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韓度早就聽膩了大悲咒了,若是菲兒的大悲咒的話,那韓度還有幾分興趣去仔細傾聽。但是這老和尚講的不過是原本的大悲咒,平淡如水波瀾不興,讓韓度一點興趣都沒有。</br> 為了不讓自己在老和尚面前露出敗相,韓度心里自動給老和尚的大悲咒上樂,就當作是菲兒的大悲咒聽了。</br> 老和尚在韓度面前低眉念叨著傳統版的大悲咒,而韓度心里響起的卻是菲兒版的大悲咒。清凈空明與窮奢極欲交替,還別說這竟然真的挺帶感的。</br> 嚴訥和尚誦完了經,抬眼掃了一下韓度,發現他臉上笑意依舊,沒有絲毫變化,眼睛里面不由得閃過一絲失望。原本按照嚴訥的打算,能夠通過佛法感化韓度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br> 韓度雖然面容和煦,耐性十足的從頭聽到了尾,但是嚴訥和尚知道,這并不是說韓度對佛法心生向往,而是本身定力太強,根本不受他的佛法影響。</br> “阿彌陀佛,沒想到除了劉施主之外,韓施主竟然同樣是佛性厚重之人。”嚴訥和尚抬眼笑瞇瞇的看著韓度,意有所指不言自明。</br> 韓度不為所動臉上表情依舊,就好像嚴訥和尚說的人,和自己毫不相干似的。</br> 但是劉氏卻是表現的格外的開心,連忙問道:“大師此言當真,度兒也是與佛有緣?”</br> 嚴訥還是一本正經的微微頷首,肯定的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br> 這么迫切的想要把自己和佛給粘上?還說什么有緣。和尚你知道不知道緣分有很多種,有善緣那就還有孽緣。本官即便是有佛緣,那也是孽緣。</br> 不過這話韓度是不會在這里說出來的,自己要是一說出來肯定會引起娘親的不滿,說不定她還會讓自己當面給這個和尚道歉,自己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給自己難堪?</br> “既然事情以了,貧僧也該回寺里去了。就此告辭......不知道韓施主可否送貧僧一程?”嚴訥見時候差不多了,便開口說道。</br> 韓度眼神一凝,圖窮匕見了嗎?果然是沖著自己來的。不過讓自己一個朝廷命官親自送他一個和尚,這和尚的牌面不是一般的大呀?</br> 韓度正想拒絕,卻沒想到會被娘親突然插話,“多謝大師,度兒你就替為娘送一送大師吧。”劉氏非常大方朝韓度揮揮手。</br> 韓度一陣愣然,回過神來之后,心里一陣慶幸剛才自己沒有貿然插話,否則娘親還真有可能讓自己下不來臺。</br> 也不知道這又老又丑的和尚究竟長了一張什么樣的利嘴,能夠把娘親哄騙的這么相信他。</br> 不過面對老娘的吩咐,韓度只能夠笑著點頭答應下來。</br> 韓度帶著嚴訥出門,一聲不吭的走在前面。</br> 跟在后面的嚴訥眼看著就要走出去了,實在是憋不住,“韓施主請留步,老衲有幾句話想要和施主說一下。”</br> 果然,這和尚來自己家里,就是沒有憋著好屁,當真是沖著自己來的。</br> “你和前幾天那大鬧教坊司的尼姑是什么關系?”韓度直接開門見山,先聲奪人。</br> 嚴訥和尚沒有想到韓度說話竟然這么直接,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臉上帶著慈眉善目的表情,朝韓度說道:“韓大人果然心思敏捷聰明過人,一眼就看出老衲是為了何事而來。沒錯,老衲此行的確是受了慧心師叔所托。”</br> “師叔?”韓度怪異的看了嚴訥一眼。萬萬沒有想到這么老的和尚,會有一個那么年輕的師叔,還是尼姑。貴圈好像挺亂,挺會玩兒的啊!</br> 韓度想著想著,臉上就浮現出怪異的笑容。</br> 笑的嚴訥和尚莫名其妙不說,還感覺到心里一陣陣的莫名發冷。暗自在心里默念了一聲佛號,嚴訥和尚才感覺到好了一些,連忙問道:“不知道大人可否高抬貴手,放了師叔的徒弟呢?”</br> “放人?”韓度呵呵笑了兩聲,兩手一攤無奈的說道:“本官從來沒有強求過讓瑤月繼續留在教坊司,她現在脫籍了想走隨時都可以,何來讓本官放人一說啊?”</br> 嚴訥和尚慈眉善目的表情,慢慢變得肅然。沉聲問道:“大人的意思是,不肯放人了?”</br> 這是本官放不放人的事情嗎?這是你佛門為什么要草菅人命的事情。</br> 韓度神情肅然,沉聲問道:“佛門一向以慈悲為懷示人,為什么在這件事上明知道不妥,卻要糾纏著不放?”</br> 嚴訥猶豫了一下,才豁然說道:“告訴大人也沒什么,慧心師叔的傳承有些不一樣,她這一脈一向都是單傳,想要找到一個合乎傳承的弟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br> “所以,這就是你們草菅人命的理由?”韓度冷笑著呵呵了幾聲。</br> “草菅人命?韓大人言重了吧。”嚴訥和尚平淡的說道。</br> 韓度深深的看了嚴訥一眼,回頭看向門外,淡然問道:“為了一個所謂的傳承,硬生生的想要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洗腦成為一個提線木偶。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么呢?”</br> “是皈依!”嚴訥頷首說道,“風華正茂也好,如花似玉也罷,幾十年后不過是紅粉骷髏,塵歸塵土歸土。能夠皈依我佛,豈不是勝過在這紅塵之中受苦無數倍?這不是草菅人命,這是大機緣,這是我佛在搭救她脫離苦海。”</br> 皈依?我皈依你妹。你咋不干脆說,這是強行度化算了?借神佛之名,行害人之事。自己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現在既然知道了豈能讓你們這群假惺惺的和尚得逞?</br> 韓度呲著牙冷笑著看向嚴訥,眼里的敵意正在濃濃升起。</br> 嚴訥見此毫不示弱的看著韓度,同時臉上也浮起冷笑,說道:“佛門雖然慈悲為懷,但是也有怒目金剛。韓大人要是再阻攔著不放人,貧僧少不得要多加叨擾貴府。令堂仰慕我佛門已久,想來不會拒絕才是。”</br>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