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看著女官顫抖的樣子,深感她的可憐。太傻了,別人說什么她就信什么,從來沒有去深層次的想過別人說的話究竟符不符合邏輯。</br> 判斷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畫的大餅。有一個辦法就是從深層次去想一想,這人說的話符不符合邏輯。比如說,有人來找你合伙賺錢,說某某生意能夠有一倍的利潤,現(xiàn)在錢不夠需要你們兩個人合伙干,怎么怎么樣......</br> 這就是典型的畫大餅,別說是一倍的利潤了,但凡這利潤有50%他都會自己干,不會來找你合伙。他就算是去借貸,把杠桿加到天上去,也不會來找你融資。那些前幾年到處借貸買房,發(fā)了大財?shù)娜耍心囊粋€是帶著朋友一起干的?</br> “不,不會的。”女官忽然平靜了下來,臉色也恢復了正常。盯著韓度說道:“你說的這些只是下面的人,而本齋的家在島上很有地位,他是不讓他的兒子去廝殺的,他會做到答應過我的事。”</br> 韓度憐憫的看著女官,真是傻的太可愛了啊。人說,一孕傻三年。也不知道這女人是原本就是這么傻,還是生了孩子之后變得這么傻的。</br> “你真是!唉,一言難盡。”韓度忽然指著女官,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才好。</br> 正了正,韓度冷笑著朝女官說道:“如果方本齋在島上有地位,那他為什么會指使你做出刺殺皇太孫這樣的事?不是應該安安穩(wěn)穩(wěn)的等你年齡大了,被放出宮去,再悄無聲息的把你接到島上,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過日子么?”</br> 女官如聞晴天霹靂。</br> 方本齋倒是也說過要把她接過去,一起過平凡的日子,不過條件是就要她去刺殺皇太孫。</br> “如果他心里有你,怎么會讓你冒險去做這么大的事情?皇太孫一死,如果沒有找不到兇手,你作為負責太孫殿下起居的女官,你也要陪葬。”</br> 女官瑟瑟發(fā)抖,韓度的話點醒了她。她只要做下害死太孫的事情,無論結(jié)果如何,她都是死路一條。可惜當初她被方本齋帶的話給蒙蔽了,一心想的就是等事情逐漸平息下來之后,去和兒子團聚,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么多。</br> “而且方本齋如果在乎你的兒子,在乎你,但凡他有一點點的地位,他都不會讓你去做這樣的事。既然他讓你做這樣的事情了,那就說明,要么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們母子,要么他根本就沒有什么地位,他的處境十分堪憂。有人發(fā)話他不得不聽從,他也是無可奈何。無論是那一種情況,都說明你們母子二人,從頭到尾就是一個悲劇。”</br> 悲劇!</br> 女官聽了,啞口無言。</br> 一旁的毛驤看著韓度頗為帥氣的臉龐,忍不住畏懼的避開了目光。</br> 口舌殺人!</br> 以往毛驤還只是聽說,今天他算是真正長了見識了。原本毛驤還在心里責怪著韓度,不該把海外的情況告訴女官的。但是毛驤沒有想到,韓度上一刻讓女官有多安心,下一刻就能讓女官有多恐懼。</br> 大起大落之間的感受,足以把人逼瘋。</br> 就這,韓度都還嫌不夠。最后更是通過分析告訴女官,她和她兒子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笑話,一個悲劇,一個別人手里的棋子、工具而已。</br> 毛驤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可憐起女官來。她這倒霉催的落到韓度手里,比落到他這個活閻王手里還要可怕。</br> 簡直就是,殺人誅心!</br> “如果我說了,你們能夠保證放過我兒子么?他還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自己犯下的罪孽,我自己承擔。殺了我也好,千刀萬剮也好,我都認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子,他是無辜的......”女官忽然奮力的掙扎起來。</br> 韓度看的無語。</br>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兒子是小,是無辜的。難道朱雄英又不小嗎?他才七歲,他不也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當初,你為什么就偏偏要對他下毒手呢?</br> 韓度嘆了口氣,說道:“你當初對太孫殿下下毒手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放過他?”</br> 女官的掙扎,戛然而止。</br> 毛驤和韓度兩人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女官有絲毫的動靜。</br> 察覺到不對,毛驤豁然起身上前去查探,手指在女官鼻息出一探,毛驤頓時露出意料之外的神色。</br> “怎么了?”韓度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連忙起身上前。</br> 毛驤回頭嘆道:“死了。”</br> 死了?她怎么能死呢?</br> 自己廢了這么大的勁,好不容易才徹底擊破了她的精神,她還沒有把地點說出來,怎么能夠就死了呢?</br> 可是經(jīng)過韓度反反復復的查探,這女官真的是死了。甚至連死因韓度都知道,和朱雄英一樣,自己把自己給嚇死了。</br> 沒想到這女官用手段把朱雄英給嚇死,最后她卻是被韓度弄的絕望的死去。</br> 她死了倒是便宜了,可是老朱那里該怎么交代?</br> 韓度臉色有些發(fā)青。</br> 倒是毛驤見韓度的樣子,嘆息著安慰道:“放心吧,陛下那里本官會如實稟報的。她的死,和大人沒有關系。”</br> 這事情是你毛驤說沒有關系,就沒有關系的嗎?你毛驤自己在老朱面前都是朝不保夕,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大的臉面?說這樣的話,好一點的無非不過是安慰一下自己,壞一點的說不定心里還憋著什么壞水呢。</br> 韓度心里一陣嘆息。</br> 老朱現(xiàn)在肯定是把這女官恨之入骨,把她碎尸萬段以解心頭之恨都尚且不足。</br> 現(xiàn)在卻這么便宜的就死了,韓度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對老朱的怒火。可惜此事依然如此,不管韓度有再多的不愿,都沒有絲毫辦法。</br> “那大人可否愿意和下官一起去向皇上稟報?”韓度雙眼緊緊地盯著毛驤。</br> 毛驤聞言,臉上頓時一僵硬。他剛才不過是客氣話而已,豈料就被韓度給抓住不放。他剛才說出安慰韓度的話,也不過是因為女官的死和他關系不大,心神放松之下隨口說的。可是話已出口,在屬下的眾目睽睽之下,毛驤卻不好矢口反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