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找我什么事?”韓度來到書房,就看見老爹正坐在書架前面的椅子上,悠閑的喝著茶。</br> 見韓度來了,韓德拿起一張名帖遞給韓度。“永昌候府遞帖子了,要請你明天去拜訪。”</br> 聽到永昌候幾個字,韓度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自從上次喝酒發瘋之后,韓度就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原本韓度見藍玉也是一聲不吭,還以為這事就這么揭過去了呢,沒想到最后還是逃不過。</br> “爹,為什么非要我去?你去不行么?”韓度現在一點都不想見藍玉。同時心里充滿著惡意的想,自己和藍玉結拜了,那自己老爹豈不是就要比藍玉高出一輩?如果老爹去永昌候府拜訪的話,那藍玉叫老爹一聲叔呢?還是不叫呢?</br> 韓度很是好奇。</br> 可惜老爹一個瞪眼打消了韓度的胡思亂想。</br> “人家指名道姓的要你去,而且你覺得老夫去合適嗎?”</br> 咳咳咳!</br> 韓度心里憋著笑,一句話不說。藍玉比自己大十幾歲,要不是因為他將來會被滿門抄斬的話,自己叫他一聲大哥并不吃虧。但是老爹和藍玉年紀相仿,要是藍玉見到老爹,他該怎么稱呼?</br> 韓度有種感覺,藍玉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和老爹碰面的了。</br> 老爹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才非要讓韓度前去赴約。</br> 韓度只好答應下來。</br> 隔天早上,韓度取消了原本準備去見老朱的打算,來到永昌候府。</br> 或許是木已成舟無可奈何的緣故,也或許是閉門幾天想通了的緣故。反正從表面上看來,藍玉對韓度這個便宜結拜兄弟沒有什么敵視,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著韓度到來。</br> 韓度見此,也是無奈。兩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結拜,已經成為了既定的事實。現在誰也別想反悔,沒看見藍玉對此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么。</br> 韓度又能怎么辦?</br> 心里喟嘆一聲,臉上露出笑容,連忙迎上前去,“大哥遠迎,弟受寵若驚。”說完,韓度的面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現在只能硬著頭皮把藍玉這個大哥認下來,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說了。</br> 活人難道還能夠被尿給憋死不成?</br> 再說了,既然自己來到洪武朝了,歷史必然已經改變,藍玉將來未必就會被老朱誅殺。如果藍玉將來能夠平安落地的話,這樣說起來,自己豈不是多了一個國公大哥?</br> 想到這里,韓度心里頓時輕松了許多,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br> “賢弟好酒量,可想死大哥了,快快請進。”</br> 說完,藍玉拉著韓度就進了府里。</br> 一進永昌候府,迎上來的邊上藍玉的那些義子們,就是上次被灌倒的那幾個。</br> 藍玉拉著韓度,朝幾個義子一指,“來,都過來,拜見你們叔叔。”</br> 此話一出,場面瞬間尷尬無比。</br> 這些義子論年齡比韓度還要大上幾歲,現在卻米明奇妙的就比韓度低了一輩。‘叔叔’兩個字縈繞在他們的嘴邊,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br> 韓度見此,微笑著一臉和氣的說道:“使不得,使不得。他們年齡還要比我長幾歲,這如何使得?依我看,咱們還是各交各的,各交各的。”</br> 幾個義子齊齊松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韓度一眼。</br> 但是藍玉卻不肯了,不滿的朝韓度說道:“如何使不得?那他們要是和你平輩倫交的話,那豈不是和本侯也平輩了?”</br> 回頭看著幾個義子,指著他們說道:“叫,趕緊叫。”</br> 幾個義子聞言,頓時憋的滿臉通紅。</br> “叔......叔叔。”</br> 好不容易把這令他們感到羞恥的稱呼叫出口,幾人都感到一陣難受。</br> 而韓度卻感到一種別樣的快感,果然快樂都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伸著手,假模假樣的笑著,說道:“多禮了,多禮了。這次我沒有準備好禮物,下次一定給你們補上。”</br> 幾個義子憋屈的看著韓度。剛才韓度推辭的時候,他們還為韓度的行為一陣感動,覺得這位知情識趣,是個可以交的人。但是轉眼之間,韓度就這么大刺刺的認下當他們的叔叔,讓這些義子覺得,果然是人心叵測。</br> 藍玉倒是沒有想這么多,滿意的哈哈大笑一聲,拉著韓度朝著府里走去。</br> 原本韓度以為藍玉會帶著自己去上次的那個教場,沒有想到藍玉卻徑直拉著韓度來到了內宅。</br> 內宅可是永昌候府家眷居住的地方,就連藍玉的義子,不是被藍玉召見,也是不能進入到內宅的。</br> 韓度站在門口猛的停了一下,見藍玉回過頭看自己,笑著說道:“大哥,小弟進入內宅恐怕不妥吧。不如就在這外面找個地方,坐一下?”</br> 藍玉頭一擺,拒絕道:“為什么要在外面?以后你到大哥這里來,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哪里都可去的。這次正好去見見你嫂子。”</br> 藍玉都這樣說了,韓度也不推辭。反正有藍玉跟著一路,別人也說不出什么閑話來。</br> 韓度跟著藍玉來到大堂,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盛裝婦人,帶著丫鬟奴仆站在里面。</br> 見藍玉和韓度進門,未語先笑。問道:“侯爺,這位就是小叔嗎?真是和侯爺一樣的少年英杰。”</br> 藍玉哈哈笑著和韓度介紹,“這就是你嫂子。”隨即指著韓度說道:“這就是本侯給你說過的韓度。”</br> 韓度被婦人叫做小叔,臉上頓時一陣羞赧,也體會到剛才那些義子羞恥的滋味了。</br> 不過沒有辦法,韓度還是硬著頭皮,抱拳問候,“韓度見過夫人。”</br> “叫什么夫人?你和侯爺是結拜的兄弟,以后就叫嫂子。”婦人手里絲帕一揮,糾正韓度的話。</br> “小弟韓度,見過嫂子。”無奈,韓度只好重新拜見。</br> 幾人見過,閑聊幾句。</br> 藍玉說道:“都別站著了,坐下吧。”</br> 婦人這才反應過來,韓度來了這么久都只顧著說話了,都沒有讓韓度坐下。</br> 藍玉兩人坐在上位上,韓度在下首左邊坐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