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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坐地起價

    老朱見韓度寧愿賣掉技藝,也不愿意一百文一斤賣給工部。心里也在嘀咕,是不是朕殺價殺的太狠了,真的讓韓度虧本了?</br>  老朱殺韓度的價,那是本能的不想讓他賺太多的銀子,目的并不是說要讓工部自己去煉。從韓度修建水泥道路的時候,老朱就感覺出來了。韓度手下的工匠和工部的工匠狀態(tài)完全不一樣,韓度手下的工匠做起事情來,要比工部的工匠麻利的多。</br>  工部的工匠的確是可以自己煉鐵,但是那速度就讓老朱都不忍直視。</br>  十萬斤精鋼在韓度這里,只是一天多一點的事情,在工部的話就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夠完成。</br>  現在殘元動向不明,既然是備戰(zhàn),那自然是越快越好。</br>  “一百萬貫!”韓度朝著老朱張開了血盆大口。</br>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天經地義。暴利當前,哪怕是面對老朱又如何,韓度照樣敢討價還價。</br>  老朱聽了,被韓度的胃口驚呆了,氣急而笑,“你還真敢要。”</br>  你敢要,朕也不會給。</br>  朝廷正在備戰(zhàn),根本就拿不出一百萬貫余錢出來。就是能夠拿出來,老朱也不會把這么多的錢給韓度。</br>  于是,老朱想了想,覺得還是直接賣算了。</br>  “一百文一斤的確是少了點,這樣吧,兩百文一斤。就這么定了,你要知道,工部就算是把精鋼買回去,他們也是要匠人從新鍛造一遍的,還有打磨、裝上刀柄等等,這些都是錢?!?lt;/br>  雖然他給的價格太低了,但即便是要買,老朱覺得也不能按照韓度的要價三百文一斤的買,不能讓韓度把便宜占去。</br>  于是便先行鋪墊一番,才和韓度商議道:“一百文一斤價格確實是低了點,這樣吧,二百文一斤,這價格你不虧了吧?”</br>  虧嗎?</br>  韓度當然不僅不虧,而且是大賺特賺。就算是一百文一斤,他也不虧。</br>  反正技術是他提供的,他說賺就是賺,他說虧就是虧。</br>  當然,即便是大賺特賺,韓度也不能夠表現出來,他得繃住了。</br>  “皇上不能這樣,這樣您干脆把我這官給收回去吧。然后把這寶鈔提舉司拆去賣了算了,看看能夠賣多少錢。反正照您這價格,這寶鈔提舉司也支撐不了多久。一把腰刀都還要三貫錢呢,這么上等的精鋼,才二百文一斤......”</br>  對于韓度說罷他的官的話,老朱自然是直接無視。</br>  這些日子以來,韓度雖然沒有造出寶鈔,但是他先是造水泥,現在又煉鋼。每一樣對于朝廷來說,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br>  老朱還想著繼續(xù)讓韓度發(fā)光發(fā)熱,為大明王朝添磚加瓦呢,那里會輕易的罷他的官?</br>  就算是韓度主動辭官,老朱現在也不會允許。</br>  見韓度仍然是不依不饒,老朱冷冷的說了一句:“你要是有本事能夠直接提供腰刀,那朕就答應你三貫錢一把如何?”</br>  “當真?”韓度聞言,頓時兩眼發(fā)光的看著老朱。</br>  老朱被韓度的樣子噎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不是把話說的太滿了。有心反悔,但偏偏自己金口玉言,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的話,老朱也沒有臉收回去。</br>  只得拐彎抹角的提醒韓度,希望韓度能夠自己識趣:“你以為鍛造腰刀是有精鋼就行了嗎?還需要用到大量的鐵,還要匠人通過不斷的折疊鍛打,才能夠把一把腰刀給鍛造出來?!?lt;/br>  老朱眼神輕蔑的看著韓度,隨手朝著周圍一指,“你這里才多少匠人?一天才能做幾把腰刀?這個你還是不要想了,耽誤了朝廷大事可是重罪,小心你人頭不保。朕可不希望有一天,要親自下令斬你項上人頭?!?lt;/br>  韓度聽到人頭不保,禁不住脖子一縮。</br>  不過他暴富當前,還是不肯放棄的繼續(xù)和老朱解釋道:“臣不需要鍛打。一把腰刀不過是五斤而已,臣直接用五斤鋼水鑄造出來不就行了?工部拿到這樣的刀胚,只需要打磨一下,加上刀柄握手就可以了?!?lt;/br>  韓度可是現代的思維,腦子里面從來就沒有什么,純粹依靠人工一錘一錘把一把腰刀鍛造出來的想法,他喜歡的還是工業(yè)化、標準化。至于純手工打造,除非是在他完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會迫不得已的用一下。</br>  韓度的話一出口,眾人都是一驚。</br>  “造刀,還可以這樣的嗎?”</br>  這個方法雖然以前沒有人用過,不過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略微一想便知道這種辦法可行。