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韓度看著遠方海岸線上的一處海港,不由得露出笑意。“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一處這樣的寶地,真是不錯。”</br> “是啊。”華中在望遠鏡里面看到遠處的海港,也不由得嘖嘖稱奇。</br> 這海港太大太繁華了,來來往往的船只絡繹不絕,這不禁讓華中有種回到了大明泉州的感覺。</br> 這處海港依托一處天然的海灣建成,左右綿延出去好似兩只大手在懷抱大海,右邊有一大島,不僅可以作為貨物的集散地,甚至還可以將其作為護衛海港的屏障。</br> 可惜這些都沒有被開發出來,畢竟僅僅是現在的海港便足以使用,又何必再去建設一處海島呢?而且這里也是陳把子等人的盤踞之地,他們不搶劫別人就算別人幸運的了,誰還有膽子來搶劫他們?</br> 可是陳把子等人怎么也沒有料到,今日就是他們倒霉的時刻。</br> “來人,把那幾人給本伯掛到桅桿上去,讓海港的人看看,究竟認不認識他們。”韓度說道。</br> 原本海港的人見到船隊前來,并沒有什么反應。顯然這樣龐大的船隊,海港也是見怪不怪了。可是等到陳把子等人被掛上了桅桿,海港里面突然傳出動靜,好似一種警報,海港里面的人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鍵一樣,開始騷亂起來。</br> 原本韓度還以為海港里面會集結起人馬來抵抗,韓度現在最喜歡的就是等人家集結起人馬,再開炮猛轟了。畢竟人數越是密集,實心彈的威力也就越大。結果看了半響,卻沒有見到有一個人集結起來,這不免讓韓度感到有些失望。</br> 同時也有些奇怪,這些人究竟是在干什么?</br> 恐怕韓度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海港里面的人在開會。</br> “大家都說說吧,說實話我從來就沒有想到會有一天,陳把子竟然讓人給掛在桅桿上。”說完,此人嘆息一聲,好似一時之間也沒有了主意。</br> “那不如,咱們派人去救?”有人小聲提議。</br> 只是他這話一出來,頓時引來其他人的嘲笑。</br> “救?怎么救?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人,究竟有什么實力咱們也不知道。可是陳把子出去的時候,可是把所有的船只都給帶走了的。人家既然能夠將陳把子生擒活捉,你以為就咱們這點實力,能夠在人家面前翻起什么浪花?”</br> 可是笑過之后,眾人也不得不回道如何面對外面那些人的問題上。</br> 眾人沉默當中,有人說道:“依我看,咱們不過是為了求財而已,犯不上為陳把子將身家性命給搭上。陳把子當初不也是因為打敗了這舊港的主人,咱們才不得不依附于他的嗎?現在既然他也敗了,那咱們不如......”</br> 這話一出,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他們只是為了做生意而已,誰做舊港的話事人,他們并不關心。反正不管是誰成了舊港的主人,只要他們將保護費交上去,能夠讓他們安心做生意便好。</br> 韓度好不容易才看到有人從屋子里面出來,正要下令開炮,卻看見這些人竟然是不緊不慢的走出來的,而且一到外面就恭恭敬敬的在地上跪下。</br> 這是?放棄抵抗了?</br> 韓度頗為意外,第一次見到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br> 以前的人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而是因為從海上登岸會非常的吃虧,一旦被人半渡而擊,以少勝多不是夢。這才導致了,幾乎所有人都不怕船,因為船上的人想要攻擊到岸上的人,那就必須要先從海里上岸才成。</br> 韓度也不怕他們耍詐,直接讓人開始登岸,直到水師將士完全控制住局勢,這些人都是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br> 韓度在將士的護衛下,頗為好奇的來到這些人面前。問道:“你們是什么人?”</br> 前面的人面面相覷,顯然他們是聽不懂韓度在說些什么。</br> 韓度有些失望皺眉,語言不通,這可是一個大麻煩。</br> 這個時候,后面一人忽然抬頭驚訝的看向韓度,問道:“將軍是中原人?”</br> 韓度久違的聽到一句漢話,心里頓時倍感親切,頗為驚訝的看向此人,問道:“哦?你是何人,竟然會說漢話?”</br> 此人也是一陣驚喜,連忙說道:“將軍明鑒,小的施進卿,祖籍廣東。元末的時候,家里人為了躲避戰亂,帶著小的一路來到這里。”</br> 韓度聞言卻微微皺眉,問道:“你說的是真的?你才多大,怎么可能元末的時候來到這里?”</br> 施進卿見韓度起疑,心里禁不住一寒,連忙解釋道:“將軍請別誤會,小的是被家里人帶來的,那個時候小的還在襁褓之中。元末的事情,小的也是聽家里人說的。就連這話,也是跟家里人學的。”</br> 聽了施進卿的解釋,韓度不禁點點頭,這還說的過去。要是一個才二十許的人說他經歷過元末戰亂逃到這里,那韓度豈能信了他的鬼話?</br> “前元被滅了,現在中原是大明的天下。”這也算是他鄉遇故知,韓度不妨給他解釋一二。</br> “還有,咱不是什么將軍,咱是大明靖海伯韓度,咱身旁這位是淮安侯華中。”</br> 施進卿既然被家里人教了漢話和中原的事情,那自然是知道爵位是怎么回事。畢竟,公侯伯子男,這是華夏延續了千年的勛貴。</br> “小的拜見靖海伯,拜見淮安侯。”雖然施進卿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淮安侯爵位更高,但兩人卻是一副由韓度做主的樣子。不過這并不影響到施進卿,他之所以被家里人派到這里來打理生意,就是因為他做人做事圓滑無比。</br> 韓度點點頭,算是應過了施進卿,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他們又是些什么人?”說完,回頭朝著掛在桅桿上的幾人指了指。</br> 施進卿自然是知無不言,說道:“回伯爺話,這里是舊港。至于那幾人,其中一人是陳守義,他原本便是這舊港之主。”</br> “原本?這個詞用的頗為精妙。”韓度笑著看向施進卿,滿意的點點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