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施進卿走了進來,跪倒并拜道:“臣施進卿,拜見皇上。”</br> 周圍的文武大臣聞言不由得一愣,他們可不認識施進卿。見他長相和皮膚與大明大有詫異,而且口音也是怪怪的,紛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br> 老朱笑著點頭,說道:“施愛卿聽封,朕封你為大明舊港宣慰司宣慰使。”</br> “謝皇上隆恩。”施進卿懂禮懂節,一板一眼的向老朱行禮。</br> 等到該封的封,該賞的賞完之后。</br> 老朱才說道:“朕欲在安平、占城、水真臘、滿剌加、舊港、爪哇、羅斜、諫義里、馬打藍等地設立一十八處總督府,眾位愛卿誰愿意為朕分憂啊?”</br> 老朱的話剛落下,武將那邊就齊刷刷的涌出一群人出來,齊聲說道:“臣等不才,愿為皇上分憂。”</br> 相比起文官這邊,卻是一陣鴉雀無聲。文官對此的確是不敢興趣,別看文官平日里總是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掛在嘴邊。但是真讓他們遠離繁華,都能夠讓他們發出傷春悲秋的感慨來。</br> 更別說是到海外去當什么總督,這種變相被流放的事情,更是沒有一個人愿意去。</br> 再說了,這些都是些什么地方?別的地方不說,安平的名聲文官當中有些人還是聽過的,那是倭寇聚集之地,就算韓度說倭寇已經被蕩平了。他們這些謙謙君子,也是不屑于去賊寇待過的地方待著的。</br> 老朱見文官這邊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心中略有些不滿。沉聲問道:“難道你們就不想為朕分憂嗎?”</br> 站在文官之首的李善長,頓時站了出來,回道:“皇上,臣等自然愿為陛下分憂。只是臣等皆同朝為官,既然幾位將軍站了出來,臣等總不好與同僚相爭。”</br> 一時之間,文官齊齊點頭稱是。</br> 老朱目光帶著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善長,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官員,沒有再多說什么。收回目光,看著跪倒在地上的武將,說道:“既然眾位愛卿愿意為朕遠赴海外,那你們回去之后便抓緊安排一下家里,準備隨時出海吧。”</br> “謝皇上。”跪倒在地上的眾武將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沉重的心情,一點都沒有被任命成總督的高興。好像出海真的不是他們所愿,只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不得不站出來一般。</br> 文官看到這些人的表情,更是在心里肯定了剛才的那一幕,都是皇上做的一場戲。哪里有人放著繁華的京城不待,要去海外蠻荒之地的?皇上恐怕早就和這些武將商量好了,目的就是想要將他們這些文臣給拉下水吧。還是韓國公神機妙算,直接一口回絕了皇上,才避免了皇上得逞。m.</br> 現在,這些武將就只有自作自受了。誰讓他們剛才那么積極的呢,就好像去海外是去什么福地一樣。</br> 老朱將文官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可是越看卻是讓他越發失望。</br> 見小利而忘義,做大事而惜身,正是這些文官的真實寫照。剛才老朱是想著照顧一下文官的,也讓文官占幾個總督名額,可是卻被李善長給頂了回來。</br> 也罷,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既然他們自己不珍惜,那以后就不要怪朕不給他們機會。</br> 就這樣將南洋十八位總督的事情給定下,就連被韓度留在舊港和爪哇的張超蔣明二人,都被老朱分別任命為舊港和爪哇總督。</br> “韓度聽封。”</br> “臣在。”韓度陡然站了出來,跪下。</br> 老朱凝神看了韓度一眼,才隆聲說道:“韓度兩次出海,討伐倭寇,已竟全功。并且揚大明國威于南洋,以至數國來朝,功莫大焉。今,封韓度為鎮海侯,賜鐵卷,與國同休。望卿能夠永鎮大明海疆,以致海寇絕跡,諸國臣服。”</br> “臣,謝皇上隆恩。”韓度五體投地朝老朱拜下。</br> 韓度被封侯的消息,如同一陣風一樣,瞬間就傳到了府里。</br> 韓家人懷著忐忑的心情,在韓度口中確認了之后,劉氏一個勁的雙手合十,念叨著祖宗保佑。就連一向將功名利祿視為過眼云煙的韓德,都忍不住高興,大手一揮便要在府外大擺流水席,無論是誰都可以來,以示同慶。</br> 湯和更是在剛下了朝,就來找到韓度。指著韓度的鼻子,笑道:“你小子可真有福氣,這才幾年啊,你就從一身白衣,一躍而成大明侯爵了。說出去,恐怕要氣死不少人。想當初劉基奔波了一輩子,也算是勞苦功高,可是到死都只是一個伯爵。”這也就是湯和可以說這話,這要是換個人恐怕會以為他不滿韓度得此爵位呢。</br> 這才不到一年沒有見到湯和,這一次見到韓度覺得他越發的顯得蒼老了。</br> “公爺,你這話說的,可是有自抬之嫌啊。”韓度笑著打趣說道。</br> 湯和搖頭笑了笑,便沒有再說什么,拉著韓度一個勁的走進去就要喝酒。</br> 就在韓度和湯和坐在一起說話的時候,藍玉背著手走了進來。</br> 韓度見了,立刻上前問候,“見過兄長,沒有想到一件小事還勞煩兄長親自登門。”</br> 藍玉以往對韓度從來都是一副嚴兄的姿態,老是板著臉面對韓度,現在也難得露出笑容,說道:“封侯這可不是小事,自古以來多少能人志士拼搏了一輩子,都沒能夠封侯。你雖然不是古往今來侯爵里面年紀最小的,但是也足夠年輕,將來前途不可限量。”</br> “能夠蒙皇上抬愛,敕封侯爵,我就已經是千恩萬謝了。可不敢再想什么前途,我最想就此安享流年,哈哈哈。”韓度大笑著說道。</br> 這是韓度心里的真話,韓度有感覺老朱是想要把自己留給朱標。因此,老朱能夠封自己侯爵就已經是極限,以后無論是自己的功勞有多高,都不可能再繼續封自己。否則,等到朱標即位,那就封無可封了。</br> 老朱既然想讓自己將來輔佐朱標,就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