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韓度......勞苦功高......”</br> 一大早就接到老朱的旨意,大致的意思就是說韓度這大半年來,又是出海,又是賑災(zāi),太忙了。老朱作為皇帝的,也不能夠把良臣當(dāng)牛馬使喚,特許韓度休息半年。</br> 也就是說,這半年韓度可以不用當(dāng)差點(diǎn)卯了,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br> 當(dāng)然,官員俸祿是沒有的。老朱又不是開善堂,不可能讓你不干活白拿錢。</br> 不過韓度還是伯爵,這一份伯爵俸祿還是有的。</br> “怎么會這樣?”</br> 韓度拿著圣旨不說話,一旁的老爹倒是拈著胡須皺眉自言自語的問道。</br> “這樣不好嗎?”韓度灑然一笑,“其實(shí)我也早就想要休息一下了,這兩年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還真是有些身心疲憊。”</br> 韓度看起來一點(diǎn)事都沒有,但是他能夠敷衍過不懂內(nèi)情的娘親和弟弟妹妹,但是卻瞞不過老爹。</br> 見劉氏和景云韓曙等人,被韓度給忽悠開。韓德不禁沉聲問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引起了皇上的不滿,這才罷免了你的官職?”</br> 說是休息,但其實(shí)就是罷免。</br> 韓德人老成精,再加上他曾經(jīng)又是戶部侍郎,不可能看不出來圣旨的深意。</br> “爹,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韓度的確是不清楚內(nèi)情,自己最近這半年,要不就是出海,要不就是賑災(zāi),也沒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啊。難道就因?yàn)樽约涸谫c災(zāi)的時候偷懶,就要把自己的官職給拿了?</br> 那也不至于啊。</br> 韓度心里也是一頭霧水。</br> “你真的不知道?”韓德不死心的問道。</br> 韓度搖搖頭,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br> 韓德不由得沉吟片刻,試著問道:“那要不,你找人問問?”</br> “爹,這有什么好問的?既然皇上讓我休息,那我就休息唄。”相比起罷官去職,休息對于韓度的誘惑力反而要大一些。</br> 洪武年的官不好當(dāng)啊,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說的就是他們。要不是因?yàn)槠S诒济n度早就不耐煩當(dāng)官了。現(xiàn)在被罷免,韓度心里反而有幾分欣喜。</br> “難道,你就不想當(dāng)官了?”韓德不禁高聲問道。</br> 韓度看了老爹兩眼,不禁問道:“那爹,當(dāng)初皇上問你是否愿意出仕的時候,你怎么會拒絕呢?”</br> “我~”韓德頓時語塞,甚至是有幾分惱羞成怒。當(dāng)初他不愿意出仕的原因,也是因?yàn)樗l(fā)現(xiàn)不當(dāng)官的日子,太輕松,太舒服了!</br> 無官一身輕啊!</br> 相反,他即便是出仕,也沒有什么好處。貪污受賄是不敢的,六十兩就要剝皮萱草。而韓德的俸祿,那更是一個笑話。一個從二品大員,月俸十五貫。在現(xiàn)在這糧價(jià)高企的時候,十五貫也就能夠買六石左右的糧食。</br> 韓家現(xiàn)在有韓德、劉氏、韓度、韓景云、韓曙,穆叔、兩個丫鬟、一個廚娘,一共九人。穆叔的工錢是一月兩貫,廚娘是一貫五,丫鬟是一貫。也就是說,每月韓家光是工錢就要支出五貫五百文,直接消滅掉韓德俸祿的三分之一。</br> 如果韓家只靠著韓德的俸祿的話,那就什么也不用買了,只能夠混口飯吃。</br> 而韓景云現(xiàn)在每月用掉紙張的花費(fèi),都遠(yuǎn)遠(yuǎn)不止十五貫。</br> 這樣的俸祿,誰稀罕當(dāng)這樣的官兒?</br> “好吧,不當(dāng)就不當(dāng)吧。伴君如伴虎,這樣一來說不定對韓家也是好事。”韓德見韓度態(tài)度堅(jiān)決,只好放棄了繼續(xù)勸。</br> “反正現(xiàn)在你也有伯爵爵位,韓家也算是勛貴了。比起以前來要體面太多,的確是沒有當(dāng)官的必要。”韓德說完,便一臉無所謂的離開了。</br> 當(dāng)官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所謂的光耀門楣。但是韓度現(xiàn)在是正兒八經(jīng)的傳國伯爵,與國同休的,大明存在多久,靖海伯這個爵位就永遠(yuǎn)都是韓家的,這可比什么光耀門楣要體面百倍。</br> 因此,做官對于現(xiàn)在的韓家來說,價(jià)值真的很低很低。</br> 既然被罷免了,那就不用去當(dāng)值了。那今天自己該做點(diǎn)啥?韓度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自己從呂宋帶回來的箱子,還沒有打開過呢。</br> 當(dāng)初趙老為了感謝自己救命之恩,給了六個木箱。不大,也就一尺見方。湯和見面分一半,提溜走了三個,自己還有三個。</br> 韓度將箱子抱出來,剛剛打開第一個,就禁不住深吸一口氣。</br> “我的天!”</br> 只見滿滿一箱珍珠,個個比指肚還大,晶瑩圓潤,光彩照人。一對金色珍珠放在正中間,像是兩顆金色的太陽。</br> 韓度急忙打開另外兩個箱子,其中一個不出所料,裝的是龍涎香。還有一個卻是裝的卻是一箱子的布料。</br> 韓度愣了一下,忽然有所明悟的將布料一層一層揭開,露出其中包裹著的一個紫檀木盒。</br> 輕輕一扣,打開盒子,只見是一塊玉墜。由于韓度對玉器沒有什么了解,因此對于玉墜的材料不認(rèn)識。</br> 不過僅僅憑著拿在手上溫潤感,韓度也知道這玉墜光是材料就是絕無僅有的好東西。至于上面雕刻的仙鶴和佛手,更是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身心清靈。</br> 這恐怕是一件了不得的寶物,原本韓度還想著娘親開始信佛了,將這個送給她的。可是思量再三,還是忍了下來。</br>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br> 這樣的稀世之寶露了眼,說不定就會生出什么是非來。與其這樣,還不如就把它放在箱子里面。</br> 韓度將三個箱子從新扣好,心里不禁對湯和有些埋怨。你說當(dāng)初他為什么就那么厚的臉皮,非要占一份兒呢?自己這三個箱子裝的都是這樣的東西,不知道湯和那三個里面裝的又是什么?</br> ......</br> 老朱拖著一身的疲憊,來到了坤寧宮。</br> 一進(jìn)門就急忙喊了起來,“妹子,趕快傳膳,咱都快餓死了。”</br> 馬皇后沒有像往常一樣,喜笑顏開的上前來接應(yīng)老朱。反而坐在桌子旁邊,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br> 老朱原本笑嘻嘻的臉色,這個時候不禁一頓,沉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