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旁邊,指著桌子上的酒壺,說道:“你不是想要還本侯的人情嗎?本侯也不要你的什么石炭礦,什么蜂窩煤作坊。只要你坐下陪本侯喝了這頓酒,就算你還了本侯的人情,如何?</br> 韓度聽了,饒有興趣的轉(zhuǎn)過身來,鄭重的問道:“侯爺此話當(dāng)真?”</br> “本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br> “一言為定!”韓度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返回桌子旁邊坐下。</br> 喝酒韓度可不怕,上一次韓度就在酒樓里面喝過酒。感覺這個時候的酒,酒精度數(shù)都不高,也就和啤酒差不多。但是味道還沒有啤酒好,偏酸、偏苦、偏澀一點,韓度不怎么喜歡喝。</br> 不過既然藍玉都放話了,喝一頓酒就能夠把人情還上。那韓度還是可以捏著鼻子,把酒喝下去的。</br> 藍玉見韓度如此痛快,高興的哈哈大笑。大手一揮,吼道:“上酒!”</br> 咚!咚!</br> 兩個酒壇子放在藍玉和韓度面前,意思很明顯,一人一個。</br> 韓度面不改色。</br> 藍玉見了韓度不為所動,也忍不住露出欣賞的神色,笑著說道:“本侯喜歡你現(xiàn)在的樣子,直來直去是條漢子。反倒是你剛來的時候,文縐縐的讓本侯不喜歡。”</br> 韓度白了藍玉一眼。</br> 你丫的腦袋是有毛病吧,我秉著禮節(jié)登門拜訪,你不喜歡。現(xiàn)在大家都差不多撕破臉了,你反而覺得對胃口了?或許這就是藍玉的惡趣味吧。</br> 不過既然都已經(jīng)說好了,陪他喝頓就大家之間的人情就一筆勾銷。</br> 韓度那里還會和藍玉在這里說廢話?早點喝完,早點回去才是正理。</br> 兩眼看著藍玉,韓度心里冷笑了幾聲,什么狗屁喜歡,不就是以為自己是文官,喝不過他,想要看自己出丑嗎?</br> 人人都想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人人都想要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看被人出丑,但是到了究竟誰在出丑,那得到了最好才會知道。</br> 韓度嘴唇挪動了一下,干凈利落的說道:“倒酒!”</br> “好!夠爽快!”</br> 藍玉大手一揮,自有義子上前嘩啦啦的把酒給藍玉和韓度倒上。</br> 韓度本來心里就憋著氣,連祝酒的話都不愿意說。</br> 藍玉對此倒是不在意,反正只要韓度把酒喝下去就行了。</br> 直接舉起大碗,朝所有人示意了一圈。</br> “干!”</br> 說完,藍玉和他的義子們,埋頭噸噸噸將碗里的酒全部喝掉。</br> 個個翻過酒碗來,瞪著眼睛看著韓度。</br> 韓度微微一笑,舉著酒碗輕輕粘在唇邊。酒水沿著喉嚨長流而下。就好似朝桶里倒酒一樣,一碗酒轉(zhuǎn)瞬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點聲音都沒有。別說是灑出去一滴酒水了,韓度喝完一大碗酒,連嘴唇都好似沒有打濕一般。</br> 看到包括藍玉在內(nèi)的所有人,一愣一愣的。</br> 喝酒,還有這個喝法?</br> 如此的云淡風(fēng)輕,如此的輕描淡寫?</br> 義子們面面相覷,他們看韓度這個樣子,可完全不像那些不怎么喝酒的文官啊。怎么感覺韓度也和他們一樣,是個酒鬼啊?</br> 藍玉見韓度的樣子,卻是忽然興奮起來。藍玉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公侯里面喝酒最兇的,但是他一定是最瘋的。</br> 很多人都不愿意和藍玉喝酒,這就導(dǎo)致他經(jīng)常喝的都不盡興。</br> 想不到韓度今天卻是給了他一個驚喜,連忙再次端起酒碗,也顧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了,直接朝韓度大聲吼道:“干!”</br> 韓度來者不拒,把酒喝下。</br> “再來,干!”</br> 韓度繼續(xù)喝。</br> “痛快,干!”</br> 韓度再喝。</br> “干!”</br> 韓度又喝。</br> “干。”</br> 韓度喝。</br> “干~”</br> 韓度面無表情的喝下。</br> “干~~”</br> “干~~~”</br> ......</br> 最開始的時候,他的那些義子們,還起哄的跟在他和韓度兩個人一起喝。可是很快他們就開始出現(xiàn)疲態(tài),不敢在繼續(xù)起哄的跟著喝了,而是放下手中的酒碗,雙眼發(fā)直的看著藍玉和韓度一碗一碗的喝酒,連大氣都不敢出。</br> 藍玉都不知道他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感覺到自己喝下去的酒好似都裝進了頭里面一般,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膩砘刈黜憽S行┛床磺宄矍暗捻n度,猛烈的甩了甩頭,才看見韓度仍然是穩(wěn)穩(wěn)的坐在椅子上。</br> 韓度雖然還能夠坐的穩(wěn)當(dāng),但也是滿臉通紅,兩腿發(fā)軟到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夠走路。畢竟實在是喝了太多了,哪怕是啤酒的酒精度,這量一上來了,人也是受不了的。</br> 唯一比藍玉要好的,就是韓度的眼睛還保持著清明,沒有看人出現(xiàn)重影。</br> “好~,好酒量......”藍玉豎起拇指,東倒西歪的稱贊著韓度。</br> 酒勁上來,韓度心里也是一陣暢快。見藍玉服軟,不由地哈哈大笑,“還喝嗎?”</br> 藍玉可是個寧死都不服輸?shù)娜耍豁n度這樣挑釁,那里肯示弱?</br> “喝,繼續(xù)~唔喔,喝......”</br> 可惜,即便是藍玉不服輸也沒有,嘴上再強硬,他的手連酒碗都端不起來。</br> 周圍的義子見到父帥這個樣子,哪里還不知道父帥這是真的喝醉了?不愿意他們的父帥就這么在喝酒上輸給韓度,一個個的端起大碗。</br> “韓大人海量,我敬你一碗~”</br> 這是想要并肩子上嗎?</br> 既然都想要出丑,那本官就成全你們。</br> 韓度來者不拒的端著酒碗,一個個的喝下去。這些人剛才就已經(jīng)喝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一個個的不過都是強弩之末。還沒有喝兩碗呢,就直挺挺的端著酒碗順著椅子滑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要不是胸膛還在起伏,都以為他死了呢。</br> 接下來就精彩了,一個個的上來和韓度喝酒,很快又一個個花樣百出的倒了下去。有躺在地上,嘴里吐噴泉的。有抓著椅子不肯滑下去,維持著最后一絲倔強的。</br> 等到面前再也沒有一個人端著酒碗上前了,韓度才把手里的酒碗給放下。</br> 韓度經(jīng)過這么一通折騰,也到了極限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