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br> 韓度聽了湯和的話,一個激靈就從地上彈起來。</br> 舉目四望,只見海天一線,滿眼碧波萬里,連一點陸地的影子都看不到。</br> 韓度心有戚戚焉,自己剛才還想著跳船逃生呢,還好剛才睜開眼就看見湯和。要是自己剛才悶頭往船下一跳,豈不是鬧了大笑話?江河里面的話,韓度還可以勉強游到岸上去,這特么的是在海上,要怎么游?游到死,也游不到陸地上吧。</br> 看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韓度詫異的問道:“信國公,你把我?guī)У胶I蟻砀墒裁矗俊?lt;/br> 還是用敲悶棍這么容易讓人誤會的方式,你這是想著一出來一出是吧?</br> “干什么?你說干什么?”湯和鼻孔里面噴著怒氣,反而憤憤不平起來。“上次你不是在陛下和老夫面前說,海戰(zhàn)簡單嗎?看到他們沒有,他們都是水師各軍的將軍。來來來,今天你就告訴他們這海戰(zhàn)怎么個簡單法。你要是說不出來,或者是說服不了他們,他們要是收拾你,老夫是不管的。”</br> 您老還記著這事兒呢?</br> 韓度上次在老朱面前喝了酒,隨口一句之后,才知道原來湯和竟然統(tǒng)領(lǐng)著整個大明的水師。原本韓度還以為湯和能夠弄到海鮮,是通過誰的關(guān)系搞到的,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是湯和說的那樣,是下面的人知道了他愛吃之后孝敬給他的。</br> 這事自己已經(jīng)當著老朱的面,給湯和賠禮道歉了呀。為此,還送了好幾壇子白酒給湯和。怎么現(xiàn)在又在這些將軍的面前提起來,湯和你不講武德啊。</br> “信國公,這個,這個我不是酒后失言么?”韓度笑了笑,試圖解釋。</br> 但是這樣的話聽在一眾將軍耳朵里面,是如何的刺耳?</br> 什么叫海戰(zhàn)簡單?說的輕一點,這就是看不起他們水師。說的重一點,這就是當面指著他們這些將軍的鼻子,罵他們是廢物。</br> 這種行為,但凡是有點脾氣的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領(lǐng)兵大將?</br> 這豈能是一句酒后失言,就能夠揭過去的事情?他們不知道那也罷了,既然知道了那就必須要向韓度討個說法。</br> 奉武等人,一個個鼻子里面冒著粗氣,惡狠狠的看著韓度。就韓度這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也有資格看不起他們?今天韓度要是不給他們一個說法,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別說韓度是老帥帶來的后生,今天就算是老帥的親兒子,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飛要給他一個教訓不可。</br> 讓韓度吃吃苦頭,對于他的成長有好處。</br> 韓度此刻的感覺,和西班牙的斗牛士很相似。不,情況比那還要糟糕。斗牛士畢竟只面對一頭公牛,而自己面對的是一群公牛,還是一群有著人類智慧的憤怒公牛。</br> 自己要是再不想想辦法,就要被牛蹄給踐踏了。</br> 奉武這個逼,最壞。</br> 韓度眼睜睜看著奉武嬉皮笑臉的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還笑嘻嘻的和湯和說道:“老帥也不能夠小瞧了咱們韓兄弟,至少韓兄弟第一次上船,沒有站立不穩(wěn)東倒西歪不是?說不定,真的有什么海戰(zhàn)良法要教給咱們呢。”</br> 嘴里說的一副好似能夠得到韓度的教導,十分榮幸的樣子。但是語氣調(diào)侃,舉止輕佻,任誰都知道奉武是在說反話,壓根兒就不行韓度懂海戰(zhàn)。</br> 不過奉武的話,倒是提醒了湯和。湯和奇怪的看了韓度一眼,問道:“你倒是不錯,能夠在這船上站起來。你以前曾經(jīng)坐過大船?”</br> “沒有。這是我第一次上船。”韓度老老實實的回道。</br> “那你是怎么站的這么穩(wěn)當?shù)模俊狈钗湓尞惖膯柕馈?lt;/br> 第一次上船的人,別說是站的穩(wěn)穩(wěn)當當了。就連坐下,都會被船搖晃的東倒西歪。這種人奉武可是見過不少,更有嚴重的甚至幾下就會被船搖晃的吐出來。可是韓度現(xiàn)在站在甲板上,和他們一起,沒有依靠絲毫的幫助。</br> 這讓一種將領(lǐng),嘖嘖稱奇。難道這世上,真有生而習慣坐船的人?</br> 韓度看了他們一眼,心道,我能夠站穩(wěn),那是因為我讀的書夠多,沒吃過豬肉,但是見過豬跑。知道在船上和在陸地上不一樣,陸地上想要站穩(wěn)就需要兩腿落地生根,而在船上就要講究雙腳虛不著力隨船搖擺,做到腳晃身不晃,自然能夠站的穩(wěn)穩(wěn)當當。</br> 韓度能夠站穩(wěn),讓奉武等人驚訝了一下。但是驚訝歸驚訝,想要他們就此放過韓度,那是不可能的。</br> 奉武笑著伸出拇指,給韓度點了個贊,說道:“韓兄弟果然天資過人,說不定真的能夠指點咱們?nèi)绾魏?zhàn)呢。韓度兄弟知道什么是跳幫嗎?”</br> “不知道。”韓度搖頭,回答的干脆利落。</br> 韓度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臉上都浮現(xiàn)起鄙夷的笑意。連什么是跳幫都不知道,一看就是個夸夸其談之輩。不過看在他是老帥帶來的份上,就不揭穿他了。但是該受的懲罰還是一點都不能少的,要不然他們這些人的臉面往哪兒擱?</br> 而且看老帥在一旁笑嘻嘻的態(tài)度,也知道恐怕老帥也是想要給韓度一個教訓。既然老帥有意,那他們這些做下屬的豈能不盡心竭力?</br> 奉武沒有半點生氣,還是笑臉盈盈。但是任誰都知道,奉武現(xiàn)在笑的越燦爛,等會收拾韓度起來就會越狠。</br> “沒有關(guān)系,韓兄弟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天資聰慧的人。只要聽一遍就能夠舉一反三,融會貫通,來來來,我來給韓兄弟講解一番,什么是跳幫作戰(zhàn)。”</br> 奉武熱情的拉著韓度,給韓度講解起來。</br> 韓度明明就不想聽他說什么鬼的跳幫作戰(zhàn),但是沒有辦法,形勢比人強,奉武一只手搭在肩膀上,就讓韓度動彈不得。</br> 奉武讓韓度轉(zhuǎn)身,韓度就得轉(zhuǎn)身,讓韓度坐下,韓度就得坐下。</br> 奉武嘰里呱啦的和韓度說了一通,韓度閑著也是閑著,反而仔細聽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