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屬國朝貢之后,得到的賞賜,絕大部分都換成了大明制作精美的銅錢給運了回去。甚至各國使者來大明朝貢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運走大明的銅錢。</br> 只要韓度的寶鈔,制作的比銅錢更加精美。</br> 一旦在大明內部流通起來,自然而然的會吸引到藩屬國的目光。到時候他們恐怕也會像運銅錢那樣,第一時間便將寶鈔給運回去。</br> 畢竟寶鈔不管是從交易的便利性,還是運輸的便利性來說,都比銅錢要好的太多了。</br> 用寶鈔換糧食?</br> 朱標的眼睛里面,頓時冒出一道金光。</br> “寶鈔,寶鈔居然還有如此大的作用?”</br> 韓度點頭,笑著道:“寶鈔自然有這作用。只要臣把寶鈔制作的足夠精美,讓那些藩屬國認可便行。”</br> “好,你用心做寶鈔,盡量做到盡善盡美。需要什么幫助,直接來告訴孤,一定滿足你。”朱標激動的向韓度作著保證。</br> 伸手摘下腰上的一塊玉佩,丟給韓度,“這是孤的信物,你拿著,往后你來東宮可以直接進來找孤,無須通報。”</br> “謝殿下,”韓度拿起玉佩看了又看。</br> 玉佩制作精美,透著一股古樸的氣息。雖然韓度不懂玉,但想來能夠被朱標佩戴在身上的,豈能是一般貨色?</br> 連忙把玉佩收下,韓度見朱標神情激動,怕他把這方法當作是救命稻草。</br> 便提醒道:“雖能如此,但殿下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其上,土地兼并的問題還是要有一個章程來限制才行。”</br> “對,對,對,”朱標連連點頭,“獨木難支,還是要多管齊下,才是良策。”</br> 韓度見朱標如此態度,便放下心來。</br> 朱標忽然想起來,韓度今天來找他,說了這么半天,好像還沒有說過緣由,便開口問道。“對了,今天你來找孤是所為何事?”</br> “是這樣的......”</br> 韓度便將剛才在老朱那里碰壁的事情,和朱標說了一遍。</br> 朱標聽完,灑然一笑道:“你呀,你。這件事你就不用再想了,父皇是不會同意的。”</br> “為什么?”韓度疑惑。</br> 這其中難道還有著什么禁忌嗎?要不然,在韓度看來將老朱的畫像印在寶鈔上面,怎么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br> 見韓度不解,朱標便理了理衣袍,耐心的和他解釋道:“別說是讓天下百姓見到父皇的真容了,就連這京城外的地方官員,都很難有機會見到父皇的真容。父皇的真容畫像,只賜給過有限的幾位大臣。其他流傳出去的畫像,都不是父皇的真容。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br> “為什么會這樣?”韓度更加不解了,“難道這其中有什么緣故?”</br> 如果實在是不行的話,那自己也只好放棄了。</br> 朱標點點頭,道:“的確是有緣故。”站起來,抬頭遠望,“父皇布衣起兵,百戰而立天下。最清楚貪官污吏對百姓的危害,也最恨貪官污吏。因此,父皇會經常出京微服私訪,一旦發現貪官污吏便直接處罰。為了避免被人識破行蹤,父皇便禁止自己的畫像流傳出去。”</br> “原來如此。”韓度明白了,搖頭笑了起來。</br> 朱標眼簾一垂,覺得韓度好似有些不對,便問道:“怎么?難道你有些不以為然?”</br> “啊?”韓度反應過來,心里一嘆,自己也是太隨意了,心里的想法表現在了臉上。</br> 頓了頓,韓度解釋道:“臣只是覺得,皇上此舉未免有大材小用之嫌。皇上欲要調查懲治貪官污吏,也應該交給御史去做,而不是親力親為。天下之人何其多也,皇上畢竟只有一人而已,就算是微服私訪,又能夠看見多少,看見了又能夠查辦多少?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真要靠著皇上微服私訪來查辦貪腐,那貪腐之人才要彈冠而慶了。欲要嚴查貪腐,還是要靠御史查辦才是正道。”</br> “況且皇上日理萬機,連出宮門的時候都少之又少,微服私訪恐怕也無從談起吧。”</br> 朱標聽了韓度的話,一想,還真是這樣。如果天下的貪腐都要靠著父皇來微服私訪查辦,那天下恐怕早就是貪官污吏橫行了。</br> 猶豫了一下,朱標才問韓度:“父皇的畫像對你很重要?”</br> “不是對臣,是對寶鈔很重要。”</br> 韓度便將自己的打算和朱標說了一遍,包括老朱畫像的用途,什么是水印,以及水印的防偽功能,通通都和朱標仔細的說了。</br> 朱標聽的目瞪口呆,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簡簡單單的寶鈔,居然還蘊含著這么多的東西,“真能夠做到你說的那種,那種水印?”