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宦官,抬著幾筐鹽進來。</br> 老朱走到面前,連忙揮手說道:“打開。”</br> 就在宦官打開鹽筐的時候,朱標的聲音傳了出來。</br> “父皇,這是在做什么?”</br> 陡然看見站在一旁的韓度,朱標驚訝的問道:“韓度?你什么時候回京的?”</br> 韓度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br> 老朱見狀,嗯了一聲,說道:“是朕讓他回京的。”</br> 朱標一聽,頓時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深深的看了幾眼韓度,便沒有再問些什么。</br> 老朱也將注意力轉移到鹽上面,只見隨著宦官打開鹽筐,雪白到晶瑩剔透的鹽頓時顯露出來。</br> 老朱一陣驚訝,忍不住伸手去抓了一把起來,微微張開指縫,鹽便如同水一樣,從指縫當中滑落。</br> 細膩,干燥。</br> 老朱在手掌上沾著的鹽粒上輕輕舔了一下,咸味十足,而且純正。</br> “好鹽,這鹽比貢品都好。”老朱下了肯定的結論。</br> 頗為意外的看了韓度一眼,“這些鹽真的是從海水里面曬出來的?那為什么以前有人用海水煮出來的鹽,沒有你的這個好?”</br> “這的確是微臣從海水里曬出來的。”韓度認真的回道。</br> “要曬出這樣的好鹽,恐怕不容易吧?”老朱嘆息了一聲,這個世上越是好的東西,便越是難得,這是道理。</br> “其實,也沒有多復雜......”韓度略微給老朱解釋了一下,什么是溶液分離提純法。</br> 老朱聽的似懂非懂,不過只要韓度能夠用簡單的辦法,得到這樣的好鹽就行,其他的他也懶得去管。</br> “那這鹽的產量怎么樣?”終于,老朱問出來了他自己最關心的話,那就是產量。</br> 韓度一臉尷尬的笑了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br> 老朱看見韓度的神色,心里頓時咯噔一下。</br> “你不會想要告訴朕,這鹽的產量很多吧?”</br> “那到要看皇上明示,如何才算多,如何才算少。”韓度一本正經的回道。</br> “一畝,就一畝鹽田,能夠多久曬出一次鹽來?沒次能夠曬出多少?”老朱即便是心里有了預感,還是忍不住的問道。</br> 韓度想了一下,搖頭說道:“一畝?這個微臣真的不知道,鹽田都是十畝起步,沒有一畝這么小的。”</br> “那就十畝,十畝出鹽一次需要多少?能夠產出多少鹽來?”老朱急切的問道。</br> 韓度掐著手指計算了一下,才回道:“以現在的天氣,加上清理鹽田的時間,大概七八天能曬出一次鹽來。至于說有多少......十畝的話,大概能有千斤左右。”</br> “多少?”朱標都被驚的嘴皮子都開始禿嚕起來,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怪異。</br> 好在老朱早有心理準備,因此對于韓度說出的話承受能力比較強,沒有表現出什么異常。老朱認真的看了韓度兩眼,不由得感嘆,韓度真的是能夠把任何珍稀的東西,成堆成堆的弄出來。</br> 精鋼是這樣,原本百煉才能成鋼。一個鐵匠要花費好幾天的時間,才能夠錘打出少量的精鋼出來。可是韓度到好,修建了一個怪模怪樣的爐子,便能夠一爐幾萬斤幾萬斤的出產精鋼。</br> 現在的精鹽也是這樣。為什么解鹽能夠成為貢鹽?就是因為它的質量好,產量還少啊。可是現在,唉......</br> 老朱都忍不住哀嘆一聲。</br> 十畝鹽田,一次曬出精鹽千斤。那要是弄它十萬畝鹽田,豈不是一年曬下來,就足夠全大明的百姓吃鹽的了?</br> 朱標也想到了這點,連忙朝父皇說道:“父皇,既然韓度的鹽田出鹽這么多,何不開挖更多的鹽田,一勞永逸的解決大明百姓吃鹽難的問題?”</br> “鹽田自然是要開挖的,”即便是老朱,也忍受不了鹽田的誘惑。</br> 市面上的粗鹽價格都在一斤百文。而像韓度這樣的精鹽,一斤的價格起碼在五百文以上。千斤精鹽就價值五百貫,而這僅僅是十畝鹽田一次的出產罷了。</br> 就算是十畝良田,種上稻谷,一年也不過能夠收獲五十擔的樣子。就算是以現在糧食的超高價格,也不過是一擔兩貫,也就是一百貫而已。</br> 一百貫如何能夠與五百貫相提并論?更何況,這還是只是鹽田一次的收入而已。</br> 這樣的鹽田,曬出的那里是鹽啊,這簡直就是白花花的銀子。</br> 連老朱都難免心動。</br> “但,不是現在。”最終,老朱還是頂住了發財的誘惑。</br> “這是為何啊?”朱標十分不解。他明明看見父皇都心動了的,但最后關頭,父皇還是駁了繼續開挖鹽田的提議。</br> 老朱看了朱標一眼,沉聲說道:“你不會忘記了,大明的鹽引是怎么出現的吧?大明出產更多的鹽,自然是對大明百姓有利。但若是因此,導致邊關不穩,那你說對大明是有害,還是有利?”</br> 教訓了朱標幾句,見他沉默不語,便不再管他。老朱轉頭朝韓度囑咐道:“鹽田出產的鹽現在絕不能夠販賣出去,鹽田出鹽眾多,你可要盯緊了。”</br> “微臣明白。”韓度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說道。心里卻是已經非常滿意,老朱既然說了現在還不能夠販賣鹽,那就意味連他都心動了。那么鹽田出產的鹽將來準許販賣,還不是老朱一句話的事情?</br> 而且,韓度也明白,若是有一天解決了邊關糧食不足的問題。恐怕老朱第一個就會跳出來,將海鹽賣到大明各地。</br> 但是眼前大明卻是沒有絲毫辦法的,大明本身就缺糧缺的厲害。</br> 暫且定下了海鹽的事情,老朱這才把注意力放到韓度身上。</br> “知道這次朕急著召你回京,是為了什么嗎?”</br> “回皇上,微臣不知。微臣接到旨意就立刻啟程趕回來,一下船就坐上馬車,直到宮里。”韓度即便是知道一些原因,也要斬釘截鐵的說自己不知道,要不然就是把那宦官和老太監給坑了。</br> 泄露皇帝的消息給自己,說的嚴重一點,這叫刺探宮闈。自古以來,死在這道刀口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