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里沙總督府。</br> 并不是第一批設立的總督府,而是當初韓度擊破爪哇,建立爪哇總督府之后才設立的。</br> 爪哇畢竟曾經是一國,一個總督府根本覆蓋不了整個爪哇。為了避免無人管理導致當初土人失控,后來朝廷便在爪哇總督府周圍,又接連開設了十來個總督府。</br> 其中,就有可里沙總督府。</br> 可里沙處于爪哇的中部,只有北面有一點點地方靠海,位置不算優越。而且糧食出產也不多,但它的礦藏十分豐富,有整個七個大銅礦。其中兩個還伴生了不少的金銀礦脈,可謂是坐落在銅板上的寶地。</br> 這也導致可里沙總督在爪哇所有總督里面,都是最富有的一個,甚至就連爪哇總督府都比不過。</br> 礦藏豐富,采礦的土人就會很多。而礦工從來都是最不安定的因素,他們善于服從組織管理,又吃苦耐勞。每天挖礦雖然辛苦,但同時也讓他們得到了充分的鍛煉。所以,只要有人能夠把礦工組織起來,立刻就能夠形成一只非常具有戰斗力的大軍,完全不是普通種地的農人可以比擬的。</br> 可里沙前任總督是潁國公傅雍的弟弟,傅榮。軍營廝混出來的他對礦工所具備的戰力心知肚明,知道這些礦工是見不得絲毫火星的火藥桶。</br> 因此,傅榮雖然也給土人礦工增加了開采礦石的任務,但是生活上卻沒有絲毫虧待他們。不僅能夠吃飽飯,而且還頓頓有肉,甚至礦工病了會有人郎中給他們看病治療,就連衣衫也會每季度發放一批下去。</br> 這些花費雖然不小,但是和冶煉出來的銅錠、白銀、黃金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br> 土人礦工雖然累了一點,但是能夠吃飽吃好,反而力氣第二天又會恢復。因此,一直以來土人礦工和傅榮之間也是相安無事。</br> 五年任期一滿,傅榮就帶著超過兩百萬貫的黃金和白銀回京去了。</br> 就在這些礦工期盼著下一個總督會給他們加餐的時候,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會是一個老扒皮。</br> 傅榮的繼任者是一個文官,而且還是那種老學究的文官。他之所以會盯上可里沙,就是因為聽說這里有錢。</br> 沒錯,在他的眼里,既然這里盛產銅礦金礦銀礦,金銀銅就是錢。</br> 為了得到可里沙總督這個位置,此人可沒有少了四方奔走和到處經營。最終在耗費掉整個家族的老本之后,才如愿以償地得到了可里沙總督之位。</br> 這種事情其實在大明已經并不新鮮,除了像西洋那種遠在萬里之外,又身處四戰之地的總督府,明確需要武將帶兵鎮守之外。</br> 像南洋和次大陸這樣已經平定很多年的總督府,幾乎都成為了朝堂之上文官和勛貴之間爭奪的焦點。</br> 每次總督府統一更換總督的時候,都是文官和勛貴爭奪最為激烈的時候。</br>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出海當五年總督就能夠獲得超過百萬貫的財富。平均下來,每年也有二十萬貫。這要是在京城當中,就算是六部尚書干一輩子,也不可能獲得二十萬貫的俸祿。</br> 而這位獲得可里沙總督府的文官,他來這里的目的也就很明確了。</br> 兩個字,搞錢!</br> 搞更多的錢!</br> 所以他來之后一看,什么糧食不限量的供應?這些苦哈哈每天胡吃海喝,還不把他給吃窮了?</br> 不行!要改。于是,他立刻就把土人礦工的糧食給克扣,原本平均每人每天三斤的糧食,被這文官直接給克扣到三兩。</br> 直接砍掉九成。</br> 什么?這些人還天天頓頓吃肉?本官過日子都沒有這么奢,全家都是一個月才能夠吃一頓肉,每次還不超過四片。</br> 這些苦哈哈竟然敢隨便造?</br> 不行!直接把肉食取消!</br> 什么?還要給他們發衣衫?這里的天氣,一年到頭都是炎熱,不穿衣衫最舒服,要什么衣衫?</br> 文官大手一揮,也給把衣衫給停了。</br> 土人礦工本來還以為換一個總督,他們的日子會更好呢。沒有想到這一位剛剛上任,就接連三把火燒到他們頭上,燒得他們皮開肉綻。</br> 沒有肉吃,甚至連飯都吃不飽,而采礦的任務卻一點沒有少,很快土人礦工就扛不住了,有人開始生病。</br> 原本土人礦工生病了是可以休息的,而且還有郎中給他們治病。但是文官來了之后,便將郎中趕走了。等到土人礦工病了需要看病的時候,這才發現郎中這里已經人去樓空。</br> 他們想要找總督討要一個說法,卻被文官直接下令給打了回來,甚至還打死了一個土人,打傷多人。</br> 很快,沒有得到及時治療的土人礦工,接連病死,再加上被打死的土人,瞬間土人礦工就躁動起來,叛變了。</br> 他們連夜殺向總督府。</br> 總督府的守衛從來就沒有經歷過土人叛亂這樣的事情,對此根本一點警惕都沒有。其實這種情況也正常,畢竟這些軍士不遠萬里來到海外,他們的目標就是沖著發財來的,怎么會想到土人會不會反叛?</br> 毫無防備之下,一千多守衛被幾萬土人礦工擊潰。文官總督當夜就被礦工從被窩里拖出來,就在總督府大門口被礦工頭子一刀砍了。</br> 殺了總督之后,土人礦工一開始是迷茫的。因為誰都知道傳說當中強大的大明一定會派兵前來攻打他們,面對傳說當中恐怖無比的大明王朝,沒有一個人心里不害怕的。</br> 正當為首的幾人還在商議,該如何應對的時候。手下的礦工闖進其他大明百姓的家里開始搶劫,男人的慘叫聲、女人的尖叫聲,以及土人張狂猙獰的笑聲傳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旁邊的大明百姓居住地......</br> 想到大明女人綢緞一樣雪白的肌膚......桌子上擺滿的奶油和蜂蜜,所有人的喉嚨都情不自禁地用力涌動......</br> 瞬間,數萬礦工化為野獸,帶著瘋狂嗜血的眼神朝著大明百姓的居所沖過去。</br> 殺戮、火光、女人凄厲的慘叫、孩子的痛哭,瞬間響徹整個夜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