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遠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大明皇家書院的人了,自從離開書院回到部族之后,他就在沒日沒夜的想念書院的一切。</br> 曾經在書院的辛苦勞作,曾經和同窗之間的玩笑,全都化成一幕幕深刻的記憶,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歷久彌新。</br> 瞿遠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夠在這美洲大陸上救下書院的先生,而且其中還有恩公的弟子。</br> “來來來,都把刀放下!”瞿遠連忙朝著騎兵揮手下令。</br> 騎兵聽到,連忙收刀入鞘,并且自動散開,把場地留給瞿遠和于謙等人。</br> 瞿遠笑著朝于謙問道:“這位師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br> “在下于謙。”于謙眼神還在恍惚,他無論怎么看都覺得眼前這一幕十分不真實。</br> “于師兄好。”瞿遠笑著點頭,伸手攔住于謙的手臂,說道:“于師兄不遠萬里而來,在下一定要好生款待,不如諸位都隨在下去部族歇息?”</br> 于謙看了周圍的騎兵一眼,他現在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根本由不得他做主。</br> 而且,他還是相信瞿遠是一片好意的。</br> 首先瞿遠肯定是書院出身的,這毫無疑問。要不然,他不可能穿著書院專屬的青衫。</br> 在平常人眼里,這書院青衫和其他的青衫根本就沒有區別,誰也不會注意到這青衫上的暗記。</br> 如果瞿遠不是書院的人,他哪怕是意外得到青衫,也不可能恰好與他的名字對得上。</br> “瞿兄......”于謙沒有挪動腳步,側頭看向瞿遠。</br> 瞿遠頓時明白了于謙的擔憂,笑著問道:“于兄不信在下?”</br> 于謙頓時苦笑一下,微微搖頭:“不是在下不信,而是......”</br> 于謙回頭朝著人群里面指了一下,嘆息道:“咱們還有兩人重傷,若是再不抓緊治一下,恐怕他們撐不了多久......”</br> 楊清等人聽到于謙的話,連忙側身讓開,把中間的兩個重傷的人亮了出來。</br> 瞿遠見到,連忙朝身后揮手,“來人!快來人,給他們看看。”</br> 騎兵當中立刻幾個人分別挎著一個木箱跑過來。</br> 于謙等人看到這些人的時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br> 他們看到了什么?這裝扮不就是大明的郎中嗎?在這美洲上面竟然還能夠看到郎中?</br> 于謙等人覺得在這短短的時間里面,看到太多不可思議的事了。</br> 不過轉念一想,連瞿遠這個書院學子都能夠見到,看到郎中也就不足為奇!</br> “瞿兄......這是......”于謙指著來人,吞吞吐吐地問道,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br> 瞿遠哈哈一笑,大大咧咧地說道:“這是郎中啊。”</br> 還真是郎中?連叫法都一樣?</br> 瞿遠繼續解釋:“當初我是書院求學的時候,就對大明的醫術格外崇拜。除了學書院的課業之外,我最喜歡的就是收集和看各種醫書。”</br> “后來我把收集的醫書都帶來回來,并且教授了不少族人學醫。現在他們都卓有成就了,這點小傷不過是小場面,于兄不用擔心,他們會處理好的。”</br> 于謙愣愣地看著瞿遠,現在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拱拱手拜道:“多謝瞿兄。”</br> “于兄,你可是恩公的親傳弟子,理應在下拜見你才是,完全不需要如此客氣!”瞿遠大聲笑著擺擺手</br> 楊清等人更加滿臉都是古怪的神色,明明都瀕臨絕地了,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夠遇到自家人?</br>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br> 瞿遠軍中的郎中手藝不錯,很快就給兩個重傷員處理了傷口。</br> 而且看得于謙等人也是人人帶傷,也一并給他們處理了一下。</br> 如果說之前于謙等人還懷疑瞿遠這些人的身份,那么現在他們再也沒有絲毫懷疑了。</br> 光是這些郎中的包扎手法,這就是正兒八經的大明風格,這還能有假的?</br> “這是大明新的火器?”瞿遠接過手下騎兵遞過來的神雷銃,好奇地看向于謙。</br> 于謙微微點頭,“是的,這叫神雷銃。”</br> 瞿遠一邊把玩著神雷銃,一邊感嘆道:“當年我離開大明的時候,還沒有見過這樣的火器。恩公也只給了我一些左輪,這神雷銃的威力恐怕要比左輪更大吧?”</br> “威力的確比左輪更大,但是卻不能像左輪那樣連發。”于謙解釋了一下,“若是論近身戰的話,還是左輪要更強一些。”</br> 瞿遠越看越是喜歡,連忙朝于謙問道:“于兄,能夠送一個給我嗎?”</br> 于謙頓時一愣,這滿地的神雷銃都是他們投降的時候丟掉的。按照道理來說,包括瞿遠手里的這一支,都算是瞿遠的戰利品......</br> 可是瞿遠卻沒有絲毫搶奪的意思,反而問能不能送給他一支......</br> 于謙頓時笑了,大方地擺手說道:“瞿兄想要盡管拿去!別說是一支了,這些瞿遠都可以全部拿去。”</br> “一支就夠了。”瞿遠哈哈一笑,說道:“我可是知道,這神雷銃肯定需要專門的子彈才能夠有用。沒有子彈,有再多的神雷銃又有什么用?”</br> 于謙更是驚訝地看了瞿遠一眼,沒有想到他的想法竟然如此清楚。</br> “那在下就再送瞿兄兩百發子彈,不是在下小氣,實在是......”于謙朝著剛才海盜撤退的方向看了一眼,“和海盜廝殺了一整天,子彈都所剩無幾了。”</br> “多謝于兄。”瞿遠笑呵呵地把神雷銃背到身上,然后揮手示意騎兵安營扎寨。</br> 朝于謙說道:“于兄,在下的部族離這里太遠,哪怕是縱馬狂奔也要好幾天才能夠趕到,不如今晚咱們就在這里稍作休息,明天再趕路回去?”</br> “瞿兄要帶我等去你的部族?”于謙頓時沉吟著問道。</br> 瞿遠滿臉熱情地拉住于謙的手臂,說道:“于兄好不容易才來此地一趟,也要給在下一個機會盡盡地主之誼啊!”</br> “若是將來于兄回到大明,還請于兄在恩公面前替在下美言幾句。”</br> 于謙卻滿臉猶豫,沉聲說道:“實在不瞞瞿兄,在下等人是準備去新明的,恐怕沒有辦法隨瞿兄去部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