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韓度已經攻破了金山?難道納哈出不在金山?”馮勝都不敢相信李增枝的消息。</br> 藍玉攻破慶州的時候,已經從不蘭奚的口中得知納哈出在金山。現在韓度竟然一日便破了金山城,而且也沒有發現納哈出的蹤跡。</br> “不在。”李增枝立刻回答,等到話出口才發現馮勝和藍玉的臉色都不對勁,才遲疑問道:“難道,納哈出沒有在慶州?”</br> 藍玉搖搖頭,說道:“他不在慶州,某率兵已經破了慶州,但是只抓到了他的兒子不蘭奚,根本沒有納哈出的身影。”</br> 那就說明,納哈出一定繼續分兵了,但是他究竟在哪里?</br> 最終,還是馮勝下了決定。將李增枝帶來的信函打開一看,確認無誤是韓度親自寫的消息沒錯之后,立刻說道:“管他在哪里,既然金山被破,無論是納哈出在哪里,他都會回援金山。”</br> 理清楚思緒之后,馮勝立刻喝道:“來人,傳令下去,大軍即刻啟程,直撲金山。”</br> “是。”傳令兵抱拳一拜,立刻轉身出去傳達馮勝的將令。</br> 大軍直接前往金山,無論怎么看都是上上之策。如果納哈出在大軍前方某地,他一旦回援金山,就相當于把后背露給了明軍。明軍此刻前往金山,正好給納哈出一個背刺。</br> 如果納哈出在金山之后,那現在明軍前往金山,正好可以支援韓度。</br> 無論怎么看,金山被破之后,局勢對于明軍來說是大大占優。</br> 下令之后,馮勝看著身上有傷、一臉疲憊的李增枝,說道:“來人,帶他下去休息,另外趕緊找大夫來給他看看傷勢。”</br> “謝大將軍。”李增枝是憋著一口氣來到大寧的,現在見任務完成,整個人的精氣神頓時就矮了一大截。渾身疲憊如同潮水一般連綿不斷的襲來,直讓他想要倒地就睡。</br> ......</br> 通遼。</br> 僅僅在馮勝得到消息一天之后,屯兵通遼的納哈出也得到了金山被破的消息。</br> “什么?金山城破了?這不可能!”納哈出一腳踢翻面前的案桌,上面擺滿的酒肉滾落的滿地都是。</br> 納哈出不敢相信金山被破,但是面對跪在他面前,他親自任命的金山城守將,他有不得不信。</br> 手里割肉的刀都沒有放下,納哈出走上前去,一把將痛哭流涕的守將提了起來。惡狠狠的瞪著他,“說,明軍是怎么到金山的?金山又是如何被明軍攻破的?”</br> 納哈出神色猙獰,金山城被明軍占據,他不僅老巢沒了,存儲在金山城的糧草顯然也落入到明軍手中。</br> 最關鍵的是,慶州已經被明軍破了,現在金山城一破,再加上他對面來勢洶洶的馮勝,他納哈出就被明軍給三面包圍了起來。僅僅剩下的一面卻是大海,他納哈出難道還能夠騎馬從海里逃走不成?</br> 想到如今三面被圍困的局面,就恨不得用手里的刀子捅死眼前這個廢物。</br> “太尉,太尉饒命,末將也不知道明軍是從哪里來的啊。”守將更是覺得委屈,按照道理他地處最后方,根本就不會比慶州和通遼更早遇到明軍才是。即便是如此,他都還加強了金山的防備,本應該萬無一失的,沒有想到明軍竟然神出鬼沒的如同天降,突然殺到金山城下。事先他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到現在他都還想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br> 可是守將的求饒,顯然在納哈出眼里沒有絲毫作用。納哈出眼睛一瞪,就要下狠手。</br> 守將感覺到不妙,連忙說道:“對了,太尉,他們有大炮,他們帶有大炮啊......”</br> 為了求生,守將是絞盡腦汁,把能夠想到的、對他有利的,一股腦全都說了。</br> 大炮?</br> 納哈出聞言一愣,抓住守將的手不禁松了松力道。</br> 能夠帶著大炮的,必然是明軍主力,可是馮勝的主力明明就在自己面前,難道明軍能夠長翅膀從自己的頭頂飛過去?</br> “金山城的明軍有多少大炮?”納哈出雙手再次用力,將守將提起來一點,兇狠的瞪著他,想要聽到他的實話。</br> “最少有三十門,不,起碼有五十門大炮。”守將為了活命,也是抓住一切機會,痛哭流涕的說道:“明軍從太陽剛剛出現,就一直用大炮轟城門,一直轟到太陽當空,末將傷亡慘重。若不是這樣,金山也不會被明軍攻破。”</br> “你說的是實話?”納哈出最后問守將一句。</br> 守將頓時立下誓言,“末將敢以長生天起誓。”</br> 既然守將敢以至高神長生天的名義起誓,納哈出便暫且相信了他,松開抓住守將的手。</br> 守將心里一松,知道自己應該是死不了了。這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既然能活,他有何必尋死呢?</br> 再說了,金山一戰他的確是盡力了。面對明軍大炮無止境的猛轟,別說是他了,就算是這金帳里的任何人去了,都只會是和他同樣的結果。</br> 這也是在眾人聽說明軍用大炮猛轟,破了金山城之后,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更加沒有人落井下石的原因。</br>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事實是守將說的那樣,那無論是他們其中誰守金山城,都守不住。</br> 而且現在最緊要的也不是追究守將的責任,而是要如何奪回金山城。如果金山這條后路一斷,那他們就被明軍給重重包圍起來了,別說是如何打敗明軍了,能夠突圍出去都不容易。</br> 納哈出也知道后果嚴重,可是一時之間,他也沒有好的想法。只能夠走回自己位置坐下,猛然將割肉刀插到翻到的案桌上。</br> 沉聲問道:“金山城被占,你們有什么想法?”</br> 金山城是大家的命脈,這里被明軍占據,就好似已經把脖子套到了絞索上。</br> 納哈出話音一落,其他人立刻齊聲說道:“太尉,末將以為不能夠再繼續屯兵這里了,應該立刻回軍奪回金山。”</br> “對,回軍,奪回金山......”</br> 沒有爭吵,沒有反對,所有人的意見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回軍重新奪回金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