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滿臉的擔憂，微微搖頭：“沒有......也許就連朝廷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br> 嘉峪關(guān)被破，朝廷卻沒有藍玉的消息，韓度的心里猛然一緊，有了不好的預感。</br> “公爺，那皇上的旨意是？”何榮下意識問道。</br> 韓度深吸口氣，“皇上命我火速回京！”</br>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個結(jié)果，眾人心里不僅沒有絲毫的輕松，反而心里猛然緊張起來。</br> 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連西路大軍都要整個放棄，直接召公爺回去。</br> “公爺，那下官等怎么辦？”</br> 韓度抬頭朝著東北方向望了一眼，十分想要見識一番鼎鼎大名的撒馬爾罕。但是韓度知道，這次是沒有機會了。</br> “退兵吧。”</br> ......</br> 耿炳文火速趕往蘭州，一路上他十分小心謹慎，不斷的派出探馬查探帖木兒人的情況。</br> 可是讓耿炳文十分疑惑的是，等到進到蘭州城里，卻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帖木兒大軍的跡象。</br> 帖木兒人既然沒有來到蘭州城，那他們?nèi)チ四睦铮课粗臄橙瞬攀亲羁膳碌模⒈乃查g將心提了起來。</br> 或許，難得帖木兒人攻破嘉峪關(guān)之后，卻沒有入關(guān)？</br> 這怎么可能？付出巨大的代價卻不入關(guān)，帖木兒人圖什么？</br> 可是不管耿炳文派出去多少探馬，就是久久探查不到帖木兒的動向。</br> 半月之后，探馬總算是傳來消息。</br> “什么？帖木兒人沒有入關(guān)？梁國公戰(zhàn)死嘉峪關(guān)，守軍全軍覆沒？”</br> “快，來人，大軍即刻出發(fā)前往嘉峪關(guān)！”</br> 這個時候嘉峪關(guān)完全就是一座空城，若是不乘此機會占據(jù)，還要等到什么時候？</br> 天知道帖木兒人是犯了什么毛病，明明攻破城關(guān)卻不入關(guān)。不過無論帖木兒人有著什么陰謀，先占據(jù)嘉峪關(guān)總是沒錯的。</br> “還有，立刻八百里加急將梁國公陣亡的消息傳回去！”</br> “再傳圣旨，讓韓度火速回京！”</br> ......</br> 自從耿炳文出發(fā)之后，朱標就夜不能寐。他一邊在擔心，帖木兒入關(guān)之后，整個關(guān)中的局勢會糜爛到什么地步。也在擔心耿炳文能不能及時趕到蘭州城，帖木兒人會不會提前占據(jù)蘭州......</br> “皇爺，皇爺，長興侯急報！”王鉞捧著一道奏報急匆匆跑進乾清宮，不敢有絲毫耽擱。</br> 朱標破例上前，直接將奏報抓過來撕開。</br> “帖木兒人未入關(guān)......”</br> 這個消息讓朱標的提起的心瞬間平復下去，也就是說關(guān)中百姓并未經(jīng)受戰(zhàn)亂，整個關(guān)中保住了。</br> 這簡直是不幸中的大幸！</br> 可是下一個消息就讓朱標痛苦萬分。</br> “......梁國公戰(zhàn)死嘉峪關(guān)，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br> “舅父！舅父......”</br> 朱標悲痛到身子一歪，直挺挺的朝地上倒去。</br> “皇爺，皇爺......”好在王鉞眼明手快，連忙將朱標扶助。</br> 朱標病了，但哪怕是在病榻上他也派人去梁國公府，告訴了他們這個不幸的消息。</br> 自從嘉峪關(guān)被破了之后，一個詆毀藍玉的風氣就在京城之中流傳起來。</br> 說什么嘉峪關(guān)被破都是藍玉的責任，更有甚者說藍玉不戰(zhàn)而逃，才導致嘉峪關(guān)被帖木兒人攻破......</br> 就連梁國公府都被牽連其中，有情緒激烈的讀書人甚至跑到梁國公府門口大罵藍玉貪生怕死誤國......</br> 當時整個京城都因為嘉峪關(guān)的消息而十分混亂，梁國公府顧忌到影響，也不好出面驅(qū)趕這些人。</br> 結(jié)果，這樣沉默的表現(xiàn)卻讓那些人越發(fā)的放肆。</br> 王鉞來到梁國公府，遠遠的便聽到一群人堵在府門口謾罵，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br> 等到馬車停下，王鉞幾步跳下馬車。看到這些身穿長衫學子，此刻卻絲毫不顧及斯文，肆意謾罵不休。</br> 王鉞一聲大喝，“好膽，這里是梁國公府，你們想要干什么？”</br> 一眾讀書人在這里罵了怎么多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呵斥他們，紛紛轉(zhuǎn)身看著王鉞。</br> “還以為是什么大人物人呢，原來是一個沒種的太監(jiān)......”</br> 輕蔑的樣子讓王鉞心頭大怒，對方的話語更是讓他額頭青筋暴跳。</br> “你們這樣的舉動簡直就是和一群潑婦沒有兩樣，斯文敗類！”</br> 王鉞的嘴也是不饒人，立刻就懟回去。</br> “你竟然為藍賊如此說話，看來你也和他是一伙的。藍賊竟然勾結(jié)宦官，難怪會敗的那么慘......”