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也聽說了外面的翻云覆雨,可是卻沒有放在心上。韓度在想著,怎么才能夠讓老朱改口。想了許多,都被自己一一否定掉,沒有一個能夠有用的。</br> 可是韓度不急,有人卻是急了。</br> 朱標前幾天都還在對韓度唯恐避之不及,現(xiàn)在卻又急急忙忙的主動將韓度給召來。</br> 看見韓度神色雖然不好,但是一派不急不緩的樣子,朱標卻是比韓度還著急:“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你知不知道這幾天,百姓都把你說成是什么樣子了?”</br> 韓度看了朱標一眼,淡淡的說道:“殿下今天將臣召來,就為了說這個?臣還以為有什么好消息呢。”韓度語氣當中,有著略微的失望,好在韓度原本就沒有期待過什么。原來剛剛聽到朱標召見自己的時候,韓度還以為自己和安慶的事情有了轉(zhuǎn)機,但是隨即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可能,因為老朱在韓度眼里,不是這么容易妥協(xié)的人。現(xiàn)在看來,果然如此。</br> “這還不重要?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你都被人編排成什么樣子了,你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你的名聲可就全毀了。”臣子不急太子急,朱標現(xiàn)在比韓度本人還要緊張。</br> “那又如何?”韓度淡淡的說道。</br> “如何?”朱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韓度竟然不明白這事情的嚴重性,“一旦你名聲毀了,你還怎么做官?甚至到時候即便是你還在官位上,都有人以此為借口彈劾你。”</br> 韓度聽了,沒有朱標預料當中意識到嚴重性之后的緊張,反而是斯斯然的坐了下來,笑著說道:“那倒是正好,反正微臣也準備在二十五歲就辭官回家養(yǎng)老的。如此一來,倒是正合臣的心意。”</br> 二十五歲就要開始養(yǎng)老,這是人說的話?朱標瞪大了眼睛看著韓度,一時之間竟然都忘記了言語了,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br> 反觀韓度,還是一派笑嘻嘻的樣子,說道:“殿下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微臣。人這一輩子其實是很短暫的,人生七十古來稀,一個人能夠活到七十就算是不錯了。但是就算是如此,白天黑夜一分開,人的一輩子就只有三十五年了,再除去十年懵懂、十年寒窗,剩下的時間還有多少?不過是十五年而已,就這還沒有算老了的幾年。再算上奮斗的五年,人這一輩子能夠享受的時間,也不過是區(qū)區(qū)十年而已。”</br> “十年啊,大明這么大,從南到北都要一年,臣還想趁著活著的時候,多看看天下各處的風景呢,十年時間恐怕也不夠,就這樣時間都還很緊的呢。”</br> 人的一輩子就只有十年?這是什么鬼話。朱標干脆忽略了韓度的歪理邪說,直截了當?shù)膯柕溃骸澳阏媸沁@樣想的?”</br> “那是當然,微臣句句發(fā)自肺腑,殿下應當知道,臣是從來不說假話的。”韓度欣然點頭回應道。</br> 朱標聽了沉默,良久之后忽然嘆息一聲,“難道孤就這么扶不起來嗎?連你都不愿意輔佐孤?”韓度的話說的好聽是他自己要辭官,想要享受生活。說的難聽一點,不就是認為他朱標不值得輔佐嗎?</br> 想到這里朱標有心神傷,向他朱標自從被立為太子以來,就被父皇和百官寄予厚望,都認為他是大明下一代的明君。而朱標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甚至后來他幫助父皇理政監(jiān)國,大小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令父皇放心,讓百官信服。所有這一切的一切,都無一不在證明著他朱標,有著繼承大明的實力。</br> 但是朱標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天有人不愿意輔佐他。說真的,朱標此刻心里是非常的失落的。如果換成是別人的話,朱標或許不會如此,甚至是根本就不會有失落的感覺。不過韓度不一樣,光是韓度寫出來的那些講經(jīng)營之道的奏折,就讓朱標打開了一個新的視野,可謂是字字珠璣。在朱標看來,光是憑著這些東西,韓度就足以完成了讀書人三立當中的立言了。可是面對這些東西,韓度不說棄之如敝履嘛,但是也從來沒有看見韓度稍微重視過,好似這些在別人眼里奉若經(jīng)典的東西,在韓度眼里看了也僅僅是不過如此罷了。</br> 而且,朱標在韓度給他解惑的過程當中也發(fā)現(xiàn),韓度對于這些經(jīng)典真的是隨手拈來。甚至還時不時的冒出幾句看著雖然簡單,但是細細想來卻能夠發(fā)人深省的話來。從這一點,朱標就明白,韓度對經(jīng)營之道的理解,比他估計的還要高深。如果有韓度輔佐他,朱標別的不敢肯定,但是他一定能夠想象到,韓度一定能夠讓他如虎添翼。甚至朱標連他當皇帝之后,韓度的職位都給想到了。戶部尚書,再也沒有比這更適合韓度的職位了。有韓度幫他,別的不敢說,朱標相信他的日子肯定會比父皇好很多,至少不會恨不得把一文錢掰成兩半花。</br> 可是現(xiàn)在韓度竟然想要辭官養(yǎng)老,這怎么可以?</br> 韓度聽了朱標的感嘆,眼睛里面閃過一絲精光,猛然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找不到讓老朱乖乖就范的辦法,眼前這位不就是最好的籌碼嗎?如果說天下間只有馬皇后和朱標兩人能夠勸阻老朱,那么能夠讓老朱無條件袒護便就只有朱標一人了。</br> 如果說老朱有弱點的話,那就必然是朱標了。老朱寵朱標都寵到什么地步了?整個朝廷的文武大臣,都被老朱通通打包給朱標當屬官。自己再怎么差,從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來看,無論如何也算得上是一個能臣了吧。為了給朱標鋪好未來道路的老朱,會對自己的存在視而不見?即便是老朱視而不見,那自己也要好好的提醒他一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