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鈔紙局就只負(fù)責(zé)制作寶鈔,但是自從韓度來了之后,先是制作水泥,后來又是安排匠人去采石炭礦,然后又是煉鋼鐵。</br> 現(xiàn)在鈔紙局雖然還是在準(zhǔn)備著制作新的寶鈔,但是其人手大部分還是被分在煉鋼和采石炭礦這兩個地方,連水泥的制造都差不多停下來了。</br> 一來是因為水泥確實(shí)沒有石炭礦和煉鋼賺錢,在韓度心里的地位自然就比不上那兩個。二來鈔紙局現(xiàn)在的確是缺乏人手,實(shí)在是顧不過來。</br> 就現(xiàn)在的那二十處水泥窯,大部分都已經(jīng)封閉起來了,只有一兩個還在斷斷續(xù)續(xù)的燒著。</br> 看完了鈔紙局一遍,韓度忽然想要去石炭礦那邊看看。便說道:“趁著今天還有些早,隨本官一起看看石炭開采的怎么樣了吧。”</br> 黃老聞言愕然,好似一下子沒有回過神來,呆呆的看著韓度。</br> 韓度奇怪黃老的樣子,疑惑問道:“怎么了?難道石炭開采有什么問題?還是石炭供應(yīng)不上太子殿下那邊發(fā)賣的?”</br> 黃老眼神躲閃,連忙回道:“沒有,沒有,石炭開采沒有任何問題,自從大人解決了運(yùn)輸?shù)膯栴},現(xiàn)在石炭礦開采的速度可要比原來要高的多。石炭供應(yīng)完全不是問題,要多少有多少~”</br> 韓度聽了,滿意的點(diǎn)頭,這才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嘛。隨即說道:“那就走吧,今天就過去看看。”</br> 黃老只好跟著韓度,一步一挪的去了。</br> 一來到石炭卸礦的地方,韓度見這里堆滿了石炭,滿意的點(diǎn)頭。黃老果然是說的實(shí)話,石炭的開采速度要比原來高出許多,而石炭的供應(yīng)也不成問題。</br> 正當(dāng)韓度在默默估算這里究竟堆放了多少石炭的時候,一輛礦車從山腰上呼嘯而下,伴隨著蒼老的歡呼聲。</br> 這是礦車?yán)锩嫜b了人了?</br> 韓度臉色陡然變得冷峻起來,自己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為了匠人的安全,絕對不能夠讓人坐到礦車?yán)锩妗,F(xiàn)在看起來黃老還是把自己的話,給當(dāng)作是耳旁風(fēng)了。</br> 韓度冷冷的瞪了黃老一眼,只見他滿臉羞愧尷尬的神色。沒有即可發(fā)作,韓度準(zhǔn)備先抓個現(xiàn)行,再說懲罰的事情。</br> 看著礦車慢慢滑行過來,剛好在自己面前停下,韓度立刻上前,高聲說道:“本官早就說過,絕對不能夠坐在礦車?yán)锩嫦律剑@樣太危險。出來吧,讓本官看看究竟是誰不想活了。”</br> 韓度見礦車沒有動靜,便冷笑一下,湊上去往礦車?yán)锩婵础?lt;/br> 誰知道還沒有看清礦車?yán)锩娴娜耸钦l,就被一只伸出來的老手,給一巴掌打在頭上。拍的韓度眼淚都快要疼出來了。</br> 韓度心里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上來,怒氣沖沖的上前。</br> 湯,湯和?信國公。</br> 怎么會是湯和?他沒事跑到這里來干什么~</br> 當(dāng)韓度看清楚從礦車?yán)锩媾莱鰜淼娜耍劬Χ笺等涣恕mn度千猜萬猜也不會猜到礦車?yán)锩娴木谷皇菧停莿偛抛约喊さ哪窍露臼郑甲髻刚呔褪沁@位大爺了?</br> 湯和見韓度沒有上前來扶著他,不滿的說道:“老夫年紀(jì)大了,行動不便,你小子就不知道過了攙扶一下?”</br> 韓度聞言,頭也不痛了,怒氣也沒了,哭笑不得的上前去扶著湯和,嘆道:“信國公,你這是在做什么呀?既然年紀(jì)大了,您還敢坐這個東西?下官可要和您說清楚,這東西危險,萬一要是出個意外,皇上還不把我給撕了?”</br> 韓度把湯和扶下來,這時候礦車?yán)锩嬗置俺鰜硪粋€人,正是李文忠。</br> 李文忠可不需要韓度去攙扶,一個翻身就跳了出來。</br> 得,這也是一位爺。</br> “撕了更好。”湯和反而瞪了韓度一眼,罵道:“一點(diǎn)孝心都沒有的東西,不撕了還留著干什么?有這么好的東西,你也不知道來告訴本公一聲。”</br> 韓度一臉古怪,苦笑道:“這東西那里好了?跑的比奔馬還快,又沒有什么保護(hù)措施,一點(diǎn)出問題,那就是非死即傷啊。說這東西危險無比,還差不多。”</br> “這東西比奔馬還快,那就是好啊。”湯和感嘆了一句,隨即問道:“你真是花費(fèi)幾十萬斤鋼鐵造出來的?雖然花費(fèi)是大了一點(diǎn),不過挺值得的。”</br> 韓度點(diǎn)頭附和,“是比較值得。自從有了這個東西,采石炭的速度比原來高了十倍有余。原來一天只能采一千多斤石炭,現(xiàn)在只要想一天怎么也能夠采上萬斤,再增加些人手的話,幾萬一天也能夠采到。”