投資,也不失為一條財路。原本的計劃,大家一起吃吃羊肉喝喝酒,就把這事給辦了。
張寬相信,只要自己提出這個建議,他們肯定同意,販毒畢竟見不得光,有錢也不敢大搖大擺地花。可是一旦做了生意,那就不同了,有多少錢隨便花,誰也查不著。
可惜,昨天晚上鬧出這一檔子事,毒販子們沒起疑,張寬自己先嚇的不輕,趕緊叫人接自己,生怕晚一步,出什么差錯。
毒販子們的錢,還能不能弄到自己手里?這是個問題。
耿直見張寬沉默,不免奇怪,拍著他肩膀問,“怎么?難道發(fā)現(xiàn)的問題不好說?”
“不是。”張寬搖頭,“我現(xiàn)在想想,他們把毒品藏在我炕下面,是不是在故意試探我?”
“你是說,他們把毒品藏在你炕下面?”
“是的,炕塌了以后,我拉褥子遮身體,就看到了貨,不過沒做聲,又把褥子蓋回去。”
耿直聞言,用力吸煙,想了許久,對張寬道:“或許是他們試探,也或許是別的原因,這都不重要,現(xiàn)在你們關系處理的怎么樣?取得他們信任了么?”
張寬心思一動,忽然有個大膽計劃,低聲對耿直道:“毒販子誰都不信,那個馬嘯天,還當著我的面打他兒子,說他兒子販毒犯法。”
耿直就皺緊了眉,“要是這樣,那就麻煩了,你必須得打入他們內部,不然什么事都問不出。”
張寬則道:“我這里有個計劃,不過需要你配合,不但能成功取得他們信任,還能獲取很多一手情報。”
耿直聞言大喜,“說。”
黑臉等人回到村里,一幫大佬都沒睡覺,齊聚馬嘯天家里,商議對策。
“照這么看,姓張的小子的確在公安局掛了號,就是不知道他有多大本事,居然三番五次從公安手里逃出。”
“不管他跟公安是不是有仇,就怕他是個大嘴巴,把我們這的秘密說出去。”
“或許,他壓根不知道炕下面的事,是我們自己多想了。”
各人都發(fā)表意見,眾說紛紜,最后馬小虎起來道:“我覺得,他肯定不知道地下面的事,不然以他的性子,立馬就會跟我們當面談。今天晚上他已經(jīng)表明心跡,說他要壟斷整個西北市場。”
“他有這么大胃口?整個西北的生意都歸他管,他吃得下來?”
“小伙子吹牛逼有點兇啊,也不怕牛皮破了。”
又是一輪討論,最后馬嘯天發(fā)言,“他是個什么人,現(xiàn)在還沒法下結論。他背后有什么勢力在支持,我們根本不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言之過早,我的意思是,不管他想做什么,我們都讓小虎跟他談,壟斷西北也好,只要渭陽也好,那是他的能耐,他有本事,就去跟西北各大城市的主事人談,我們不管,我們只是生產(chǎn)商,供貨方,不管誰來買,我們都有錢賺。能賺錢,這才是主要的。”
馬嘯天的一番話,才真正說到點子上,獲得一致好評,至此,會議完畢,村里大佬們紛紛離去,準備睡覺。
馬嘯天也回到自己屋里,婆娘已經(jīng)發(fā)出鼾聲,他睡不著,抽著旱煙,吧嗒吧嗒。思緒回到二十年前,自己闖廣東的那段日子。制毒技術,是他從廣東陸豐學來的,當?shù)赝暾贫井a(chǎn)業(yè)鏈給了他啟發(fā),用多年來自己積攢下的資金,在自己村里也建立一整套制毒流水線,并發(fā)展出許多銷售下線,帶領全村人致富。
可以說,是馬嘯天成就了現(xiàn)在馬家莊的繁榮,但同樣,也是他馬嘯天,帶領全村人走上一條不歸路。
盡管,知道自己村里有地下制毒工廠的人不超過全村人口的百分之五,其他人都樂呵呵地以為,是自家男人有本事,在外面發(fā)了財。可一旦事情敗露,有關聯(lián)的人集體坐牢,財產(chǎn)沒收,馬家莊的末日,將會來臨,村民的幸福,也將由此斷送。
成也是毒,敗也是毒,自己的明天,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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