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老爹不信。</br> 韓度不置可否的聳聳肩,雖然不知道老娘的這番安排有多少作用,但是韓度心里有種預感,這事情沒有這么簡單。</br> 果然,韓度的擔心應驗了。</br> 當天老爹便請了一位高僧來到家里,高僧在韓家里里外外的轉了一圈,只留下一句‘貴府風水極佳,富貴綿延’,便飄然而去。連韓家給他準備的香火銀子都不收,逃也似的離開,就好似有鬼在追趕他一般。</br> 弄的韓德一愣一愣的,不知所措。</br> 韓度當天換了一間屋子,不過晚上敲門聲好似如影隨形一般,在韓度居住的屋子外面響起。韓度冷冷的看了門外一眼,沒有去理會,自顧自的繼續睡覺。</br> 第二天一大早,老爹老娘就急急忙忙的來到韓度的屋子。</br> 問他:“昨天晚上還有敲門聲嗎?”</br> 韓度聞言,平靜的點點頭。</br> 劉氏一見,頓時慌張了起來,自言自語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天界寺已經是京城第一的寺院了,想不到天界寺的高僧也沒有辦法。要不老爺您再去請更高一點的大師來看看?”</br> 韓德也是一臉焦急,不過對于夫人的建議,他沒有接話。</br> 既然知道天界寺是整個京城第一的寺院,那么寺里的高僧,豈是那么容易請的?整個京城里面有多少王公貴族,而天界寺又有多少高僧?就昨天那位,人家能來,都還是因為自己這個曾經的從二品大員,以前和他有著幾分交情而已。</br> 現在韓德可是束手無策。</br> 韓度見老爹沒有辦法,直接揮手拒絕了老娘的想法,說道:“我看不用了,不過是一些敲門聲而已,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對我也沒有什么影響,昨天晚上我不也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br> 韓度朝老爹使了一個眼色。</br> “可是......”劉氏還要想再說些什么,卻被韓德拉住。</br> “好了,度兒可比咱們有主見的多,這事就聽他的吧。”</br> 劉氏見老爺都這樣說了,只得暫時放下。</br> 韓度擺平了爹娘,一如往常一樣好像完全無事人一般,當差去了。</br> 來到山字營,一座簡陋的軍寨給搭建起來。</br> 李文忠這兩天,天天往這里跑。倒不是來看山字營安營扎寨的,而是跑來指導鈔紙局的匠人應該如何修建圍墻的。</br> 韓度吩咐黃老和熊蒔兩人,修建圍墻的事情一切聽從曹國公的安排之后,便不再去管他。</br> 韓度一來到軍營,徐成斐便迎了上來。</br> “末將見過將軍。”</br> 韓度第一次被人叫做將軍,感覺有些怪怪的,摸著鼻子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用叫我將軍,叫我大人便可。”</br> 在韓度的認知里面,能夠被人叫做將軍的至少也應該是個少將吧。自己年紀輕輕的被人叫將軍,這感覺十分別扭。</br> “軍營里面只有將軍,沒有大人。”徐成斐冷冰冰的回道。</br> 現在大明朝因為四方未定,殘元仍存的緣故,武將的地位一點都不必文官差,甚至還要高出文官一點。但是文武官員別苗頭的跡象已經出現,也不知道是老朱故意放任的,還是文武官員天生八字不合。</br> 韓度作為一營統領,卻喜歡被人稱呼大人。這自然讓純粹武將出身的徐成斐,感到有些不滿,認為韓度這是有看不起武將的意思。</br> 說實話,在徐成斐心里是對韓度不怎么服氣的。在他看來,韓度這種對于帶兵打仗一竅不通的人,竟然也能夠成為山字營統領,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br> 但是沒有辦法,既有兵部的命令,又有曹國公親自出面幫韓度站臺,徐成斐即便是有再多的牢騷也只能咽到肚子里。</br> 徐成斐可以看不起韓度,但是他不能看不起兵部,更不能看不起曹國公。論帶兵打仗,他給曹國公牽馬都不配。再加上韓度一得到消息,就自己表示不會帶兵打仗,這才讓徐成斐對韓度的印象好了不少,對于韓度沒有什么抵觸。</br> 見徐成斐堅持,韓度也就隨他去了。</br> 將軍就將軍吧,還別說聽見別人稱呼自己將軍,聽著挺過癮的。試問,那個男兒沒有一個‘山高林密坑深,大軍縱橫馳奔’的熱血夢想呢?</br> 揮揮手,韓度吩咐徐成斐,“把人召集起來,本官有話要說。”</br> 徐成斐面色冷峻的看了韓度一眼,紋絲不動。</br> 韓度回過神來,這是認為自己說的不對,故意不聽啊。諂笑一下,正色再次說道:“好吧,本將有令,把人召集起來。”</br> “遵命!”徐成斐躬身抱拳施了一禮。</br> 沒有看到印象中整齊跑步列隊的震撼景象,隨著徐成斐一聲令下,幾個小將分頭傳令下去。三三兩兩的兵丁走出來,無精打采的來到韓度的木臺面前。</br> 年老的一臉滄桑,年輕的也是無精打采,別說和影響中的那支軍隊相提并論了。這些人給韓度的感覺,連學校里學生集合起來做操的狀態都不如。</br> 沒有隊列,沒有站姿,所有人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韓度深切懷疑,要不是有人在背后驅趕他們,他們究竟會不會來到自己面前。</br> 站在木臺上,韓度感覺還真像是學生在操場集合的樣子,規模也像。</br> 見沒有人再集合過來了,便扭頭問徐成斐,“人都出來了嗎?”</br> “將軍,人都到齊了。”徐成斐回道。</br> 韓度點點頭,又問道:“現在實際一共有多少人?”</br> “這個,”徐成斐遲疑了一下,不確定的回道:“大概一千六百人吧。”</br> 韓度看了他一眼,好吧,這當副將的都不清楚山字營準確的人數,也是夠可以的。</br> 不過韓度沒有說什么,更沒有發怒。也不會別出心裁的讓這些兵丁站出隊列來報數,不是不愿意,而是做不到。</br> 韓度現在要是和這些兵丁說這些,他們一定會像聽天書一般,一臉茫然。</br> 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本官前幾天還是文官,現在卻成了你們的將軍。本官也是很意外,因為本官從讀書以來,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會有這么一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