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br> 郭良被韓度一腳踢的腿一軟,跪倒在地上,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面前的竟然就是皇上。</br> “小的謝皇上隆恩。”</br> 郭良說完之后,心里都還在震驚面前的人竟然就是皇上。忽然郭良這才反應過來,皇上剛才好像是在說,給自己封官來著?自己一介匠人,竟然也能夠有做官的一天?</br> “既然是官了,那你就不能夠在朕的面前自稱小的了,要自稱臣才是。”老朱笑著糾正了一下郭良的自稱。</br> 郭良激動的滿臉通紅,斷斷續續的努力了幾次,都擠不出一個“臣”字來。</br> 老朱見此,也不再去管他。</br> 韓度看著郭良,只感覺這家伙家里的祖墳肯定是冒青煙了,才有這樣的運氣讓他被老朱親口封官。</br> 洪武年的大明朝,想要當官有三種途徑。一個就是舉薦,受人舉薦可以入朝廷做官。但是這種情況在大明初立的前幾天畢竟普遍,因為那個時候天下未定,許多地方都還掌握在元朝的手里。老朱急需各種人才,只要是被王公大臣舉薦的人,都可以做官。</br> 再一個就是通過科舉考試。科舉考試主要針對的是讀書人,而且在立國的前幾年里面,大明根本就連科舉考試都沒有。還是后來,老朱深感治理天下的人才不足,再加上朝臣的一致建議,才設立了開始通過科舉銓選人才。但是,即便是科舉考試那也不是每三年都能夠舉行的,反正洪武朝的科舉考試,到現在一直都是斷斷續續的,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br> 這倒不是說老朱對于科舉不夠重視,相反他非常重視科舉。但是無奈經過元朝末年的戰亂,人才極度凋零,但凡是讀過十幾年詩書的人,都被任命成為了的官員了。現在面對一些僅僅是識字水平的讀書人,實在是沒有每次都開辦科舉的必要。當然,這種情況在洪武十年之后就好了很多,幾乎是每次科舉都有足夠的讀書人來參加。</br> 最后一個當官的途徑,就是被老朱直接封官了。比如說洪武初年那些來到京城的讀書人,就算是沒有被人舉薦,待在京城里面,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碰到老朱也是有可能被直接封官的。</br> 但是,請看清楚,老朱即便是封官,那也是封的讀書人,可從來沒有封過一個匠人。反正韓度是沒有聽說過,這也是韓度認為郭良祖墳冒青煙的原因。破天荒的頭一遭,不是冒青煙是什么?</br> 老朱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從頭至尾的看了一遍寶鈔的所有制作流程,老朱心里的惦記總算是松了下來。</br> 韓度則沒有和老朱一起離去,原本韓度下朝之后本來就是想要來鈔紙局這邊的。和老朱一起來,也只不過是被老朱拉上馬車的,自然沒有和老朱一起離去的道理。</br> 看著老朱的馬車離開,韓度轉頭來到了山字營里面。剛剛一進帥營,就看見徐成斐悠閑的坐在下首位置。</br> “末將見過韓將軍。”徐成斐發現了韓度,站起來問候了一聲。</br> 只是徐成斐語氣平淡,沒有絲毫的起伏,說完之后一聲不吭。想來也是,韓度這個將軍不僅什么事情都不管,全部扔到徐成斐身上不說,甚至是連來軍營的時間都不多,只有偶爾的時候才跑來看一眼。徐成斐和韓度也只不過是見過幾面而已,想要說些什么,還真的不好說。</br> 韓度倒是沒有在意徐成斐的冷淡,示意他坐下,笑著打趣說道:“你今天看起來很悠閑啊,怎么有時間在這里呆著?沒有去教那些士卒識字嗎?”</br> 聽到韓度的話,徐成斐反而心情大好的笑了起來,回道:“現在不用末將去教了。”</br> “哦?這是為什么?”韓度很好奇。</br> 徐成斐往椅背上靠了靠,雙手交叉,解釋道:“大人是讀書人出身,教士卒識字的事情,都不親力親為,反而是甩到末將身上。那末將豈不是也可以將事情,甩到下面的人身上?下面有幾個機敏的識字快的,已經把將軍給的千字文給學完了。所以,末將就讓他們去教其他的人識字。”</br> 你真是深得甩鍋的精髓啊。</br> 不過韓度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是在心里默默的給徐成斐點了個贊。對于有人已經認完了一千個字,韓度有些敢興趣,便問道:“這么快就有人認完了?那其他人怎么樣了?”</br> “喔,是有幾個機靈的早就認完了。”徐成斐點頭,繼續說道:“其他人雖然差一些,但是總體上都還好,到現在最差的都認識超過一半的字了。如果是全部人平均的話,大概完成了七成吧。”</br> 七成,這個速度不算慢了。</br> 韓度原本還以為這些士卒年紀大的年紀大,又全都是文盲,想要讓他們識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沒有想到進度反而快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應該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能夠識得千字文,那有些事情可要早做打算了。</br> 見韓度臉帶笑意,徐成斐也笑著說道:“說起來,他們之所以這么拼命,還是要歸功于將軍想出來的好辦法。”</br> 韓度用吃肉來勾引士卒這一招,開始的時候徐成斐是不以為然的。但是接下來的效果,卻是讓他大跌眼鏡。士卒拼命識字的那股干勁,真是讓他這個軍營里面歷練過這么多年的人,都是第一次看見。以往將軍練兵,就算是用鞭子抽,用軍棍打,恐怕效果也沒有韓度用吃肉的效果好。</br> 也是因為這件事,徐成斐對韓度才刮目相看。說實話,要不是曹國公親自來宣布對韓度的任命,徐成斐是看不起韓度的。雖然韓度是文官,但是文武歷來就尿不到一個壺里,再加上韓度對于練兵一竅不通,更加被徐成斐看不起。</br> 可是現在徐成斐卻是真真正正的從心里把韓度當作是山字營的主將了,能夠好好說話,而不是說些陰陽怪氣的話語。</br> 不過佩服歸佩服,徐成斐對于韓度的這種做法還是有些意見的,撇撇嘴說道:“就是太費錢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