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湯和有些氣急敗壞的指著韓度的鼻子,“若是不能夠解老夫心頭之惑,你仔細你的皮子。”</br> 韓度沒有想到湯和反應竟然會這么大,難道老朱真的是在他心里留下的陰影太深刻的緣故?</br> “公爺,此地即將歸附大明。以公爺來看,大明應當如何治理才好?”</br> 湯和聞言,頓時心里一靜。的確,此地既然歸附了,那大明自然需要治理的。要不然,有能力拿下,卻沒有能力治理,這傳出去了,可是不怎么好聽呀。</br> 但是究竟該如何治理?韓度卻是把湯和給問住了。</br> 此地孤懸海外,距離大明最近的地方也有千里之遙,距離京城,更是有幾千里。想要將此地治理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br> 所謂,山高皇帝遠,這么遠的距離即便是朝廷派出來的人,朝廷都不會放心。畢竟太遠了,還有大海相隔,這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朝廷需要反應的時間太長,完全就是鞭長莫及。這其實,也是趙憲等人所擔心的。</br> 而且趙憲等人也不會是省油的燈,即便是朝廷派遣官員過來,難道就以為這些人會乖乖的聽話?朝廷說是什么,他們就是什么?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每個人都會有著自己的利益,有利益自然會偏向自己。</br> 湯和想了又想,越想?yún)s越是覺得每一個想法都行不通,越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以他一輩子的見多識廣,竟然忽然之間沒有了主意。</br> 不過他雖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韓度肯定有辦法。</br>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要是再敢學哪些讀書人那樣,賣弄酸臭,看老夫怎么收拾你。”</br> 韓度諂笑了一下,心里卻是有些不忿。嚴格說起來自己也是讀書人,這當著自己的面罵讀書人酸臭,這豈不是將自己也給罵進去了?</br> 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br> 可惜,面對湯和,韓度被罵了也只能夠忍著。還要一臉諂笑的和湯和解釋,“公爺,這里畢竟和大明境內(nèi)不同。公爺以為,這里現(xiàn)在立刻就能夠變得和大明境內(nèi)一樣嗎?”</br> 湯和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嘆道:“恐怕不能,即便是變得和大明一樣,那也應該是以后的事情。”</br> “不錯,小子也是這樣想的。”韓度高興的一拍大腿,好似他的主意與湯和一拍即合一般。繼續(xù)說道:“既然此地不可能現(xiàn)在就變得和大明一樣,那就只有飯一口口的吃。小子以為,即便是朝廷設府置縣,也應當因地制宜,和大明境內(nèi)有所區(qū)別才是。”</br> “直說吧,你想要怎么做?”湯和懶得和韓度繞圈子。</br> 韓度也沒有遲疑,直接說道:“首先,此地離大明太遠。即便是有著水師,但水師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守在這里。而且此地情況復雜,島上有土人,海里有倭寇,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戰(zhàn)斗。因此,即便是朝廷設府置縣,那也必須將軍政大權下放。”</br> “等等,你的意思是,設立藩鎮(zhèn)?”湯和眉頭不禁一皺。</br> “正是。”韓度笑著承認了。不僅是這里,連八重山島那里,韓度也準備建議設立藩鎮(zhèn)。</br> 藩鎮(zhèn)或者說是總督府,這是韓度從出海以來的設想。大明想要朝海上擴張,就少不了要建立殖民地。由于這些殖民地通通都孤懸海外,距離大明太遠,面對的情況又十分復雜,甚至是需要隨時應對敵人的進攻。因此,根本不可能像大明境內(nèi)那樣,衙門只管民政不管軍政,必須要軍政一手抓才行。</br> 但是一旦軍政一手抓,這就會出現(xiàn)一個問題。那就是割據(jù),聽調(diào)不聽宣。因此,必須要皇上十分信得過的人,才能夠執(zhí)掌一處藩鎮(zhèn)。比如說,老朱給他幾個兒子都封了封地,尤其是邊塞九王,軍政大權集于九王之手,這就是大明最大的九個藩鎮(zhèn)。</br> “若是此地設立藩鎮(zhèn),倒是能夠解決朝廷鞭長莫及的問題,但是恐怕不會有藩王愿意來到這海外。而且,皇上也舍不得將諸王趕到這么遠的地方。”湯和有些感到可惜的搖了搖頭。韓度的主意是不錯,能夠一舉多得的解決此地的問題。但是唯有一點,不會有藩王愿意跑這么遠來鎮(zhèn)守。</br> 韓度仍然是一副笑臉,心里沒有絲毫的擔心。韓度從來就沒有想過讓諸王之一來鎮(zhèn)守這里,不是因為看不上他們。而是因為,現(xiàn)在大明只有八重山島和呂宋這么兩個藩鎮(zhèn)倒也還好,但是隨著水師的壯大,以后大明像這么的藩鎮(zhèn),必然會像雨后春筍一般的冒出來。</br> 老朱就算是再能生,難道他還能夠生的全世界都是他的兒子?</br> “公爺,若是讓官員執(zhí)掌此地呢?”</br> “官員?”湯和頓時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你是瘋了嗎?皇上怎么會讓官員鎮(zhèn)守藩鎮(zhèn)?”</br> “皇上怎么就不會答應?”韓度有不同的想法。</br> 湯和聞言,冷笑著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自己也說了這里孤懸海外,朝廷對這里鞭長莫及。若是讓一官員執(zhí)掌此地軍政于一身,那十年八年之后,等他羽翼豐滿,他還會聽從朝廷的?他不自立為王才怪。你這想法,就是在給自己招禍。”</br> 韓度沒有絲毫幡然悔悟的樣子,反而繼續(xù)笑著說道:“公爺也說了,他們要十年八年才能夠羽翼豐滿。若是咱們只允許他們鎮(zhèn)守五年呢?五年之內(nèi),他集軍政大權于一身,五年之后必須調(diào)換回京,或者是調(diào)往他處。”</br> 韓度就像借助換屆的做法,將這些官員的任期定為鐵律。五年時間一到,無論有什么理由,都必須調(diào)換他處。而一個人想要在五年之內(nèi),將一地打造的鐵桶一般,卻根本不可能。</br> 而且,韓度準備的后手又不止這么一個。</br> “五年調(diào)往他處?”湯和聽到韓度的話,忽然就平靜下來,認真的思考此舉的可行性。湯和沉思許久,也找不到此舉有什么漏洞,不過心里還是隱隱有些擔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