</br> “臣盡力而為。”韓度謙遜的說道。</br> 韓度嘴上說的盡力,臉上卻盡是自信的神采。</br> 朱標看了韓度幾眼,咬咬牙道:“好,孤就為你去求父皇一次。你就在這里等著,孤很快就回來。”</br> “謝殿下。”</br> 韓度起身朝著朱標一拜,直到看不到朱標的背影,才再次坐下。</br> 世人都說太子殿下仁慈,韓度今天才真正體會了一把。像朱標這樣能夠為下屬出頭的領導,可是少見的很。反而是那種把屬下的功勞給搶過來,有黑鍋甩給下屬背的領導倒是有很多。</br> 韓度砸吧砸吧嘴,拿起桌子上的一塊點心,放進嘴里一咬。</br> 陡然間,韓度眼睛一亮,嘴里的點心軟糯香甜,咬一口就讓他充滿了滿足感。比景云妹子買回來的,據說是京城最好吃的糕點,還要好處。</br> 不愧是東宮御廚的手藝,就是比外面的要強。</br> 正當韓度在歡快的一口點心,一口茶水的時候,有人呼喊著朝這邊走了過了。</br>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在哪里?”</br> “殿下,殿下慢點......”</br> 韓度順著聲音回頭一看,頓時手里的點心就不香了,無所覺的掉在了地上。</br> “咦?你是誰?太子哥哥呢,太子哥哥在哪里?”</br> 韓度眼睛完全被眼前人的光彩所奪,哪里還能聽到她的話,喃喃自語道:“老婆......老婆是你嗎?”</br> 眼前之人,太像韓度曾經的老婆了。就只是一個是現代裝束,一個是大明裝扮而已。</br> “咦?老婆那是什么,能吃嗎?”</br> 還沒等韓度回過神來,另一個女子便站在面前,將她身后的人完全擋住。</br> 厲聲喝道:“大膽,你是什么人?膽敢對公主殿下無禮!”</br> 原來是公主,那就是老朱的女兒了唄,就是不知道是老朱哪個女兒。</br> “臣韓度,拜見公主殿下。因公主太像臣的一個朋友,臣一時失神,還請殿下恕罪。”韓度站起來,鄭重一拜。</br> “免禮,免禮。”公主看來很是大度,揮揮手就免了韓度的罪過。</br> 反倒是身邊的宮女好似對韓度不依不饒,不過她見公主都沒有追究,也不好對韓度說些什么,只能站在一旁對韓度咬牙切齒。</br> “啊,對了。你說我和你的一個朋友長的很像,是真的嗎?什么樣的朋友?”公主顯然是很少接觸到外面的人,一副對什么都好奇的姿態。</br> “是的,是臣的......”</br> 韓度正想說像自己曾經的妻子。</br> 一旁的宮女連忙打斷了韓度的話,“殿下,你不是來找太子的嗎?”</br> “啊!對對對,我先去找太子哥哥。”公主連忙點頭。</br> 韓度見此,只好把嘴里的話,再次給憋回心里。</br> 公主忽然轉頭朝韓度說道,“下次再聽你的故事。”</br> 韓度心里一陣失落,但臉上還是堆起笑容,點頭。</br> 宮女見公主居然和一個小官說什么下次聽故事,嚇的連忙推著公主朝里面跑去。公主可是已經被皇上給許了婚約的人了,現在竟然對一陌生男子如此說話。這要是被人知道了,或許公主不會有什么事情,但是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肯定會被當場打死。</br> 韓度見她們往里跑,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如果你們是找太子殿下的話,就不用忙活了。”</br> 兩人頓時止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韓度。</br> 韓度施施然的再次坐下,給自己倒茶,“因為下官也是來找太子殿下的,剛才太子殿下有事見皇上去了,讓下官在這里等著。”</br> “真的?”公主狐疑問。</br> “千真萬確,”韓度笑著點頭。</br> “那怎么辦?”公主來回走了幾步,兩手一拍拿定主意,“要不我就在這里等太子哥哥。”</br> 宮女聽到公主的話,心里頓時一跳。</br> 什么叫就在這里等?沒看見這里有個陌生男人在嗎,在這里等,孤男寡女的怎么看怎么不妥當。</br> 于是,宮女連忙拉著公主的手,說道:“殿下,既然太子去找皇上了,那公主就到皇上那里找太子啊。殿下如果就在這里等的話,萬一太子被皇上留下說話,那公主豈不是等不到太子?”</br> 邊說宮女還邊那眼睛看向韓度,一副對他深有戒備的樣子。</br>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公主點頭道,“好吧,那我們就趕快去父皇那里找太子哥哥。”</br> 說完便被眉開眼笑的宮女拉著,朝著原路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