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狠狠的瞪了曾泰一眼。</br> 曾泰才無奈的回道:“遵旨。”</br> 老朱將信將疑的看了曾泰一眼,補充了一句,“這件事若是你都做不好,那你尚書就不要當了。”</br> 隨口就要免去一個尚書,什么是乾綱獨斷?這就是。</br> 而曾泰心里頓時一緊,剛才有的一點小想法,頓時拋到九霄云外去。這幾年皇上換尚書,像是換衣衫一樣,他曾泰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將皇帝的話不當成一回事。</br> 沒有當尚書的時候,和當了尚書之后,曾泰的心態是完全不同的。既然他坐上了尚書的位置,那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愿意輕易離開的。</br> “臣遵旨,皇上放下此事臣那腦袋擔保,一定辦的妥妥當當的。”</br> “回去吧。”老朱見曾泰如此保證,暫時放下心來。</br> 歸還糧食這件事,對老朱的牽扯太深。若是做的不夠好,那可是會影響皇帝聲譽的。老朱又不傻,自然不會因為一點糧食,導致自己帝王威嚴受損。</br> 曾泰低著頭站了回去。</br> 湯和休息了好幾天,整個人才完全恢復過來。</br> 一恢復過來,就被老朱拉來喝酒。</br> “賢弟啊,你這次真是幫了咱大忙了啊。來喝酒,咱敬你一杯。”老朱端起酒杯,就朝湯和敬了一下。</br> 湯和頓時受寵若驚,連忙自稱不敢。</br> “來賢弟,喝。”</br>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老朱才與湯和慢慢的聊起來。</br> “賢弟啊,這海外,也就是呂宋,糧食很多嗎?”老朱一邊給湯和倒酒,一邊問道。</br> 湯和恭敬的接過酒杯,想了一下才說道:“現在倒是不多,主要是他們都不缺糧食。糧食少,那是因為他們現在種的少。”</br> “種的少?”老朱頓時詫異,不禁連忙問道:“這可是糧食啊,糧食,他們連糧食都種的少么?”</br> “的確是如此。”湯和苦笑著連連點頭,“那些地方種糧食不僅一年可以三熟,而且土地極其肥沃。種糧食簡單無比,就把地清理一下,然后撒上種子,等到可以收獲了,再來收割便是。”</br> “你說什么?就這么簡單?”老朱忽然叫了起來,他也是侍弄莊稼的一把好手。</br> 大明百姓是如何種植糧食的?要松土,要深耕,要除草,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早出晚歸,辛勤勞作為的不過就是能夠多收獲一點糧食。</br> 湯和點頭,說道:“的確是如此,這次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們種植第二次。那場面,真的是隨意的很,就將種子撒下去,就不管了。因為他們糧食出產高不說,還可以一年三熟。在大明看來金貴無比的糧食,在他們看來卻是稀松平常的緊。”</br> “他們不愛種糧食,那他們愛做什么?”老朱邊喝了口酒,繼續問道。</br> 湯和敬了老朱一下,說道:“開礦啊。呂宋上面銅礦豐富無比,甚至還有不少的銀礦和金礦。糧食在呂宋又不值錢,種糧食獲得的收益遠不如開礦。韓度上次能夠從呂宋弄到那么多的金銀,就是這個原因。”</br> 老朱聽了,也不知道是有些微醺了,還是在沉思什么。片刻過后,才感嘆著說道:“韓度還真是沒有說出,現在看來這海外不僅不是什么蠻荒之地,相反倒是一處處寶地。”</br> “皇上,這樣的地方大明絕不能置之不理。按照韓度的說法,若是將這海外之地經營好了,大明的威勢一定遠超漢唐,萬國來朝。”</br> 超邁漢唐,萬國來朝!</br> 即便是老朱聽了,都不由得一陣神往。同時在心里下定了決心,大明不能夠再繼續海禁了,一定要開海。</br> 河南布政使司。</br> 韓度得到湯和帶了一百五十萬擔糧食回來消息,也頗為驚訝。對于趙老等人感到意外,沒有想到,原本定的一百萬擔,他們不僅如期完成,竟然還能多拿出五十萬擔來。</br> 這么多糧食存在戶部的糧庫里,也不會下崽兒。既然如此,還不如拿給自己大干一番。</br> 韓度摸著下巴想了一下,頓時回到房間里面,提起筆就給老朱上了一封奏折。</br> “臣,韓度頓首。河南百廢待興,若是想要在最快的時間里面恢復,必須要尋得良策。所謂,要想富先修路。河南現在糧食被毀,百姓無所事事,不如趁此機會修建全省大小道路......”</br> 老朱看見韓度奏折的時候,正值他和馬皇后一起吃飯的時候。老朱對河南的情況非常的關切,因此下令但凡是河南來的奏折,不管是什么時候到的,都要及時送到他面前。</br> 豈料就這么看了一眼,老朱就氣的再也吃不下飯了,渾身都在發抖。</br> “皇上這是怎么了?”馬皇后見老朱臉色不對,邊吃邊問道。</br> “這該死的韓度,他這是想要干什么?張嘴就是一百萬擔。朕剛剛弄到一點糧食,他就來趁火打劫,混賬東西!”老朱重重的把奏折扔在桌子上。</br> 馬皇后看了老朱幾眼,把飯咽下,放下碗筷,將奏折拿了起來,仔細看了一遍。</br> 合上奏折,馬皇后不禁說道:“臣妾倒是覺得韓度說的沒錯,這么多百姓無事可做,是要出亂子的。修繕道路也只能夠頂一時之用,若是想要讓百姓長久的有事做,還是需要一個重大的事情給百姓做。”</br> “哦,修葺道路就只能頂一時,那他想將全河南的道路,都修成水泥路,就能夠頂一世?”老朱有些不忿。</br> 馬皇后見老朱小脾氣發作,也沒有和他計較,反而笑著說道:“那至少,也能夠把幾年頂過去啊。而且韓度不是說了嘛,像這樣有著全省百姓修建水泥路的機會可不多,若是不趁此良機將水泥路修建起來,那等以后再想修,就更難了。”</br> 老朱又豈能不知道這是個好機會?現在讓百姓修路的代價多便宜啊,每天給點粥吃個半飽,老百姓就會感恩戴德的為朝廷不怕苦不怕累的賣命修路。</br> 這要是換成平常的時候,你試試。不僅不可能一下子有這么多的人來參與修建,就算是開出比這高十倍的代價,也未必有百姓愿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