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xiàn)在韓度竟然一下子愿意讓出九成,這又讓韓度高風(fēng)亮節(jié)、大公無私的形象,像顆星星般在朱標心中冉冉升起。</br> “你真的愿意給朕九成?”老朱也回過味來了,咂摸著嘴巴,玩味的看著韓度。</br> “臣愿意,如果不是臣制作寶鈔需要用到石炭的話,臣愿意將全部石炭礦通通奉給皇上。”韓度說的鏗鏘有力,絲毫不帶猶豫的。</br> 更是表情豐富的感動到哭泣,“皇上對臣的恩德,比山高,比海深,臣就算是把石炭礦全部奉上,也不足以報皇上天恩的萬一......”</br>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br> 明朝的官員還是有著讀書人的風(fēng)骨的,敢指著皇帝鼻子罵的多,拍皇帝馬匹的少,像韓度這樣不要臉開啟“舔狗”模式的,幾乎是見不到。</br> 哪怕是在洪武朝,朱元璋殺的百官人頭滾滾,百官也只是對老朱畏懼,沒有人的膝蓋會軟到一見老朱便跪下的地步。</br> 老朱當皇帝這么久,都沒有機會見識過韓度這樣的十八散手,一時之間愣住,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br> 良久之后,老朱才干咳兩聲,道:“朕富有四海,豈會貪圖你那一點點石炭。朕既然制定了規(guī)矩,你能夠規(guī)矩買下,那就是你的,把你的那些地契收回去吧。”</br> 頓了頓,“當然,你要是想要報恩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不過不用奉上九成,就奉上五成吧。”老朱手掌拂過御案,輕飄飄的說道。</br> 韓度聞言心里苦笑,我倒是想要拿五成,但就怕拿了沒命花。</br> “皇上天恩,豈是區(qū)區(qū)五成能夠報答的,臣一定要奉上九成,請皇上笑納。”</br> 老朱龍袍一揮,“朕金口玉言,說了五成就是五成,這事就這么定了,不要再說了。”</br> 韓度見老朱圣意已決,內(nèi)心焦急,恨不得原地跺腳,著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br> 他今天要是真拿了五成的份額,等到老朱以后知道了那石炭礦的儲量,肯定會對他恨的咬牙切齒。說不定那天,他就會因為左腳先跨入大殿門,而被老朱給斬首了。</br> 這可不是笑話,老朱是真做過這樣的事情。</br> 歷史上傅友德的兒子傅讓就是因為沒有按照規(guī)定佩帶劍囊,而遭到了殺身之禍。</br> 韓度著急上火,忽然瞥見了坐在一旁的太子朱標,頓時心里靈光一閃。</br> “皇上既然賞臣五成份額,那臣只好手下。不過臣愿意將四成送與太子殿下,已報殿下救命之恩。”韓度說完,朝著朱標一拜。</br> 朱標聞言驚訝的看著韓度,原本半靠在椅子上的身軀都不由自主的從椅子上坐直了一些。</br> 老朱聽了韓度的話,臉上才真正透露出笑容,他對韓度的表現(xiàn)感到滿意。</br> 朱元璋雖然金口玉言的只要五成,但這并不代表他真的只想要這么多。錢財無論對于誰來說都是好東西啊,包括皇帝。數(shù)次征伐北元,朝廷的財富早就被消耗一空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去印刷寶鈔。</br> 皇帝也缺錢啊,所以老朱面對韓度送上的九成石炭礦,自然也心動。</br> 但是他畢竟是皇帝,現(xiàn)在石炭礦的消息傳的滿城風(fēng)雨,他如果是一下子從韓度手里拿走九成,這會帶給朝廷百官一個不好的印象,顯得他這位皇帝貪婪。</br> 所以,無論如何老朱也不會從韓度手里直接拿走九成,最多也就拿走一半罷了。</br>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就很好,韓度懂事的送給太子四成,這樣一來,誰也不會說他這位皇帝貪婪。</br> 畢竟皇帝是皇帝,太子是太子。</br> 而且,如此一來還是相當于他拿到了九成的石炭礦,畢竟太子現(xiàn)在輔政嘛,父子兩人還分什么你的我的。</br> 老朱見韓度如此上道,也不介意大方一回,“四成就算了,你給太子三成吧,給你自己留下兩成。”</br> 朱標本來就沒有想過要韓度的份額,正要拒絕,卻不想聽到老朱的話。抬眼看了一眼老朱,便知道這是父皇想要的意思,只好將沒有出口的話給壓了回去。</br> 不料韓度再次拜倒,“臣謝皇上隆恩,但兩成的份額實在是太多了,臣萬萬不敢接受。”</br> 老朱見韓度極力推辭,片刻之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愣然問韓度,“等會兒,朕一直沒有問你究竟發(fā)現(xiàn)了多少石炭,難道你買下的這幾座山的石炭很多?”</br> 這時候雖然人們已經(jīng)懂得了使用石炭,對石炭礦也有了初步的開采手段,但是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什么大的石炭礦。以往發(fā)現(xiàn)的石炭礦,往往只是零星的礦脈。小的石炭礦也就開采幾萬擔(dān)石炭,便開采盡了,最大的也不過開采百萬擔(dān)。