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一路走來,看著總督府一片安定平和,沒有絲毫暴亂之后的跡象。那些土人看到大明人,也沒有挑釁的膽量。</br> 雖然沒有呂宋那樣繁華,但是也算得上欣欣向榮。</br> 不由地點頭贊道:“李兄真是難得,能夠把在可里沙叛亂的情況下,還能夠把蘭發這里治理得井井有條。”</br> 雖然于謙的話讓李英大為受用,可是他卻苦笑著搖頭嘆道:“什么井井有條啊,可里沙叛軍首先攻打的就是蘭發,好在被總督府守軍給打退了。”</br> “后來還想要行刺毒殺我,被我給識破,這才沒有讓蘭發鬧出亂子。若是有一次抵擋不住,后果真是不敢想象!”</br> 于謙微微點頭,不管是總督府守軍擊退可里沙叛軍,還是李英識破土人的行刺,都足以說明李英真正的有勇有謀。</br> 若是換一個人,或許早就被土人給得手了。</br> 當初可里沙總督不就是疏于防備,才會被土人給攻破的嗎?如果當時那總督對土人足夠警惕,就算是土人反叛也未必能夠攻破總督府,也就不會讓整個總督府的大明人都遭受厄難。</br> 于謙心里微微一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br> 兩人來到總督府大堂,李英沒有坐到上首位置,而是選擇和于謙相對而坐。</br> 島上茶水,李英現在說道:“這海外什么都比不過大明,就連這茶雖然是大明帶來的,但是喝著怎么也沒有大明的滋味,于兄將就一下吧。”</br> 于謙笑著微微點頭,喝了一口,頓時奇怪地說道:“這不就是咱們書院里面的茶嗎?”</br> 書院只向學子提供一種茶,而且還要用飯票才能購買。這種茶于謙在書院里面喝過太多了,所以才一口就嘗出味道來。</br> “說出來讓于兄笑話。”李英淡淡一笑,說道:“這點茶還是當初離開書院的時候,我拿全部的飯票去換的。這些年一直舍不得喝,只有在招待的時候才拿出來一點。”</br> “不過即便是如此,這么多年下來,這茶也剩下不多了......”</br> 于謙看了李英一眼,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說起來,這茶葉在書院不算貴重,但是外面卻沒有賣的。也就是說,哪怕是你拿著寶鈔,也買不到。</br> “看來李兄在這海外待久了,有些掛念啊!”于謙也是一副頗有感觸地說道。</br> 他在京城的時候,拼了命地想要離開京城,離開老師。可是當他來到這南洋才十幾天,他就開始想念京城了。</br> 李英微微點頭,嘆道:“要說這海外好當然是好,于兄也看到了,這總督府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民俗風情,都和大明沒有什么區別。”</br> “不過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越是在這里待久了,就越是想念大明......”</br> “金窩銀窩,也不如自己的狗窩啊!”于謙居高臨下地看著外面。</br> 總督府全都是建在高處,占據地利易守難攻。從于謙現在的位置,就能夠直接看到整個港口</br> 港口處的房屋雖然修建得和大明一模一樣,但是在于謙看來就是少了一點煙雨江南的韻味。</br> 李英一愣,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于謙說道:“還是于兄感悟得透徹,這里可不就是金窩銀窩嘛,但是待久了就想曾經的狗窩了......”</br> 雖然蘭發總督府在整個南洋,不算是有名氣。但是這里種地同樣也是一年三熟,可以說只要在待在這里,根本就不愁吃不飽肚子。</br> 蘭發總督府就算是沒有可里沙那么多銅礦金礦銀礦,不過也有兩個一個大的銅礦。但是蘭發這里還種著大量的橡膠樹,每年光是橡膠的收益也是不小。</br> 現在大明對橡膠的需求越來越大,價格年年增高,似乎不管南洋產出多少橡膠,都填不滿大明那旺盛的需求。</br> 現在甚至有大明海商直接來到南洋,租下大片土地,不再種糧食而種橡膠。</br> “于兄今日來,可是為我解決了一件大難題,我已經吩咐下去,一會兒咱們好好喝上一杯!”李英笑著朝于謙說道。</br> 于謙頓時一愣,頗為意外地問道:“哦?沒有想到,我還能幫上李兄?”</br> 李英抬手朝著外面一指,說道:“實話告訴于兄吧,若不是水師戰船前來,恐怕要不了幾天我就要帶兵和那些土人拼殺一次。只有把土人都打服了,他們才會乖乖地俯首稱臣。”</br> “可是于兄帶著戰船來就不一樣了,見識過戰船之后,不管他們有什么樣的心思,都得乖乖地收起來。”</br> 于謙微微一笑,沒有想到戰船竟然還有幫助李英震懾土人的作用。</br> 不過這樣更好,他倒是可以趁此機會向李英提出要求。</br> “其實這一次我來,是有事情想要求李兄幫忙的。”</br> “哦?于兄有事盡管直說,在下能夠幫上的地方,絕不推辭!”李英沒有吝嗇,十分爽快地說道。</br> 若是在其他地方,或者是其他人的話,或許還想著能不能先從于謙身上撈點好處。但是,李英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br> 首先在這海外,不管是大明人之間,還是各個總督府之間,都只有抱團取暖才能夠站住腳跟。</br> 這南洋畢竟是曾經是土人的地盤,一個總督府通常只有兩千守軍和幾千百姓。想要靠著這不到萬人,就要震懾住幾十萬,甚至是幾十萬土人,不團結一心是根本做不到的。</br> 其次,李英和于謙都是書院出身的,不管是師兄還是師弟,終歸有著一份同窗之情。</br> 于謙有求于他,李英當然不會拒絕。</br> 當然,如果是太過難辦的事情,那自然另當別論。</br> “是這樣的。”于謙頓了頓,說道:“可里沙所有土人全部誅滅,現在只有水師在。那上面的的幾個大礦現在都處于荒廢狀態,一直這樣放在那里不開采,實在是太浪費了......”</br> “水師又不可能去挖礦......所以,公爺的意思是,先向周邊的總督府借用一些土人,先把那幾個礦開采起來。不知道李兄,不能不暫時借用一些土人?等到重新購買的奴隸到了,就還給李兄。”</br> “當然,我也不會讓李兄吃虧就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