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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三十九章 治理

    二來,韓度的話也極為有道理。書院即便是和劉三吾勾結,也根本沒有時間去舞弊。</br>  但是現在看到朱梓都高中第十名之后,眾人紛紛露出古怪的神色。</br>  難道書院的士子,真的在本科會試當中舞弊了?要不然,朱梓怎么會高中第十名?</br>  丁卯科會試的第十名,這要是放在以往科,那就是妥妥的會元之才。</br>  朱梓有會元之才?別開什么玩笑了,大家都只知道他性格陰厲,行為乖張,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么才學。</br>  不僅百官不信,連老朱都不信。</br>  他對這個兒子太了解了,即便是到了書院里面也沒有安分守己。騙同窗的錢財,這種行為在老朱看來,和地痞一樣惡劣。</br>  這樣的朱梓也能夠考中會試第十名?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br>  “兒臣也知道父皇不會相信,不如父皇就當場出題,考驗一下兒臣吧。”朱梓清楚他以往給父皇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喔,還不是什么好印象。因此,知道解釋的再多,也沒有什么說服力,還不如讓父皇出題考一考他。</br>  別說,朱梓現在的話一出口,讓老朱更是感到一股濃烈的痞氣撲面而來。</br>  老朱猛然轉頭看向韓度,眼神當中帶著不善。見韓度頷首點頭,老朱才有些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以往讓他糟心不已的兒子,現在竟然真的有了會元之才?</br>  老朱沉吟一下,還是決定考驗一下朱梓。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果這兒子真的變好了,有如此才干,那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是?</br>  “那朕問你,如果以你為一縣父母官,你會如何治理一方?”</br>  隨著老朱的問話,百官將視線齊齊放到朱梓身上。</br>  這個問題可是不簡單,郡縣治天下安,天下安定與否,郡縣才是根本。能夠治理好一縣,那就能夠治理好一府。</br>  “興修道路,因地制宜。”朱梓沒有絲毫猶豫,淡淡的笑著回道。</br>  朱梓的回答讓老朱感到大為驚訝,不是因為他回答的內容,而是因為他說話時候的姿態。</br>  以往的朱梓行為乖張,沒少被老朱教訓。因此,在面對老朱的時候,總是畏畏縮縮,生怕被教訓。</br>  前怕狼后怕虎的樣子,讓老朱對這個兒子極為看不過眼。想他朱元璋即便是淪落到做乞丐,也從來沒有怕過什么。</br>  而往往朱梓剛剛被收拾了之后,根本就不長記性,轉眼就發泄到宮女宦官身上。這樣的行為在老朱看來,就是完全陰毒的小人行徑。</br>  事情可以靠著陰謀詭計來解決,這并沒有問題。但是你做人萬萬不可陰毒,做人必須要堂堂正正,否則難成大事。</br>  很多人做事都不夠敞亮,即便是合伙人,也要在這里、那里的防著備著。但是他就沒有想過,既然他都如此聰明,難道的他的合伙人就是傻子?他每一次的遮掩和防范都被別人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一次別人不說,接二連三之后,兩人早晚會分道揚鑣。</br>  但是現在,朱梓面對老朱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對答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br>  老朱神色恍惚了一下,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以往哪個一見到自己就唯唯諾諾的兒子,而是一個才高八斗的士子。</br>  如此變化,讓老朱心里完全被驚喜充斥,好在他強行鎮定,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的點頭,繼續問道:“你為朝廷治理一方,不應該先保證百姓的有糧食吃嗎?為什么不興修水利,而是要先修道路?”</br>  說罷,老朱視線移到韓度身上,顯然是明白這種先修道路的理念,是從哪里來的。</br>  朱梓好似心里早就有了腹稿,成竹在胸的說道:“讓百姓吃飽穿暖,也不一定就非要種糧食。比如說可以種棉花,現在一畝地的棉花,收益是種糧食的五倍。如果當地的條件合適的話,兒臣會讓百姓種棉花,而不是糧食。至于為什么要先修道路......只有將道路疏通了,才會方便百姓往來,才能夠將縣里的棉花順利運出去,才能夠將外面的糧食運進來。一個地方與外面的交流越容易、越多,那這個地方就會越容易發展起來,百姓也就越容易致富。</br>  要想富,先修路。</br>  若是兒臣治理一縣,不僅想讓百姓吃飽穿暖,更是想讓他們富裕起來。”</br>  先不說朱梓能不能夠做到,光是他能夠鏗鏘有力的把這話在朝堂之上說出來,就讓老朱感到極為滿意。