</br> 原本老朱也認為韓度買下的這些荒山石炭礦不會很多,可能也就是幾十萬擔(dān)或者百萬擔(dān)罷了。但是他見韓度一直推辭不受,才忽然想到是不是因為這次發(fā)現(xiàn)的石炭礦儲量極大。</br> 韓度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朝著老朱點頭說道,“皇上圣明,臣估計這次發(fā)現(xiàn)的石炭儲量恐怕有百萬......”</br> “百萬擔(dān)?”老朱沒等韓度說完,便插話,聲音還提高了幾度。</br> “恐怕有百萬萬擔(dān)。”</br> 嘶!</br> 老朱和太子同時胸膛劇烈起伏。</br> 哪怕老朱這樣見慣了驚人場面的皇帝,在聽到韓度說出的數(shù)字之后,都忍不住的心神震動。</br> 百萬萬擔(dān)是什么概念,哪怕是一擔(dān)石炭賣十文錢,那也是能賣整整一萬萬兩銀子。</br> 一萬萬兩銀子是什么概念?</br> 老朱數(shù)次征伐北元,每一次動用軍隊二三十萬,每一次的軍費花費也達到了三四百萬兩銀子。就這么數(shù)年才有一次的花費,都成為了朝廷的嚴重負擔(dān),以至于讓老朱不得不通過發(fā)放寶鈔來彌補財政赤字。</br> 可是現(xiàn)在卻突然掉下來一座銀山,在老朱看來一萬萬兩銀子,可不就是一座銀山嗎?如果這些石炭能夠馬上變成銀子,那豈不是想怎么北伐就怎么北伐,再也不用擔(dān)心國庫空虛的問題?</br>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br> 但即便是不能馬上變現(xiàn),這也阻止不了老朱的激動。</br> “你確定?”老朱的聲音都開始走調(diào),不敢置信的問韓度。既希望從韓度口中得到確定的答案,又怕這是韓度在夸大其詞,讓他白歡喜一場。</br> “臣確定。”對于石炭礦的儲量,韓度是有信心的。</br> 按照他的記憶,這處石炭礦的儲量在接近十億噸左右,他說有百萬萬擔(dān)都是十分保守的數(shù)據(jù),真是的儲量應(yīng)該接近二百萬萬擔(dān)。</br> 當然韓度不可能告訴老朱他是穿越過來的,所以他知道石炭礦的儲量。</br> 如果這樣說的話,恐怕老朱第一時間就會把他當做是妖孽,直接拖出去砍頭。</br> 所以韓度便裝模作樣的和老朱以及太子普及了一下測量山高的三角測量法,通過計算出山體的體積,然后來推測石炭的儲量。</br> 老朱看著韓度畫在紙上的線條數(shù)據(jù),點頭贊道,“想不到你還精通算學(xué)。”</br> “臣,臣平日里喜歡看一些閑書,對算學(xué)也比較喜歡,研究的也多了一些。”韓度心里一陣咯噔,他可不知道這三角測量法在此時算什么水平,反正在他中學(xué)時代便可以隨便計算的題目。</br> 愛看閑書真是一個好托辭啊,反正閑書里面什么東西都有可能出現(xiàn)。韓度打定主意了,以后如果自己泄露后世的知識出來,就通通推給閑書。</br> 其實老朱對于韓度的三角測量法沒有多重視,他只對石炭礦的儲量感興趣,只要韓度能夠拿出證據(jù)證明石炭礦的儲量就可以了。</br> 繼續(xù)問韓度,“那你認為這處石炭礦,朕應(yīng)該交給誰去開采?”</br> “這自然由皇上圣裁。”韓度既然分到了一成的份額,其他的事情他便不想再去操心了。</br> 占一成干股,等著分錢不好嗎?干嘛要費心費力的去在意老朱安排誰去開采?</br> “傳薛祥。”老朱朝老太監(jiān)吩咐。</br> “傳,薛,祥,覲,見。”老太監(jiān)提高音量,拖長每個字的尾音,讓聲音遠遠的傳出殿外。</br> 一個老頭身穿正二品官服,走到韓度身邊朝老朱拜下。</br> “臣薛祥,拜見皇上。”</br> “平身”</br> “謝皇上。”</br> 老頭語氣四平八穩(wěn),沒有被老朱臭罵的時候的唯唯諾諾,直起腰身的時候,還朝韓度露出個菊花般的笑容。</br> 韓度心里懵然,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這老頭,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對著自己笑。</br> “薛祥,你從工部抽調(diào)一批精干工匠,交給韓度。”老朱隨口吩咐道,轉(zhuǎn)而又看向韓度,“石炭開采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你要想辦法盡快開采出盡量多的石炭。這可是關(guān)乎京城數(shù)十萬戶百姓的大事,輕忽不得。”</br> “臣遵旨。”薛祥回答的干脆。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征調(diào)一些工匠而已,工部的工匠數(shù)以萬計,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br> 但是對于韓度來說,他卻有些不愿意,硬著頭皮道,“皇上,臣還有寶鈔提舉司的事務(wù)在身,恐怕分身乏術(shù),不能擔(dān)此重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