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的韓度心里直冒冷氣，連忙解釋道：“皇上，誤會！”</br> 見老朱神情依舊的望著自己，韓度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皇上，這棉花制作鈔紙，最關(guān)鍵的是一種微臣配制的藥水。這種藥水的作用就是把棉花，泡成能夠造紙的棉漿。沒有這種藥水，誰也別想用棉花把鈔紙給造出來，即便是有人去嘗試，他們也只能夠得到一池臭水，不可能得到棉漿。而這種藥水究竟怎么配制，只有微臣一個人知道。”</br> 老朱聽著韓度的解釋，臉上的神色逐漸松緩下來。等到韓度解釋完，老朱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色如常的樣子。</br> 笑著和韓度說道：“如此便好，韓度你做事，總是深得朕心！”</br>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韓度干脆把油墨的配方也一起告訴老朱。</br> “臣謝皇上，還有一件事臣也要向皇上稟告。”</br> “說！”</br> “印制寶鈔的墨也不一般，臣也是帶著幾十個匠人，花費了大量的心血，才僥幸成功的。當然，那些匠人都只是分別負責(zé)極小的一個部分，真正的油墨配方，只有微臣一個人知道。”韓度先向老朱解釋了一番，免得他和鈔紙一樣，心里泛起殺心，想要殺人。</br> 韓度想到老朱動不動就殺人，就感覺到渾身煩躁。倒不是說韓度反對老朱殺戮，而且覺得殺戮解決不了問題，頂多就把有問題的人給解決。</br> 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么隨隨便便的就把人給殺了，這不是巨大的浪費嗎？</br> 韓度心里嘆氣，有些搞不懂老朱是什么心理。</br> 只好繼續(xù)說道：“臣愿意把配方都寫下來，保存在宮里。”</br> 老朱聞言，眉頭一皺，不滿的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以為朕貪圖你的秘方？”</br> 或許是，或許不是，韓度也分辨不清楚。</br> 不過有些事情，不用分辨清楚。只要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能夠保平安就好。</br> “臣，絕無此意！”韓度矢口否認。</br> 繼續(xù)說道：“只是臣以為，寶鈔之事干系著國運命脈，如此大事不可不慎！如果不立文字，就臣一個人知曉的話，萬一臣那天出了點變故，豈不是就會導(dǎo)致斷了傳承？因此，臣以為還是存一份在皇上這里，最為妥當。萬一有事，也可以避免寶鈔受到不好的影響。”</br> 老朱定定的看了韓度許久，才慢慢開口，“你真的舍得？”</br> 舍得啊，有什么舍不得的？</br> 韓度知道老朱說的是什么意思。</br> 如果這制作寶鈔的秘方，只有韓度一個人知曉的話，那就相對于韓度把自己和寶鈔捆綁在一起。</br> 一存皆存，一亡皆亡！</br> 有寶鈔這張護身符，恐怕就連老朱也不好對韓度下手。除非老朱能夠狠下心親手把寶鈔給毀了。</br>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隨著寶鈔不斷的深入天下百姓的日常生活、方方面面當中，寶鈔的地位會越來越發(fā)重要。這個時候毀滅寶鈔，不吝于大明王朝自我毀滅。</br> 這樣恐怖的后果，恐怕就算是以老朱的殺伐果斷，也不敢下這個手。</br> 因此，掌握住制作寶鈔的秘方，就相當于是把一塊免死金牌給握在手上。</br> 而且，還是比老朱發(fā)的免死金牌，還要金貴的免死金牌。畢竟老朱發(fā)出去的牌子，都還有厚著臉皮收回來的時候。但是這制作寶鈔的秘方，只要韓度不交，老朱就一點辦法都沒有。</br> 就是因為如此，老朱在聽到韓度主動提出要把秘方給保存在宮里的時候，才會顯得那么的鄭重。</br> “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你。”老朱興奮的拍著韓度的肩膀。</br> 老朱有理由高興。</br> 世人都說老朱老奸巨猾，猜疑之心無比之重。別說是像韓度這樣的一般官員了，即便是跟隨老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沒有不被他猜疑的。</br> 但是要知道，‘人之初，性本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一出生就是老奸巨猾，就是猜疑之心深重。之所以變成這樣，都說被逼的，都說被一次次的相信別人，讓后又被別人一次次的將自己的良心拿去喂狗，給逼出來的。</br> 老朱曾經(jīng)也沒有輕易相信別人的時候？肯定有的嘛，任何一個人都是有這種經(jīng)歷的嘛。之所以現(xiàn)在老朱不輕易相信別人，還不是被現(xiàn)實活生生的給毒打出來的？</br> 而韓度能夠主動上交秘方，這種態(tài)度在老朱看來，彌足珍貴。</br> “哈哈哈，好樣的。朕重重有賞！”老朱高興的大笑不已。就差沒說“朕答應(yīng)你，只要你不負朕，朕定不負你了”。</br> 韓度把話聽在耳朵里面，沒有當真。賞也好，不賞也罷，韓度都不在意。</br> 連忙低頭，躬身說道：“那微臣這就將秘方寫出來。”</br> 原本韓度以為，老朱絕對是十分想要這個秘方的。</br> 誰知道老朱卻一揮手，攔住了韓度，“秘方的事情，不用著急。有朕護著你，誰也不敢對你怎么樣，你就放心吧。等朕那天想要了，再把你召進宮來。”</br> 這有些出乎韓度的意料，不過既然老朱都不急，那自己也沒有必要急切，一切聽老朱的便是。</br> “臣，遵旨。”</br> 想到自己有老朱護著，應(yīng)該不會有人敢對自己出手。</br> 不過他們拿自己沒有辦法，卻不代表寶鈔就真的萬無一失。萬一要是對鈔紙、印鈔二局的匠人們下手呢？</br> 想到這里，韓度立刻說道：“皇上，臣有一事，懇求皇上幫助。”</br> “但說無妨！”</br> “皇上，”韓度組織了一下言語，“臣以為想要保護好寶鈔，也應(yīng)該對鈔紙、印鈔二局和那些匠人進行保護。如此一來，才能夠把寶鈔守的滴水不漏。”</br> 如果不把鈔紙、印鈔二局保護起來，那萬一要是有人鋌而走險，直接沖進去把制作好的寶鈔給洗劫一空，那豈不是糟了？</br> 而且匠人也需要保護起來。如果別人偽造不出寶鈔，反過來對匠人下手，想要從匠人這里得到制作寶鈔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