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使者聽了非常高興。</br> 一想到自己能夠把這樣的寶鈔帶回去,必定會受到國主的賞識,立下一個大大的功勞,三人都激動不已。</br> “但是......”韓度接著的話,卻是讓三人心頭一緊。</br> 凡事就怕一個但是,但是的后面總是會跟著一個出人意料的故事。</br> 韓度同樣也不列外,笑了一下,說道:“但是,這寶鈔的價格,卻是要重新厘定。”</br> 重新厘定寶鈔的價格?這是什么意思?</br> 三個使者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韓大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br> 韓度笑著問高麗使者,“不知道貴使者此次前來朝貢,帶來了多少貢品?”</br> 高麗使者對韓度這樣貿然問起貢品的態度,有些不滿,不過還是解釋道:“本使者此次前來,帶來了各種珍品,有人參、海青......”</br> “停停停,”沒有等高麗使者說完,韓度連忙揮手止住了他。韓度想要知道的可不是貢品有哪些,而是想要知道高麗帶來了價值多少的貢品。</br> 抬頭往主位上的禮部官員看去,問道:“大人,不知道高麗此次朝貢,帶來了價值多少貫的貢品?”</br> 禮部官員對于韓度的市儈有些不滿,藩屬國來朝貢那是表明對大明的歸屬,奉大明為宗主國。有句話是怎么說的,禮輕情意重嘛。怎么能夠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問別人帶來的禮物值多少錢呢?</br> 不過想到韓度畢竟是皇上專門派來的,上司有專門囑咐過要求配合著韓度。官員尷尬的咳嗽一聲,還是告訴了韓度,“大概一萬貫的樣子。”</br> 韓度聽了沒有任何表情,繼續問道:“那咱們的回禮是多少?”</br> “三萬貫。”</br> 朝貢一萬貫,回禮卻是三萬貫。韓度總算是知道,為什么高麗這樣的藩屬國每年都來朝貢了。甚至還聽說洪武十年的時候,高麗一年就來朝貢五次。</br> 這那里是什么朝貢?這簡直就是在做生意,搞外貿啊。</br> 兩倍的利潤,做生意哪里有朝貢賺錢?</br> 三個藩屬國使者聽了,一臉本該如此的樣子,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br> 韓度見此,輕笑一聲,忍不住搖頭。</br> 高麗使者詫異的問道:“大人這是何意?”</br> 朝高麗使者說道:“貴使者以一萬貫的財富,來換取大明三萬貫的財富,不覺得太過了么?而且就本官所知,貴使者的這一萬貫還是以大明的物價來算的,如果以貴國的物價來算根本就沒有一萬貫,頂多三千貫罷了。”</br> “大人這是想要削減回禮么?”高麗使者也臉色冷了下來,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熱絡勁頭。果然,無論是誰,一談到錢就容易傷感情。</br> “大人可不要忘了,朝貢回禮可是朝廷所定,回禮多少早有定數,豈能夠輕易改變?大明富有四海,回禮頗豐不是正好彰顯上國之威嚴?”</br> 高麗使者的意思就是,這回禮多少不是你一個官員說了算的,這皇帝陛下和朝廷共同定下來的,豈容你一個人貿然改變?想要削減朝貢回禮,門都沒有,上國威嚴難道不要了?</br> 韓度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笑著說道:“可是貴使也沒有把朝廷的回禮帶回去啊,就本官所知,貴使除了將極少數御賜之物原原本本的帶回去之外,其他的都被你們變現換成銅錢給拉回去了?”</br> 大明的回禮也不會是銅錢,而主要是絲綢、茶葉、瓷器之類的東西,再加上老朱萬一高興了,隨手賞賜些什么。當然,老朱賞賜的這種情況,在近幾年里面幾乎是沒有出現過了,因為老朱自己都窮的掉褲子,那里還會隨手賞賜?難道不要錢的嗎。</br> 而這些使者卻沒有一個把絲綢、茶葉、瓷器這些東西拉回去的,尤其是瓷器。不是說這些東西在這些藩屬國里面就價值低,相反這些東西在藩屬國里同樣是價值高昂,只有少數的王公大臣才能夠用的起。</br> 要把這些東西變現,然后將銅錢拉回去的原因,只是因為銅錢在他們國家里面價值更大,能夠獲得更加豐厚的利潤。大明銅錢造型精美,在他們國家里面的價值是高的難以想象的。</br> “大人為何說這樣的話?”高麗使者不悅,但是語氣也軟了一些。</br> 以往大明的官員根本就不會去關注什么銅錢的價值問題,他們只會想當然的認為在大明一文錢能夠買到的東西,在這些藩屬國也是要花一文錢才能夠買到。但是實際情況,卻根本就不是這么一回事。</br> 但是眼前這位韓大人顯然和以往的官員都不一樣,他不僅察覺到了自己等人以往的舉動,更是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本國物價低廉的消息。</br>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br> 高麗使者心中一凌,猶自辯解道:“既然是大明的回禮,那自然是任由本使處置。本使覺得絲綢、茶葉容易受潮,瓷器不便運送,把這些換成是銅錢拉回去,也是為了減少損失,敢問有何不可?”</br> “貴使說的不錯,既然是大明的回禮,那貴使如何處置都是應該的,自然沒有不可。”韓度輕笑一聲,語氣一轉說道:“那要不要本官奏請皇上,這次的回禮就直接給給貴使銅錢就算了,也免去了貴使去變現的麻煩。至于寶鈔,貴使就別惦記了,如何?”</br> “你!”高麗使者差點怒而起身。</br> 看見韓度是這樣的態度,知道和韓度說不會有什么大作用,便轉頭看向主位上的禮部官員,問道:“大人,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答應了的,難道貴國想要食言而肥不成?”</br> 禮部官員聞言,也覺得韓度做法有些太過,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別看他現在是主官,但是在這件事上他早就被上司囑咐過,他只是一個擺出來的門臉而已,決定權還是在韓度手上。</br> 于是便試探著看向韓度,說道:“韓大人你看,這事雖然是......”</br> 韓度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想要看看他究竟能夠說出什么樣的話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