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嚓。</br> 我才賺兩倍,老朱就覺得我賺的多了?那你讓我印寶鈔,跟搶錢一樣,不知道賺了多少,當(dāng)時怎么就沒有見你有意見?</br> 韓度小心開口,解釋道:“皇上,賬不是這么算的。皇上可以想一想,如果沒有蜂窩煤,那百姓的消耗還是原來那樣,不會減少分毫。而蜂窩煤一出來,臣雖然賺了錢,但是百姓其實(shí)也得到了極大的實(shí)惠。如果以后,人們辛辛苦苦做出來一個能夠讓百姓得到極大實(shí)惠的東西,卻賺不到錢,那誰還會去做?這反過來,不就變相的相當(dāng)于是百姓的損失了嗎?”</br> 道理極其簡單,一聽就明。</br> 老朱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下來,不過猶自不滿的說道:“那也不能賣這么高,兩倍太多了一點(diǎn)。”</br> ‘隨便你吧,反正現(xiàn)在蜂窩煤是你老的產(chǎn)業(yè),你想怎么樣這么樣,你說了算。我才難得去管。’韓度心里無所謂的想著。</br> 只是忽然看見皇后娘娘在朝自己使眼色,韓度便明白過來,顯然皇后娘娘也不希望蜂窩煤的價格再降。</br> 低頭沉吟一下,韓度想到了什么,便解釋道:“皇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越是豐厚的利益,越是能夠激發(fā)人們創(chuàng)造的激情,像蜂窩煤這樣的東西越多,百姓便能夠越發(fā)得利,國家也就能夠更加強(qiáng)盛。從這個方面來看,這點(diǎn)利潤不多,甚至臣還覺得有些少了。”</br> “就是,和大明天下百姓獲得的好處比起來,這點(diǎn)利潤算的了什么?”馬皇后也適時的幫腔。</br> 韓度繼續(xù)解釋道:“而且,皇上不會忘了那以前靠著木炭生活的那近萬人了吧?”</br> 老朱愣然了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木炭完蛋了被蜂窩煤徹底取代,而那些依靠木炭生活的人可還沒有著落。等到韓度提醒,老朱才想起來,看著韓度問道:“你有什么想法?”</br> “臣以為,可以讓蜂窩煤作坊接受一些。”韓度建議道。反正制作蜂窩煤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既然如此,那正好給這些失去生活來源的人一份活計(jì)。</br> 可是老朱聽了卻有些不滿,問道:“一些?為什么一些,而不是全部的人?難道你想要剩下的人餓死不成?”</br> “皇上,這些人里面也是又窮有富。那些本來就有更好去處的人,自然用不著咱們來操心,咱們只是針對那些沒了活計(jì),就生活不下去的人。而且臣建議賣蜂窩煤就不要在鋪?zhàn)永锩尜u了。”韓度嘆息著說道。</br> 老朱不明所以,連忙問道:“為什么?”這鋪?zhàn)佣紱]有了,那生意還怎么做?難道要和那些小商小販一樣,滿大街的跑著?那還不如在鋪?zhàn)永锩尜u好呢。</br> 韓度笑了一下,解釋道:“臣建議蜂窩煤作坊以后只做批發(fā),也就是對外咱們賣一個蜂窩煤三文錢,誰來都是一樣。但是如果誰一下買大量的蜂窩煤的話,比如說一次買一千個,那么咱們就讓一成利給他。”</br> “這樣做有什么好處?”老朱疑惑問道。剛才韓度還大談什么利潤不是很高呢,現(xiàn)在竟然主動讓利于人,這讓老朱一時之間反應(yīng)不過來。</br> 韓度解釋道:“一成的利,如果他能夠把這一千個蜂窩煤轉(zhuǎn)手賣掉的話,那么他就可以獲利二百文。二百文雖然不多,但是也足夠一戶人家生活兩天的了。只要他能夠在二天之內(nèi)把一千個蜂窩煤賣出去,那這一戶人家的生活就不成問題。如此一來,既避免了百姓采買蜂窩煤的來回奔波,也免去了咱們費(fèi)時費(fèi)力的經(jīng)營鋪?zhàn)印6宜麄冏呦锎畱舻陌奄u蜂窩煤送到百姓家門口,即便是賣的比三文錢更高一些,想來百姓也會接受的,他們的獲利會更加豐厚一些。”</br> 每天有進(jìn)項(xiàng),那這戶人家就能夠生活下去。</br> 而且一旦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用上蜂窩煤,那每天需要的可是一個海量,同時需要這樣賣蜂窩煤的人也是不再少數(shù)。</br> 作坊接收了一批人,這里再消化掉一批,再加上家里富裕一些有其他去處的,以往從事木炭產(chǎn)業(yè)的近萬人,總算是能夠有了一個妥善的處置。木炭的消亡,石炭的興起,總算是能夠軟著陸的平穩(wěn)過渡,避免了造成在百姓當(dāng)中的動蕩。</br> 而韓度的目的也達(dá)到了,既然韓度都主動讓利來幫老朱解決這么多失去生計(jì)的百姓了,那么老朱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讓韓度降價。</br> 見皇上出乎意料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馬皇后十分意外的看了韓度一眼。剛才她之所以沒有親自勸說皇上,那是因?yàn)轳R皇后明白,一旦是皇上決定了事情,那是極難改變主意的。示意韓度也只不過是抱著‘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的想法,根本就沒有想過韓度會有什么辦法。</br> 沒有想到,韓度獨(dú)辟蹊徑的從近萬人的生計(jì)開始說起,竟然真的勸阻了皇上。</br> 這讓馬皇后不得不度韓度刮目相看。</br> 韓度見馬皇后看著自己,也沒有想太多,只是點(diǎn)頭笑了一下。</br> 見老朱點(diǎn)頭,韓度琢磨著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有自己什么事情了吧?老朱是不是該讓自己退下?</br> 老朱正要讓韓度退下的時候,馬皇后卻忽然笑著說道:“對了,本宮聽說你做了一個梳妝鏡不錯。記得送些到宮里來,本宮也不多要,就先來二十個吧。”</br> 聽說,聽說。</br> 馬皇后怎么什么都能夠聽說,什么都知道?怎么感覺馬皇后的耳目,比老朱還要厲害呢。</br> 既知道煤炭燃燒后是什么樣子的,還連自己沒有售賣的梳妝鏡都知道。</br> 還一開口就是先來二十個,知不知道二十個梳妝鏡值多少錢?</br> 那可是一萬貫啊!一萬貫在馬皇后嘴里說出來,就好似才拿了韓度手里兩顆瓜子一樣。</br> 韓度把目光轉(zhuǎn)向老朱,見老朱低頭干笑,一副不好看向自己的樣子。</br> “遵旨,娘娘。”韓度立刻露出狗腿子般的陪笑。</br> 還不忘心意十足的提議道:“娘娘,這梳妝鏡臣還弄了一個定制款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