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像是一條直起上半身的眼鏡王蛇一般,噴吐著最劇烈的毒液。不過韓度說的話倒是沒有錯,既然現在沒有什么見鬼的燒餅歌,那么后世那被鼓吹的神乎其神的燒餅歌從哪里來的?肯定是有人捧臭腳,夾帶了私活。</br> 老朱聽了韓度的話,被震動的三觀都有些不穩,喃喃自語的說道:“那樣的天下還有仁義禮智信可言嗎?還有忠貞孝悌可言嗎?”</br> 回過頭看見韓度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老朱怒火上涌,惡向膽邊生,劈頭蓋臉的一巴掌打在韓度的腦門上?!霸鄞蛩滥氵@個不忠不孝的混蛋玩意兒。”</br> 拍的韓度腦瓜子嗡嗡的,好在老朱臨時收了幾分里,要不然就老朱能夠把強弓拉滿的力氣,一巴掌下去,韓度鐵定被拍暈在地上。</br> 韓度摸著自己生疼的腦門,不敢反抗。但是心里卻是無比委屈,我只是舉個例子,又不是說我就是那樣的人,打我干什么?</br> 好在老朱剛才只是氣急之下的舉動,打了韓度一下之后便冷靜了許多,沒有對韓度繼續動手。隨手抄起茶幾上的茶杯,猛然摔在地上,老朱粗大的手指指著書房門外,“滾出去。”</br> 韓度連忙退了出,臨走的時候看了地上的茶杯一眼。果然在,這世上的意外太多。原本以為這茶杯待在御書房里,沒有人敢來偷搶,就會安安穩穩的一直待下去呢。結果連一天都沒有,就變成了一地的碎屑。</br> 韓度一邊離開皇宮,一邊心里都還在不斷的嘆息。說真話要不得啊,自己好不容易說一次真話,竟然還被打了。這也太冤了,找誰說理去?</br> ......</br> 韓度雖然離開了,但是顯然簽言的風波沒有這么容易就平息下去。畢竟這可是涉及到大明國運的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就這么不了了之。</br> 老朱為此沉默了幾天,最后還是拿著簽言去找皇后。</br> 經過幾天的修養,馬皇后精神狀態都恢復到了沒有生病的時候,甚至比以前還要好上一些。聽到皇上來了,原本心里歡喜的她,在看見皇上手里拿著的錦盒的時候,瞳孔頓時劇烈一縮,揮揮手就將所有人,包括小翠在內,全部都打發了出去。</br> 整個寢宮,就只剩下她和皇上兩人。</br> 看著老朱把錦盒放到桌子上之后,就坐下一言不發。馬皇后只好開口問道:“皇上不是一向都對這東西珍而視之的嗎?今天怎么把它帶過來了?”</br> 老朱抬眼瞥了一下錦盒,冷笑著說道:“珍而視之?以前朕的確是對它珍而視之,但是現在朕也不知道以前朕的做法,會不會成為一個笑話。”</br> 皇上的話讓馬皇后心里頓時一緊,一股不妙的感覺涌上心頭,連忙問道:“皇上,究竟發生什么事了?”</br> 老朱語氣冰冷的將他詢問韓度的事情,一一給馬皇后說了。</br> 馬皇后一聽到韓度的名字,心里就感覺到不妙。不會是這臭小子,又在皇上面前胡說八道什么了吧?果然,等到皇上說完,馬皇后頓時感覺到自己的腦門一陣生疼。扶著桌子坐到皇上對面,一只手支棱著頭,幾根手指不斷的給自己揉搓太陽穴。</br> 片刻之后,馬皇后感覺到頭疼的癥狀好了一點,見皇上雙眼定定的看著她,便無奈嘆息一聲,問道:“所以,皇上今天來臣妾這里,就是想要告訴臣妾皇上你準備報復他?”</br> “他是你親自去青田將他帶出來的,朕自然要告知你一聲,難道你現在還護著他?”老朱臉色一沉,一股怒氣涌上心頭。</br> 馬皇后一聽皇上的語氣,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白了他一眼,說道:“那怎么可能?但是皇上以為,現在做行嗎?皇上可不要忘了,當初是你逼著他推算國運的,而且他還三番五次的回拒,直到被你逼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才給了你這張簽言,如果皇上現在要對他動手,這世人會怎么想?”</br> 世人會怎么想?</br> 這個問題很關鍵。</br> 劉伯溫可以不要身后名,可以胡作非為,但是他朱元璋不能。因為他朱元璋就是靠著名聲立國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因為一時之怒而失去了天下民心,那才是得不償失。而且在這件事情里面,劉伯溫可一直都是把他放在弱勢的位置,一直以來都是朱元璋在不斷的逼迫他推算國運,在想方設法的給他制造掣肘。就算是朱元璋把劉伯溫給了他一張假的簽言的事情捅出去,那民心也會在劉伯溫那邊。</br> 即便是簽言是假的,世人也會認為是劉伯溫不愿意泄露天機,在皇帝一再的逼迫下,才不得已故意給了一張假的。如此一來,世人不僅會偏袒劉伯溫,還會讓把這個事情捅破的老朱灰頭土臉。</br> 想到這一點,老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甘的罵道:“難道此事就這樣算了?說不定當初朕讓他推算的時候,他推三阻四就是為了今天讓朕束手束腳呢?!?lt;/br> 不就這樣算了,那又能如何呢?馬皇后看來皇上一眼,知道他不甘心,可是事已至此,即便是當初他就是故意的,那又能如何呢?</br> 現在這種局面一動不如一靜,只要按兵不動那就是皆大歡喜,如果要是一動的話,還不知道會生出什么是非出來。</br> 見皇上滿腔的不甘,馬皇后這種時候,只好寬慰他道:“萬一他真的是被皇上給逼迫的太緊,無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呢,或許他也沒有別的心思也不一定。”</br> 但是老朱卻不同意馬皇后的看法,“沒有別的心思?沒有別的心思,他會一直明示暗示的表明他能掐會算未卜先知?沒有別的心思,他會勾結內廷?沒有別的心思,朕身邊的人會冒死給他通風報信?”m.</br> 馬皇后見皇上完全聽不進去勸,只好無奈的問道:“那皇上準備怎么做?他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皇上是準備將他拉出來鞭尸呢?還是準備報復到他的后人身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