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前面就是下八山了。”韓度站立船首,放下望遠鏡,與湯和說道。</br> “呵呵,應該就是。”湯和也用望遠鏡看了一眼。</br> 前方一座孤島,島上有兩座山峰聳立。這些都不足為奇,畢竟這昌國縣號稱千島,本就是島嶼星羅棋布的地方。</br> 讓韓度猜測此地就是下八山的原因,也不是那兩座聳立的山峰像是一個倒下的‘八’字。而是那島上海邊活動的倭寇,以及一艘停靠在海邊的倭寇船只。</br> 倭寇此時也看見了海上行駛過來的戰船,戰船上飄揚的明黃金龍旗,一瞬間就讓倭寇明白來的不是他們的盟友,而是大明的水師。</br> “嘟~嗡~”</br> 悠長的號角聲響起,這是倭寇戒備準備迎戰的信號。這些倭寇也不知道是剛從倭國過來,到這里休整的。還是已經休整好了,準備和前面那些倭寇一樣準備侵襲大明的。</br> 一聽到號角聲,一眾倭寇便紛紛朝著海邊集結而來。有部分還拉著套著船只的繩索,拼了命的想要把船只往沙灘上拉去。等將船只拉到擱淺之后,便紛紛躲在船只后面。只留出一小部分人站在沙灘上面列陣,以吸引明軍的注意。這樣做,顯然是為了避免船只被明軍給跳幫搶走,而且還可以以船為盾,避開明軍弓箭的攢射。</br> 可惜這些倭寇不知道韓度有望遠鏡,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韓度等人看在眼里。</br> “沒有想到這些倭寇里面也有能人啊,這是想要對咱們半渡而擊,打咱一個措手不及啊。”韓度笑了起來。</br> 湯和也看見了倭寇的舉動,便解釋道:“半渡而擊,這水師以往對付想要登岸的倭寇最好的辦法。倭寇也不是傻的,吃了那么多次虧,也該學乖了,久病成良醫嘛。不過既然這些倭寇還會擺出這樣的陣勢,看來這里面有倭寇和大明水師交過手啊。”</br> 韓度再次舉起望遠鏡看著嚴陣以待的倭寇,笑道:“那今天我就要讓這些倭寇知道,不是他沒有能耐,而是這個天下變化的太快。”</br> “是該給他們一個教訓,可惜他們都沒有后悔的機會了。”湯和說完,便背著手施施然的回到矮幾旁邊繼續喝酒。</br> 韓度見了,眉頭忍不住一挑。湯和這面對倭寇小酒抿著,小菜吃著,頗有一種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味道啊。</br> 既然湯和如此有心,韓度也是能成人之美的。</br> 單手一舉,韓度冷笑著看向倭寇。</br> “傳令,單列陣。”</br> “單列陣!”</br> 三艘戰船很快便橫著排成一列,將船帆完全落下,拋下錨,完全停了下來。</br> “左舷裝填。”</br> “左舷裝填。”</br> “回伯爺,裝填完成。”經歷過一次實戰之后,水師將士犯的各種錯誤明顯減少,再次裝填火炮的速度比剛才快上一大截。</br> 遠處的倭寇見大明的戰船并不上前,也不用小船放下人來,還將戰船掉頭擺成一排。這是要干什么,難道還沒有開戰,大明水師就要逃跑了嗎?</br> 可是還沒等倭寇得意的開心起來,明軍戰船上面便閃過道道火光,一股股白煙沖出,很快就彌漫在戰船面前。</br> 轟隆的火炮聲剛剛傳到,一排排黑點就齊齊而至。一瞬間,倭寇船只便遭受重擊,木屑飛濺。不過兩輪炮火,倭寇僅有的這艘船只便千瘡百孔。m.</br> 躲在船只后面的倭寇也沒有好到那里去,炮彈之間將倭船打穿,這些倭寇在炮彈和飛射的木屑面前死傷慘重。</br> 而那些列陣站在外面的倭寇下場更慘,一顆炮彈打在沙灘上,激射起來的沙子碎石像是子彈一樣在倭寇身上打出一個個的血窟窿。彈跳起來的炮彈,更是在倭寇當中犁地一樣犁出一條血道。</br> 僅僅是兩輪炮火,倭寇便再也沒有站在海邊與明軍對陣的勇氣,一個個慌不擇路的朝著島上逃走。</br> “真是摧枯拉朽,摧枯拉朽啊。”湯鼎舉著望遠鏡,嘴里禁不住的感嘆。</br> 韓度微笑了一下,沒有理會他。轉頭朝蔣明吩咐道:“蔣明。”</br> “末將在。”蔣明現在對韓度有十足的信心。</br> 如何帶兵才能夠讓下面的將士服自己?其實方法有很多,對將士噓寒問暖啊,和將士同甘共苦啊,什么身先士卒啊等等,都可以是成為一個讓屬下信服的將軍的必要條件。但其實那能夠帶著將士打勝仗,也一樣可讓下面的將士信服。</br> 將士打仗最渴望的就是勝利,勝利了就意味著有軍功,就意味著敵人死了自己活了。有了軍功就能夠升官發財,就能夠封妻蔭子,甚至是封爵都不是不可能。</br> 勝利能夠給將士們帶來天大的好處,誰要是能夠帶領著他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們就沒有一個不會言聽計從的。</br> 韓度沒有看見蔣明眼睛里面對自己的信服,直接下命令道:“派人登岸,將所有倭寇斬盡殺絕,一個不留。”</br> “遵令。”蔣明鄭重朝韓度雙手抱拳一拜,便飛快轉身下去安排。</br> “哈哈,我也去。”湯鼎見倭寇潰逃,就準備跟著蔣明一起去追殺倭寇。對于追殺敵人這樣的事情,湯鼎是最喜歡不過的。</br> 韓度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去做什么?你作為一船之首的將軍,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坐鎮船上統籌大局。下船追殺敵人,那是把總、參將的事情,和你有什么關系。”</br> 湯鼎聞言一愣,停住腳步。雖然知道韓度說的有道理,但是心里還是有著一點不服氣。不由得轉頭看向老爹,只見自家老爹正一臉怒容的看著自己。</br> 湯鼎便低頭干笑兩聲,乖乖的回到韓度身邊,再也不提什么下去追殺倭寇的話。</br> 這島嶼雖然不小,但是九成以上的面積都被兩座山峰給占去。而且這兩座山峰也陡峭無比,根本就不可能攀爬上去。</br> 因此,倭寇是逃無可逃。</br> 倭寇見蔣明帶著人下船,作困獸之斗的倭寇也壯了膽氣。打不過明軍的大炮,難道還打不過這些下了船的明軍?于是一個個倭寇紛紛轉頭朝明軍殺來,臉露猙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