</br>  以前之所以腰刀需要鐵匠通過不斷的折疊鍛打來制造,那是因為精鋼稀少。制作一把腰刀不可能完全用精鋼制成,而是采用鐵包鋼的技藝來鍛造。</br>  但是現在既然韓度一天都能夠煉出幾萬斤精鋼出來,那還干嘛要節(jié)約著用?</br>  直接用精鋼鑄造腰刀,豈不是省時省力?關鍵是,這樣一來,還節(jié)約了大量的人工,以及大量的制造時間。</br>  而且純精鋼制作的腰刀,肯定要比采用鐵包鋼技藝做出來的要好。</br>  老朱也是有些遲疑,他倒是不擔心如此做出來的腰刀質量會差。他是怕韓度這小子,賺朝廷的錢賺的太多。</br>  而且老朱他還不能不管,看薛祥一臉躍躍欲試的姿態(tài),便知道他十分滿意韓度提議,對于三貫一把的價格毫無異議。</br>  因此老朱覺得,韓度提議雖好,但是他還是想要殺殺價格。</br>  “可是你這樣鑄造出來的,只是一個粗胚而已,還需要工部自己打磨......”</br>  韓度聽著老朱的話,不明所以的問道:“皇上,您這是啥意思?”</br>  “三貫一把,太貴了。二貫吧,就這定了,朕金口玉言,你就算是虧,你也得給朕擔著?!?lt;/br>  老朱根本不給韓度哭窮的機會,直接把價格拍板定下。</br>  韓度聽了,差點沒有氣的一口血吐出來,噴到老朱身上。</br>  皇帝不都是威武霸氣的嗎?老朱這個斤斤計較、扣扣索索的皇帝,是哪里跑出來的新品種?</br>  韓度不明白,“不是說皇帝坐擁天下、富有四海嗎?幾萬兩銀子而已,難道不是老朱手指縫里隨便露一點,都比這要多?怎么連這點錢,都要和自己沒完沒了的計較?”</br>  韓度不得不感嘆,難怪歷史上老朱就被稱為最苛刻的皇帝,就沖這和自己砍價的勁頭,傳言說老朱把官員當牛馬用,恐怕一點都不夸張。</br>  韓度抽搐著嘴,用力咬著自己的牙槽,還想要說些什么。</br>  可是老朱根本不給他機會,拍著韓度的肩膀,牙齒縫里透著冷風,“你要知道,你現在可是戴罪立功?!?lt;/br>  韓度聞言,渾身一抖。嚴格說起來,自己在造出寶鈔之前,都是在戴罪立功,小命還拿捏在老朱的手里。</br>  于是,也不敢再和老朱僵持,艱難的點頭答應下來,“好吧,就依皇上所言?!?lt;/br>  反正就算是二貫錢一把,也是大賺特賺。就算是三百文一斤精鋼,五斤也不過是一千五百文而已,還剩下五百文能夠讓韓度用來制造模具呢。</br>  怎么看,也比三百文一斤賣掉,賺的更多。</br>  既然價格談妥,韓度也不再糾結,朝著薛工部問道:“不知道工部需要多少腰刀粗胚?”</br>  老朱見韓度答應下來,便決定這小子肯定還是賺錢了的。不過老朱也堅信,在他不顧身份的討價還價之下,韓度這小子的利潤應該很薄了,賺的不會太多。</br>  見薛工部用眼神請示朝自己,老朱微不可察的頷首。</br>  薛祥見了,頓時笑著和韓度說道:“五萬。”</br>  要說今天這出激烈交鋒,得利最大的就是他工部了。不僅解決了精鋼不足的問題,還節(jié)約了大量的人力和時間,而且花費的錢還比原來要少很多。</br>  薛祥沒有絲毫的不滿意。</br>  韓度點頭應下,“沒問題,下官先將鑄造鋼軌給停下來。全力以赴制造腰刀,十天之后,大人派人來取便可?!?lt;/br>  五萬腰刀粗胚,整整十萬兩銀子。</br>  韓度只不過用了二十五萬斤精鋼,以及一些模具,便把這大單給吃下來了。這樣算下來,可比最初將精鋼三百文一斤賣給工部,還要賺的多。</br>  兩廂情愿,皆大歡喜。</br>  事情談妥,眾人都是也陣輕松。</br>  老朱冷不丁的問了韓度一句,“怎么?你鑄造完腰刀,還要繼續(xù)弄你的這個什么鋼軌?”</br>  韓度聽了老朱的話,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失言。不過反應過來也晚了,已經被老朱抓到了痛腳,只得一臉尷尬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br>  老朱揮手指著滿地的鋼軌,厲聲問道:“這些都還不夠你糟蹋的?你究竟準備要用多少,說實話?”</br>  韓度無可奈何,只得用蚊吟般的聲音,說道:“八,八百根......”</br>  “多少?”</br>  老朱眼睛一瞪,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br>  “八百根?!边@次韓度回答的聲音回復了正常。</br>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br>  嘶!</br>  眾人一口氣吸進肚子里,都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充滿冰涼。</br>  見過敗家的,沒有見過像韓度這樣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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