</br> 原本石炭開采受到限制的是運(yùn)輸,道路難行,一天便只能夠運(yùn)輸那么一點(diǎn)石炭出來。但是,自從這軌道鋪設(shè)好了之后,石炭開采反而是受到開采人數(shù)的限制。一礦車放下來,便是兩千斤,只要有足夠的人手開采石炭,這條軌道一天運(yùn)輸幾十萬斤石炭,完全不是問題。</br> 湯和聽了韓度的話,吹著胡須瞪了韓度一眼,“本公說的是這個嗎?”</br> 那您老說的是哪個?這軌道本來就是用來運(yùn)輸石炭的,您不是說的這個還能夠是什么?如果不是為了運(yùn)輸石炭的話,韓度根本不會費(fèi)這么大的力氣,去把這軌道給造出來。</br> “本公說的是這個東西,”湯和伸手指著礦車,“從上面下來,風(fēng)馳電掣的感覺挺不錯。”</br> 韓度聽了,差點(diǎn)吐血,鬧了半天這位爺還惦記著呢。不管怎么說,韓度都不能夠讓湯和再惦記了,這么危險的行為,要是真出了一點(diǎn)事故,自己可沒有辦法在老朱面前交代。</br> “信國公,這東西真的很危險,您老可萬萬不能夠再坐了。”</br> “危險?”湯和輕蔑的掃了韓度一眼,嗤之以鼻的說道:“本公這一輩子,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有見過,難道還怕危險?”</br> 抬起頭,湯和看著又從山腰上放下來的一輛裝著石炭的礦車。嘆道:“本公老啦,年輕時候還可以騎馬縱橫,那是何等的快意瀟灑?可惜現(xiàn)在本公體力不支,騎不動馬了。原本以為這一輩都沒有機(jī)會再體驗到年輕時候的感覺了,沒想到你這里竟然還有著這樣好的東西,能夠讓老夫坐著就體驗一把騎馬飛馳的感覺。哈哈哈,一點(diǎn)危險又算得了什么?”</br> 說完,湯和就要再次跳到礦車?yán)锩妗?lt;/br> 韓度見此,趕緊上前攔住,“信國公,這個真的太危險了,無論如何您都不能再去了。”</br> “你小子要攔住老夫?”湯和捋著胡須問道。沒有等韓度回答,再次說道:“你捫心自問一下,你攔得住嗎?”</br> 我,我還真攔不住!</br> 韓度欲哭無淚,自己一個八品小官,怎么攔的住湯和這位超品信國公?</br> 攔不住也要攔啊,要不然這位爺真出了事,自己也是死路一條。</br> 湯和見韓度寸步不讓,也沒有堅持要上去,忽然撂下話,“不過今天老夫給你一個面子,就不上去了,明天老夫還來。你要是同意老夫上去呢,你就來看看,你要是還要來阻止老夫呢,那你干脆就別來了,來了你也攔不住。哈哈哈~”</br> 說完,湯和高興的笑著走了。</br> 留下韓度在原地,欲哭無淚。</br> 李文忠走到韓度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答應(yīng)過本公的寶刀,別忘了。”</br> “曹國公,”韓度施了一禮,“下官記著呢,只是這寶刀材料難尋,還請曹國公多多等待,下官一定讓曹國公滿意。”</br> 李文忠笑著點(diǎn)頭應(yīng)下。</br> 韓度見此,見縫插針的請求道:“下官是勸不住信國公了,不知道能否請曹國公幫忙勸勸信國公,坐那個東西下山真的是太危險了,若是有個萬一,那該如何是好?”</br> 李文忠聽了,連忙揮手止住韓度的話,“這個忙本公可幫不了。”</br> “為什么?”韓度詫異的問道。</br> 在韓度看來,李文忠和湯和之間行跡密切,相互勸說幾句,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啊。</br> “因為,本公明天和信國公一樣,還要來坐一坐。哈哈哈~”李文忠說完,仰頭笑著,去追湯和。</br> 韓度愕然當(dāng)場,‘我真是信了你們的邪了。’一個個的這么大年紀(jì)了,怎么還像小孩子一樣?難道男人真的是從穿開襠褲開始,就拒絕不了這種從上滑下來的感受?</br> 韓度兩眼兇狠地瞪著軌道,心里發(fā)狠想著要不要把它給拆了算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即便是自己拆了,湯和那老皮老臉的說不定還就要讓自己再次把它給修好。</br> 而偏偏自己,還沒有辦法拒絕。</br> 這一來一回,折騰的都是自己,何苦來哉!</br> 正當(dāng)韓度在想著要不要拆了軌道的時候,湯和蒼老宏大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韓度小子,你也別忘了老夫的寶刀。到時候,要是他有老夫沒有,就拿你試問。”</br> 韓度還能夠說什么?</br> 人家李文忠找自己要寶刀,那多少還有個理由。可是湯和就是這么自來熟,完全不和韓度客氣。</br> 想要打造寶刀可是不容易,韓度又沒有隕鐵,要是有隕鐵的話,干脆現(xiàn)在就打造兩把給他們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