</br>  可還不等老朱說話,一旁的黃姓官員,卻坐不住了,站出來質問朱梓。</br>  “臣拜見殿下。”他先是朝著朱梓一拜,然后抬頭毫不客氣的問道:“修路能不能讓人致富,臣先不談。臣就想問問殿下,知不知道修一條路需要耗費多少的人力物力?百姓已經是物力維艱,生活的極為艱難了,哪里還有多余的力氣去修建道路?”</br>  黃姓官員一邊說著,一邊在搖頭嘆息,好似就快要為百姓掉下眼淚來。就好像他才是真正的為民著想的人,他才是一位真正的好官。</br>  可是朱梓是什么人?他在書院里面靠著坑蒙拐騙混日子,連王元吉這樣聰明的人,都被他騙過不止一次。</br>  騙人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演戲嗎?</br>  他朱梓在演戲這一道上,在書院里自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現在這姓黃的竟然在他面前來班門弄斧,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br>  朱梓一眼就看穿了姓黃的伎倆,心里嗤笑不已,嘴上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黃大人能夠如此和百姓感同身受,如果能夠為一縣父母官,那肯定是這些百姓之福。”</br>  臥槽,你陰我!黃姓官員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眼看著朱梓。不明白朱梓怎么會變成這樣?不是說他舉止莽撞,做事不顧后果嗎?</br>  怎么現在竟然會變成這樣?看似贊揚他的一句話,卻把他給逼迫到墻角。讓他接話也不是,不接也不是。</br>  如果他不接,那豈不是說他剛才說的都是假的?那他剛才差點流出來的眼淚,深情的訴訟,豈不是都成了笑話。</br>  如果他接了,那他也怕朱梓再推他一把。立刻求皇上將他外發成一縣令了,那可如何是好?</br>  他一個京官做的好好的,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原因外發出去做官,更何況還是一個小小的縣官。</br>  官場雖然講究官大一級壓死人,但是同時也有見京官大三級的說法。</br>  別看他只是一個五品京官,外面各布政使司的官員回京,即便是四品、三品,見到他也不會端起上官的架子,很多時候都會給他個面子,以平級相稱。</br>  因此,除非是連升三級,否則沒有京官愿意外放。</br>  朱梓見姓黃的在本王一句話下,便偃旗息鼓,心里不由得嘆息,就這戰斗力,在書院連屁都不是,這樣的人也配站出來與本王為難?</br>  可即便如此,朱梓也沒有準備就此放過他。見他低著頭,朱梓嗤笑道:“黃大人只知道修建道路有耗費,卻不知道道路修建好了之后的好處。”</br>  “不就是走路方便了一點嘛,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好處?”黃姓官員再無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可仍舊是不服氣的說道。</br>  朱梓給了他一個看白癡的關愛眼神,瞧了眼姓黃的難看的臉色,頭微微一仰,和姓黃的形成強烈的對比,從氣勢上徹底將黃姓官員壓住。</br>  “比如說有三十里路,道路泥濘難行的時候,一個人肩挑背磨也只能夠背負上百斤左右,他要走完這三十里,那需要整整一日的時間。但是如果將這三十里道路修建成水泥路之后,用馬車一次可是運走上千斤,所需時間不過一個時辰而已。也就是說,五十個人才能做到的事情,道路修建好了之后一輛馬車便可以做到。這豈不是就相當于節約下來了四十九個人的勞力?勞力就是財富,這四十九個人用這節約下來的時間,無論是去做什么,都是在創造財富。”</br>  “一條道路修建好之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節約下來的勞力會是一個龐大的數量,甚至這些勞力能夠創造的財富,早就已經遠遠超過修建這條道路的花費。這樣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當然要第一時間去做。”</br>  “好,說的好!”老朱猛然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興奮的看著站著下面的兒子。</br>  許多官員也是不由得連連點頭,他們倒不是在拍皇帝的馬屁,而是朱梓的話的確是非常有說服力。把籠統的事情,用數字量化之后展示出來,讓人一目了然的看到其中的差別,這要是還沒有說服力的話,那怎么做才有說服力?</br>  老朱對朱梓更加滿意,‘說話間信心滿滿、神采飛逸,所說的話條理明晰,證據翔實,這和本次會試書院學子的策論文章風格很像。不,不是很像,而是根本就是同處一源。’</br>  百官對朱梓也是這個印象,現在再也沒有人懷疑書院舞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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