</br> 王鉞冷笑一聲，大聲道：“長興侯剛剛傳來急報，梁國公戰(zhàn)死嘉峪關(guān)為國盡忠，渾身受創(chuàng)三十余處，將帖木兒人死死擋在關(guān)外，爾等有和資格敢對梁國公不敬！”</br> 梁國公戰(zhàn)死嘉峪關(guān)......</br> 將帖木兒人擋在關(guān)外......</br> 兩個消息就如同接連的兩道雷霆一樣，將眾人震的渾身發(fā)麻。</br> 他們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的來到梁國公府辱罵，那就是篤定藍玉逃了，將整個關(guān)中百姓暴露在帖木兒人的鐵蹄之下......如此千古罪人，不乘機罵罵刷刷自己的聲望，更待何時？</br> 可是現(xiàn)在，藍玉沒有逃走，反而是舍身嘉峪關(guān)，擋住了帖木兒人的兵鋒，厥功甚偉！</br> 嘎嘎嘎......</br> 多日沒有絲毫動靜的梁國公府大門，突然傳過來一陣聲響。</br> 中門大開了......</br> 牧夫人帶著家眷老小齊齊走出，來到王鉞面前，淚流滿面的問道：“敢問總管大人，公爺他......”</br> 王鉞也是感同身受，長嘆一聲：“夫人，還請節(jié)哀......”</br> “多謝總管大人前來相告......”</br> 那些讀書人見形式不妙，趁此機會一個個悄悄的溜走了。</br> 一夜之間，整個梁國公府掛上白燈籠，所有人身披縞素。</br> 藍玉戰(zhàn)死嘉峪關(guān)的消息很快便傳遍全城，百姓對藍玉的態(tài)度瞬間轉(zhuǎn)變。紛紛哀嘆這位國公的身隕，甚至有人自發(fā)前去悼念。</br> ......</br> 于此同時，齊泰在府里卻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br> “這該死的帖木兒人，他們怎么攻破了嘉峪關(guān)，卻又不入關(guān)呢？”</br> 原本按照齊泰的謀算，嘉峪關(guān)一破，帖木兒必然會揮軍關(guān)中。到時候整個關(guān)中糜爛不堪，不管是朝廷還是皇上都不會再有精力去查明是如何被攻破的。</br> 但是現(xiàn)在，帖木兒人退走了，大明豈會甘心嘉峪關(guān)不明不白的就被攻破了？</br> 若是有人追查下去，他做的那些事情......</br> ......</br> 韓度回來的比任何人預料的都要快，再次傳旨的人剛剛出海，便碰到星夜趕回來的韓度。</br> 回到京城，韓度并沒有第一時間入宮覲見，而是直接來到梁國公府。</br> “鎮(zhèn)國公到......”</br> “叔叔......”</br> 牧夫人見到韓度前來，連忙朝著他一拜。</br> 韓度神色悲痛的點點頭，跟著仆從的指引，在藍玉靈前叩拜下去。</br> “夫人節(jié)哀，有我韓度在一日，梁國公府敗不了！”</br> “多謝叔叔。”</br> 韓度伸手在藍春和藍斌頭上分別摸了一把，“好好進學，將來像你們父親一樣為國殺敵。”</br> “快，謝過鎮(zhèn)國公。”</br> 牧夫人和孔夫人連忙拉著藍春和藍斌向韓度跪下。</br> 韓度大刺刺的接受了兩人的跪拜，這就是在向世人表明，藍玉的這兩個兒子，他韓度保了！</br> “兩位夫人，保重。”</br> “叔叔請便。”她們知道韓度剛剛回來，還需要覲見皇上，自然不會留韓度在這里。</br> 朱標暈倒只是一時悲痛，接受不了藍玉戰(zhàn)死的消息罷了。在太醫(yī)的精心調(diào)養(yǎng)下，不過一日他便恢復過來。</br> 等韓度來覲見的時候，朱標除了心里悲痛藍玉之外，已經(jīng)和常人沒有多大區(qū)別了。</br> “皇上，臣回來了。”</br> 若是換個時候韓度回來，朱標肯定會高興萬分。可是現(xiàn)在，他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br> 只是寒暄的道：“這一次你攻打帖木兒帝國，情況怎么樣？”</br> “很順利，在接到皇上的旨意的時候，臣已經(jīng)接連攻破了帖木兒第二大城赫拉特、努斯拉托·庫要塞和巴里黑城，距離都城撒馬爾罕只有千里的距離。”</br> 朱標驚訝的看著韓度，大明在嘉峪關(guān)一敗涂地，卻沒有想到韓度在西洋卻是接連大勝。</br> “看來你的想法是對的，從西洋進攻帖木兒的確是一招好棋。或許，朕就不應該將你召回來......”</br> 韓度卻不認同朱標的看法，微微搖頭道：“不，幸好皇上將臣召回來，要不然臣恐怕就回不來了。”</br> 見朱標不解，韓度繼續(xù)道：“帖木兒大軍既然沒有入關(guān)，那他們一定是回援撒馬爾罕了。若是皇上沒有召臣回來，那正好和回援大軍撞在一起......”</br> 韓度再有信心，也不認為自己不到十萬人馬，能夠勝過帖木兒傾全國之力集結(jié)起來的大軍。</br> “這也是上天眷顧吧。”朱標微微點頭。</br> 藍玉剛剛戰(zhàn)死，若是韓度再陷在撒馬爾罕，那朱標才真正的不知道該怎么是好了。</br> 好在，機緣巧合之下把韓度給召了回來。</br> “耿炳文現(xiàn)在守著嘉峪關(guān)，朕總算是能夠稍微安心了。”</br> 耿炳文善守之名不僅全天下皆知，就算是放在歷史當中，那也是沒有對手的存在。換句話說，耿炳文甚至比藍玉更加適合鎮(zhèn)守嘉峪關(guān)。</br> 但是耿炳文善守的同時，進攻卻是他的弱項。</br> 當初朱標讓藍玉鎮(zhèn)守，就是想著以守為攻，準備給帖木兒帝國一個教訓的。萬萬沒有想到，卻把藍玉給折在嘉峪關(guān)。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