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在床上修養了兩天,便揮手拒絕了娘親端來的藥,自從床上爬了起來。這藥除了苦的難以下咽之外,沒有什么用處。更是對自己現在面臨的局勢,沒有絲毫的用處。</br> 以想要出房間透氣的理由,擺脫了娘親的糾纏,坐在天井里面。</br> 韓景云悄然坐在了韓度身邊,輕聲問道:“大兄,你沒事吧?!?lt;/br> 韓度笑了笑,回道:“沒事。”</br> 過來片刻之后,韓度又補了一句,“可惜了今年這個美好團圓的除夕了,這恐怕是我過過的,最冷的一個除夕了。”</br> 韓景云自然知道大兄指的是什么,以大兄對安慶公主的情誼,落到這樣的結局,對于大兄來說不知道會有多傷心??墒撬齾s也幫不上大兄什么忙,只能夠聽從娘親的吩咐,來看著大兄一點,免得他做傻事。</br> 可是韓度的表現,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br> 韓度就像是知道違抗不了皇帝的旨意一般,重恢復過來之后,便再也沒有努力做過任何事情,就好似完全認命,徹底放棄了掙扎一樣。</br> 平靜的過除夕,平靜的過年,平靜的去教坊司當值。韓度除了臉上徹底沒有了笑容之外,一切行為舉止都和老朱沒有下旨讓安慶大婚之前,沒有什么兩樣。</br> 或許是老朱覺得韓度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結果了吧,過完年沒幾天,便下旨讓韓度恢復了寶鈔提舉司提舉的官職。</br> 老太監親自來給韓度傳旨,宣讀完圣旨之后,老太監笑瞇瞇的將圣旨交到韓度手上。</br> “韓大人,皇爺還是看重你的,你可不要辜負了皇爺對你的期望啊。”</br> 韓度眼神冰冷木然的看了老太監一眼,心里不由得冷笑。老朱看重自己,他要是真看重自己,還會執意讓安慶和歐陽倫大婚么?</br> 但凡老朱有一點看重自己,即便他估計皇家顏面,他也可以將安慶大婚的事無限的往后推延啊。等到自己功勞足夠,自己和安慶公主的事情,未必就沒有轉機。</br> 可是老朱是怎么做的,迫不及待的就要讓安慶和歐陽倫大婚,甚至是比歐陽倫本人都急,這像是有一點看重自己的意思?</br> 不過想到自己重掌寶鈔提舉司,有些事情或許可以做一做,韓度臉上又浮起微笑。誠懇的說道:“感謝公公提點,下官明白。自當竭盡全力,以報皇上恩德!”</br> 說到這里,韓度不禁勾起一絲微笑。自己的確是要好好的報一報老朱,不過究竟是報恩的報,還是報仇的報,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現在是這樣。</br> 老太監有些詫異韓度的反應,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便以要回去向皇上稟報為由,就此離去。</br> 韓德等宮里的人走遠了,才回頭和韓度說道:“既然皇上還是在繼續用你,那你以后就勤于王事吧。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八九,你以后的路還長,有些事該放下的,還是得放下?!?lt;/br> “爹,道理我都懂。”韓度淡淡的回了一句。</br> 韓德見此,也不管兒子將他的話,有沒有聽進去,嘆息一聲就此轉身離開。</br> 重掌寶鈔提舉司,勤于王事?呵呵。</br> 韓度心里已經有了定計,但是在施行之前,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要消除后患。</br> 韓度一回到自己房間里面,便將門窗全都關的嚴嚴實實。仔細聽了門外沒有動靜之后,韓度才將一張巨大的絹帛給放在地上展開。按照記憶當中的樣子,結合早就準備好翻閱的書籍,不斷的對比描畫。</br> 這件事,韓度早就在開始做了。只是因為以前對于這個東西沒有什么要求,也不急著用,因此進度一直都不快。</br> 但是現在既然這東西有了用處,那韓度自然要加緊完成它才是。</br> 幾天之后,韓度總算是將其加緊完成。然后才頂著熬紅了的眼睛,來到鈔紙局。</br> 提前得知韓度要來的黃老和黑子等人,早就在鈔紙局門口等著。</br> 看見韓度下了轎子,幾人連忙圍了上來。</br> 黃老看見韓度,欣喜的說道:“恭喜大人官復原職,大人回來了,咱們鈔紙局又有了主心骨了?!?lt;/br> 而黑子的話,就要簡單多了,朝韓度一拜,“黑子拜見大人?!?lt;/br> 韓度笑意盈盈的看著眾人,感嘆了一陣,輕聲說道:“大家都是熟人,就不用弄這些虛禮。都各歸其值吧,鈔紙局的事務眾多可一刻都離不得人。”</br> “大人放心,今天鈔紙局的事務頗少,而且都安排了專門的人盯著,出不了事情。”黃老向韓度解釋了一番,才說到正題,“為了慶祝大人重掌寶鈔提舉司,特意為大人準備了接風宴,還請大人不要嫌棄?!?lt;/br> “哈哈,都是自己人你還弄這些東西干什么?”韓度隨意說道。</br> 黃老帶著笑臉,說道:“這些習俗還是要的,別的不說,大人去去晦氣也好?!?lt;/br> 韓度聽了,想了一下,忽然說道:“說的有理,去去晦氣也好?!?lt;/br> 自己最近的確是太倒霉了,就像是黃老說的,去去晦氣也好。而且自己將要做的事情,韓度的確是沒有把握,能夠多幾分運氣也是好的。</br> 一場酒宴吃的大家盡興,等到眾人散去,韓度讓黑子將自己送到事務房里。</br> 黑子扶著韓度走進事務房,原本走路跌跌撞撞的韓度,瞬間自己站直了起來。</br> 黑子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詫異的問道:“大人,原來你沒有醉呀。”</br> 韓度施施然的走到桌子旁邊坐下,給倒了兩杯茶水,遞給黑子一杯。</br> 說道:“你看我像是醉了的樣子嗎?”</br> 說完,自顧自的喝了一口。</br> 黑子結果茶杯沒有喝,心里不解的問道:“可是我明明看見大人喝了不少的酒啊?!?lt;/br> 韓度笑了笑,說道:“黑子,喝多喝少,那是由你的酒量而定的。但是無論你的酒量有多少,你要記住最多只能夠喝七分,喝到五分你就要不斷的說你不勝酒力了,喝到七分你就要故意醉了。給自己留三分的余地,對你有好處,真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