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磨磨蹭蹭半天，不知道在被許諾了什么好處之后，終于再一次向于謙等人發起攻擊。</br> 而且這一次的海盜十分頑強，廝殺的比之前都要慘烈。</br> 好在于謙等人最終還是咬牙堅持下來，并且把海盜再一次打退。</br> 可是很快，海盜再一次組織起進攻，于謙等人根本來不及休息，就不得不繼續起身廝殺。</br>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一次海盜的進攻強度明顯要比上一次弱。</br> 于謙眼看著自己這邊人人精疲力竭，知道若是不能鼓舞士氣，他們恐怕就要頂不住。</br> “海盜不行了！他們撐不住了！殺啊，把他們殺退咱們就贏了！”</br> 聽到于謙的聲音，眾人竟然奇跡般地再次振作起來，終于又一次把海盜殺退！</br> 可是于謙等人也是精疲力盡，耳邊盡是劇烈喘氣的聲音。</br> 更加糟糕的是，于謙抬起頭看了一眼天色，語氣凝重地說道：“天快黑了......”</br>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海盜現在肯定也到了極限。如果海盜不再進攻，就此退去，那自然皆大歡喜。</br> 可如果海盜還是不肯放棄，哪怕只要再進攻一次，恐怕就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br> 弄不好，于謙等人都要死在這里。</br> 于謙雖然也累得不行，可他還是死死盯著海盜那邊，一刻也不敢放松，這可是關系著他們所有人的性命。</br> 就在于謙滿懷期盼的目光當中，海盜竟然再一次集結起來。雖然這一次的海盜也遠不如前面兩次，進攻也是緩慢拖沓，不過于謙眼神里還是露出絕望之色。</br> “諸位！看來今日咱們是要死在這里了。”</br> 于謙深吸口氣，一股悲慟直擊他的內心，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深深的后悔。</br> 想當初老師不止一次告誡他不要輕易犯險的話......</br> “......你知道這世上什么最寶貴嗎？”老師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于謙眼前。</br> “江山社稷......”</br> “是人！人最寶貴。你記住一句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只要有人，你就擁有一切......對你來說，就是只要還有性命再，那么一切都可以挽回。一旦連性命都沒有了，那就萬事成空......”</br> 于謙回過神來，心里的悔恨萬分，朝著眾人痛哭拜下：</br> “諸位！于謙對不住你們......”</br> “嗚嗚嗚......”</br> 不知道何時起了風，耳旁盡是風的嗚咽聲。</br> “哈哈哈......”在這嗚咽聲中，竟然有人放聲狂笑。</br> 于謙頓時抬頭看過去，發現是楊清在瘋狂大笑。</br> 楊清也看到于謙的目光，大聲道：“能與諸位生則同舟、死則同穴，楊清之大幸也！”</br> 所有人都呆住，看向了看楊清，再看看兩個山包之間的低洼處，還真的像是一個墓穴......</br> 一時之間，眾人的悲戚之情頓時被楊清沖淡了。</br> 有人更是站了起來，放聲喝道：“沒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死則死爾！”</br> “哪怕是死了，我等也曾孤舟赴淵海......”</br> “也曾與天爭命！”</br> “也曾與風暴抗爭！”</br> “也曾斬寇于萬里之外......”</br> “如此波瀾壯闊，哪怕是死也值了！”</br> “值了......”</br> “值了......”</br> 風聲卷嘯，似乎把眾人的話裹脅著帶往九天之上！</br> 于謙等人再一次振作起來，準備哪怕是死也要和海盜同歸于盡！</br> 就在雙方即將開始廝殺的時候，一陣陣低沉的雷鳴聲隱隱傳來。</br> “打雷了嗎......”有書院先生抬頭望天，卻什么都看不到。</br> “馬蹄聲？”于謙頓時一陣恍然，“這里怎么會有馬蹄聲？”</br> 這里還能有騎兵？于謙立刻回頭尋聲望去。</br> 太陽快要落山，天色晦明，于謙并不能看清楚對方。不過僅僅從影影綽綽的動靜來看，于謙也能夠確定對方就是騎兵！</br> “于兄，這是什么？”有人好奇問于謙。</br> “騎兵！是騎兵！大量的騎兵！”于謙臉色難看到極點。</br> 其他人并沒有上過戰場，對這聲音不熟悉。</br> 但是于謙一下子就確定，這就是騎兵。而且還從聲音判斷出，這至少是好幾百騎兵一起沖鋒，才能夠發出這樣的聲音。</br> “騎兵？”其他人聽到頓時滿臉震驚。</br> 前有海盜，后有騎兵......這還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而他們被夾在中間......</br> “于兄，咱們怎么辦？”楊清連忙問道。</br> 于謙臉色十分難看，不管怎么辦，他們都不能擋在騎兵的前面，否則只有死路一條！</br> “撤！快撤！”于謙連忙朝眾人揮手，向著側面指了一個方向，“咱們往那邊撤！”</br> “走！”楊清立刻招呼眾人，跟著于謙撤離。</br> 有兩個重傷不能行走的，也被眾人抬著離開。</br> 海盜和于謙等人血戰了十幾場，知道對方的火器究竟有多厲害，骨頭究竟有多硬！</br> 因此，哪怕是船長不停地許諾下重賞，他們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br> 賞賜再多，那也有有命才能享受。若是連命都沒有了，再多的賞賜不也是一場空嗎？</br> 所以，這些海盜都是磨磨蹭蹭的不肯沖在前面，都在想著讓別人去頂火器，自己好跟在后面撿便宜。</br> 每個海盜都這樣想，他們的速度能快才是怪了！</br> 可是海盜忽然看到于謙等人竟然撤離了山包......</br> “他們怎么撤了？”</br> 下一刻，所有海盜都興奮起來。終于......終于啊，終于還是他們堅持不住撤了！</br> 眼看著榮華富貴就在眼前，所有海盜瞬間雙眼通紅，失去了理智。</br> 大聲叫囂著向山坡上沖去，爭先恐后就怕被別人搶先，奪走賞賜！</br> 海盜在向前沖的時候，也聽到了一陣雷鳴般的聲音。不過他們只以為是快要下雨，并沒有在意。</br> 目光始終貪婪地盯著逃走的于謙等人，充滿了殘忍的笑意。</br> 當海盜第一次沖上夢寐以求的山包，還不等他們高興，就看到迎面向他們沖來的騎兵。</br> “騎兵！是騎兵！”</br> “逃啊！！！”</br> 凄厲的慘叫從海盜當中發出來，剛剛沖上山坡的海盜連腳都還沒有站穩，立刻掉頭亡命奔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