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韓度執掌教坊司之后,便徹底將京城其他四大青樓給壓的抬不起頭。</br> 而自從瑤月唱了一曲《孽海緣》之后,清麗的身影,國色天香的容貌,空靈的如同百靈鳥的聲音便讓她迅速成為教坊司頭牌。</br> 雖然她賣藝不賣身,但是卻更加讓人趨之若鶩。</br> 尤其是后來,韓度和宗泐達成和解之后,便不再讓瑤月唱《孽海緣》了,從此便成了絕響。</br>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迫切想要得到。《孽海緣》成了絕響之后,凡是聽過的人無不將其視為自己的榮耀。如此以來,自然更加對瑤月趨之若鶩,哪怕是明知道她不會再唱《孽海緣》,只要有她上臺表演的歌舞,都是座無虛席。</br> 甚至很多人因為得到的消息晚了一點,就連看瑤月歌舞的票都買不到。</br> “瑤月姑娘的大名,小生也是如雷貫耳,自然不敢由此奢望。”常浩順著這個話題,不緊不慢的補了一句。</br> 女子頗有好感的看了常浩一眼,遞給他一個“你還算有自知之明的眼神”。</br> 就在兩人剛剛聊完的時候,熊廷一臉喜色的站了出來。</br> 抱拳一禮,“本官來遲,讓諸位久等。本官不會說話,也不會說些什么。因為本官以為,無論本官說的再好聽,也沒有它能夠讓諸位感到高興。”</br> 熊廷邊說著,邊朝長桌上的箱子指了指。</br> 坐在樓上的老朱,看到下面這一幕,不由得頗為認同的點頭,“這人口才倒是不錯,他說的沒錯,話說的再好聽,也沒有寶鈔來的實在。”</br> 說著,回頭看向韓度,“這人是誰啊?”</br> “回皇上,他叫熊廷,原本是在明鏡齋主持鏡子舊鈔回收的事情。皇上當初看到的那么多舊鈔,就是他一張一張回收起來的。臣見他對賬目頗有天賦,便教了他一種記賬辦法,他很快便學會,而且從始至終記賬絕無差錯。”韓度先是解釋了一下關于熊廷的來龍去脈,才道明熊廷成為官員的原由,“后來這舊鈔不是回收的差不多了嘛,皇上當時正好設立市舶司,臣手下急缺懂記賬的人,便將他找來,給了他一個官身。”</br> “原來是這樣,”老朱邊聽,邊點頭,末了抬頭問韓度,“那他現在是幾品?”</br> “回皇上,從九品。臣主要是讓他教會市舶司里面的官吏記賬法,并且由他來主持賬目最后的復核。”</br> “那這么說,他是市舶司里面最為精通賬目的人了?”老朱有些好奇韓度竟然會讓熊廷教導市舶司官吏記賬法。以韓度的眼光,沒有獨到的本事,根本不可能。</br> 韓度點頭應和,“是的,而且市舶司的賬目經過他的復核,絕無錯漏。”</br> 老朱頓時兩眼放光,笑意盈盈的看著韓度,“這樣的人才,你才給人家一個從九品,低了。”</br> “臣也知道以他的才干,即便是一堂主事也做的。可是他比較才剛做官,若是貿然提到助手位置上,恐怕會惹人非議。”韓度下意識就說道。</br> 市舶司主事是正八品,而熊廷不過初為官,自然不可能陡然坐此高位。</br> 老朱頓時不滿的看了韓度一眼,“朕嘗以為,用人唯賢,而不是看其資歷。他既然有如此才干,區區一堂主事,又如何做不得?”</br> 回過頭,看著在下面的熊廷,老朱神色淡然的說道:“傳旨,熊廷嚴謹慎微才干卓越,特提為正八品主事,望其勤勉用事,以報朝廷。”</br> “奴婢遵旨。”老太監立刻躬身應下。</br> 老朱說完,笑著回頭看了韓度一眼。他的想法很簡單,當初韓度完成舊鈔回收的時候,老朱沒有給韓度任何賞賜。一來是因為,當初他得知被人搜刮走了四千多萬貫,被氣的連飯都吃不下,哪里還有心思去向給韓度封賞?二來,韓度的確是已經到了賞無可賞的地步,現在韓度已經是侯爵了,再賞那就只有封公。可是老朱要是封了,那朱標封什么?因此,無論如何老朱都會把封公的機會,留給朱標來的。</br> 現在倒好,既然韓度都說了熊廷在回收舊鈔之事當中厥功至偉,那老朱就干脆封賞在熊廷頭上,也算是將此事揭過。</br> “臣代熊廷,謝皇上隆恩。”韓度笑著就跪下,代熊廷朝老朱一拜。</br> 老朱笑著揮揮手,讓韓度起來。</br> 熊廷在下面還不知道他就在這幾句話之間,邊連升三級成了主事,還在繼續主持著分紅大會。</br> “咱們就從這邊開始吧。”熊廷隨手一抬,便指向坐在最外面的常浩。</br> “請這位公子拿著證券到前面來,等市舶司核查清楚你購買的是那些船的證券之后,便按照每股的價錢把分紅兌換給你。”</br> 每艘船獲得的收益不一樣,自然每股的價格就不一樣。而且有的人還不止買一艘船,不止買一股,如此以來,自然需要經過核對證券進行計算,才知道每個人的分紅是多少。</br> 眾目睽睽之下,常浩也不膽怯,他平常說書的時候,那一天不要面對眾人的注視?毫不猶豫的站起來,走到熊廷面前。</br> 熊廷伸手示意,“請公子將證券拿出來,我們好為你核對每股證券的分紅。”</br> 聽了熊廷的話,毫不膽怯的常浩頓時羞紅了臉,諾諾幾下嘴唇,小聲道:“學生,學生只買了一股,是泰安號的。”</br> 熊廷頓時覺得他剛才失言,歉意的笑著道:“公子真是好運氣,泰安號這次的收益很好,在所有船當中都是排在前三的,這邊請。”</br> 熊廷將常浩帶到泰安號的面前,示意常浩拿出證券。</br> 常浩將證券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拿出來,為了避免證券被汗水打濕,他還專門用棉布里三層外三層的將其包裹起來,生怕證券有一點點受損。</br> 書吏和泰安號的東家一起將證券核實清楚之后,東家便清點寶鈔兌換給常浩。</br> 書吏拿著寶鈔,高唱一聲,“泰安號證券一股,換寶鈔三千一貫七百一十三文。”</br> 唱完,便要求常浩在賬冊上簽字畫押,并之后將寶鈔遞給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