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賞！”郭良向韓度道謝之后，急急忙忙的就出去了。</br> 五十貫的巨款啊，誰能夠不心動？郭良家里幾口人，這些錢要是節省一點，足夠他全家吃吃喝喝四五年的。而且韓度主動幫他把危險擔下來，更是讓他感激涕零，下定決心一定按照大人的吩咐，油墨制法他誰也不說。</br> 鈔紙局。</br> 韓度現在在鈔紙局和印鈔局都設立了飯堂，雖然今天是為了慶賀油墨制作成功，但是鈔紙局這里的飯菜和印鈔局那邊的是一樣的。m.</br> 但是和印鈔局那邊的熱鬧非凡不同，鈔紙局這邊的匠人，雖然面對著一桌子的酒肉，卻一個個的端坐在凳子上，沒有一個人動筷子。</br>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面無表情，好似受到了屈辱一般。</br> 韓度在印鈔局喝了一圈，端著酒想著到鈔紙局這邊來看看，誰知道一來就看見這副場景。和印鈔局那邊熱熱鬧鬧不同，這里的氣氛冷的能夠讓空氣結冰。</br> 韓度頓時臉色一沉，走進去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拍下。</br> “這是怎么回事？”</br> 等到韓度出聲，這些人才發現韓度來了，立刻問候。</br> “大人~”</br> 韓度沒有理會匠人的問候，盯著黃老，走過去，沉聲問道：“黃老，這是怎么回事？”</br> “大人，我，我們......”黃老就要回答。</br> 見韓度盯著他的眼神格外的冰冷，低頭沉思了片刻，本著任由韓度處置的心理，垂頭回道：“唉，大人。小老兒也不瞞您，”雙手攤開，環視了所有匠人一圈，“咱們就是覺得憋屈。”</br> 憋屈？</br> “為什么？”韓度看著黃老，要他給一個解釋。</br> 黃老眼睛一紅，大著膽子，抬起頭諾諾的說道：“這是人家印鈔局的慶功宴，咱們這鈔紙局又沒有立功，為什么要吃這飯？這飯吃著讓人憋屈，還不如不吃！”</br> 黃老說完，抱著雙手，把身體轉向一邊，用后腦勺對著韓度。</br> 而且黃老的話一說完，頓時就引起了其他匠人的共鳴。</br> “對，憋屈。”</br> “就是，不吃這飯都還沒有這么難受。”</br> ......</br> 連有酒有肉的宴席都看不上眼了，這些匠人是被自己給養刁了嗎？這要是放在以前他們自己帶干糧干活的時候，恐怕不用韓度招呼，他們早就開吃了。</br> 韓度眉頭皺了皺，揮手止住了所有人的聲音，輕聲說道：“你們這是怪本官，在你們做出鈔紙的時候，沒有像現在這樣給你們慶功？厚此薄彼？”</br> 韓度的聲音雖輕，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是極為沉重。</br> 黃老一聽，連忙回身過來，解釋道：“大人誤會。咱們可沒有這個意思。”</br> 其他匠人聽到韓度這樣說，他們也是急了。深怕韓度誤會，連連否認他們是這個意思。</br> 抬眼看了周圍的匠人一圈，韓度回過頭問黃老，“那你們這是什么意思？”</br> 黃老局促不安，立刻和韓度解釋起來，“大人，咱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再說了，鈔紙能夠順利的做出來，大人居功至偉，咱們可不敢貪功。要是沒有大人，咱們誰能夠想到用棉花來做鈔紙啊？”</br> 韓度聽了黃老的解釋，神情慢慢松了一些，柔聲說道：“本官知道，自從本官把你們分成兩撥人，又不準你們相互來往之后，你們兩邊便都憋著一股勁，想要把對方壓下去。”</br> 見被韓度說中心上，包括黃老在內的匠人，都是一臉的尷尬。</br> 不過韓度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們精神一振。</br> “這是好事，值得鼓勵。”</br> 匠人們聞言，都是眼睛一亮，原來韓大人也是贊同他們的想法嗎？</br> 韓度笑了笑，繼續說道：“人嘛，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難道還能夠比誰差了？”</br> 這話說的有理，匠人們都哄笑起來。</br> “大家平日里可以你超我趕相互競爭，但是這不意味著大家就是兩家人了。不管是鈔紙局，還是印鈔局，以前是一家人，以后也是一家人。不管是你們立功，還是印鈔局立功，本官都會視為你們共同的功勞，獎賞也是全部人都有，不會去分什么鈔紙局印鈔局。本官之所以要把你們分開，那自然有著本官的有意，你們還是把彼此都當作是一個整體。”</br> 韓度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匠人們心里的那一點點隔閡，自然就煙消云散。</br> “我等遵命~”</br> 韓度繼續說道：“這次的獎勵，所有人都有，所有人都一樣，吃完飯過后，所有人都去把字據的賞錢領回去。以后就這樣辦，不管是那邊立功，大家得到的獎勵都是一樣的。如果你們這次覺得吃這慶功宴吃的憋屈，拿獎勵拿的羞愧。那你們就努力當差，爭取下次讓他們也嘗一嘗這番滋味兒。”</br> 聽到韓度的話，匠人們在釋懷之余，心里也不由的憋著一團火。</br> 韓度看的十分滿意，就是要有競爭，這寶鈔提舉司才有活力。</br> “現在，”韓度把手高高舉起，“開始吃飯。”</br> 一聲令下，這里的氣氛瞬間熱鬧起來，一點都不比印鈔局那邊的氣氛差。</br> ......</br> 油墨的問題搞定，印制寶鈔再無半點阻礙。</br> 慶功宴過后，韓度便讓人印出一套寶鈔出來，準備先給老朱看看。</br> 奉天殿里，老朱正斜靠在龍椅上，手里拿著一本書在翻看。</br> 老朱是放牛娃出身，從小沒有受到過教育。之所以能夠立鼎天下，一來是因為老朱本身就聰明過人，二來就是因為有了條件之后，老朱十分酷愛讀書，幾乎達到手不釋卷的地步。一有時間，就要拿著書翻看。</br> 老太監從外面進來，瞧見皇上心情還不錯，便直接上去附耳說道：“皇上，韓度求見。”</br> “他來干什么？”老朱繼續翻看著書，頭也沒抬的隨意問道。</br> “回皇上，韓度說新寶鈔已經制作好，來請皇上過目。”</br> 老朱瞬間抬起頭，飛快的把書籍放到御案上。眼睛里面，還帶著著不敢相信的神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