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王子殿下......”</br> 一個將軍找到正在廝殺當中的沙哈魯,猛然將沙哈魯的雙手抱住。</br> “你敢什么?明軍就要沖過來了,還不快去殺敵?”沙哈魯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掙脫。</br> 將軍拿出一個信物,連忙道:“我奉蘇丹陛下密令,危機時刻保護王子殿下。努斯拉托·庫要塞守不住了,還請王子殿下隨我離開。”</br> 沙哈魯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這是父王的戒指,顯然將軍說的話是真的。他抬眼看了一眼,以他的經驗自然也看得出現在自己這邊已經節節敗退,努斯拉托·庫要塞的確是守不住了。</br> 可是沙哈魯不甘心吶,他猛然揮刀斬在面前的城垛上,爆發出點點火星。</br> “赫拉特城的時候,本王子逃了。現在努斯拉托·庫要塞,本王子又要逃走。是不是將來本王子去了撒馬爾罕,還要繼續逃走?”</br> 搖搖頭,“本王子不想逃了,就在這里和明軍決一死戰!本王子要和努斯拉托·庫要塞共存亡,殺!”</br> “殺!殺!殺!”</br> 沙哈魯的話語激發出來帖木兒人的血勇,立刻就有人大喝著回應。</br> 將軍把戒指信物收起,上前一拳偷襲在沙哈魯的后腦勺上。</br> 沙哈魯沒有防備到這一擊,瞬間翻著白眼暈倒在地。</br> 將軍立刻朝親兵道:“帶上王子,咱們立刻前往撒馬爾罕!”</br> 兩個親兵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布袋,直接將沙哈魯裝進去,抗在肩膀上匆匆走下城墻。</br> 一行人從要塞背后出來,幾千騎兵護送著沙哈魯離開。</br> 與此同時,一隊快馬朝著亦里把里而去,向蘇丹陛下傳遞努斯拉托·庫要塞失守的消息!</br> ......</br> 嘉峪關。</br> 隨著太陽西下,鮮紅的霞光將城關照耀的一片通紅。讓人分不清楚那些是血跡,那些只是夕陽的光芒。</br> 晚上。</br> 帥府之中,藍玉甲胄被解下,衣衫脫下一半,光著半邊膀子。</br> 一個郎中正在用心的給藍玉處理手臂上的擦拭傷口,烈酒逐漸將原本已經凝固的血液溶解,變成血水沿著手臂流下。</br> 等清理干凈,上好藥,包扎好之后,才緩緩退去。</br> “公爺,您的傷勢......”</br> 一個副將關切的詢問道。</br> 藍玉一邊穿戴衣衫,一邊道:“不打緊......說說糧草的事,蘭州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br> “......沒有......”副將語氣極為低沉。</br> 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蘭州府那邊已經派人去了多次,但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br> 原本的蘭州知府還咬牙送來了四萬石糧食,可是隨后就被甘肅布政使直接拿下。要不是這四萬石糧食,嘉峪關或許根本就支撐不到現在。</br> 之后,便再也沒有一粒糧食送到嘉峪關來了。</br> 就連藍玉以梁國公的名義派人去找布政司要糧,也被左右推諉。</br> 要不是嘉峪關緊要,藍玉都想直接帶兵攻破蘭州城,將布政使直接拿下。當年藍玉都敢揮軍破關,一個小小的蘭州城算什么?</br> 藍玉眼神逐漸變得兇狠,“看來......朝中是有人想要本公死啊!”</br> 現在大軍的糧食已經快要見底了,為了節約糧食,現在只有明人需要守城的將士才有一點點稀粥可吃。</br> 副將都不知道嘉峪關還能夠堅持幾天,若是一旦糧食耗盡,恐怕真的就是眾人身死之時。</br> “公爺,會不會是戶部那邊出了問題?”</br> 藍玉微微搖頭,無比肯定的道:“不可能!戶部并不缺少錢糧,而且戶部有著韓度坐鎮,不可能少了本公一粒糧食。”</br> “既然不可能是戶部,那么就只有......”副將說到這里的時候,臉色都忍不住一變,“那就只有,兵部!”</br> “兵部......齊泰......”藍玉喃喃自語一聲,雙眼里面猛然冒出兩道銳利光芒,“若是真是齊泰,本公若是能夠活著回去,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斷!”</br> 因為缺少火藥炮彈和糧食,藍玉麾下的將士傷亡增加了數倍。這可是好幾萬條人命,若是不找齊泰討回來,他如何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將士?</br> ......</br> 帖木兒也不好受。</br> 第一天試探性的進攻,遭到明軍猛烈的炮火還擊之后。帖木兒以為嘉峪關炮彈充足,第二天便直接放棄了建造攻城車和投石機的想法。</br> 等到后來慢慢的才發現,原來明軍根本就是在虛張聲勢,他們的大炮根本就不多的時候。</br> 帖木兒后悔不已,惱羞成怒的下令建造大量的攻城車和投石機,準備畢其功于一役踏破嘉峪關。</br> 可是等到帖木兒重整旗鼓之后,貿然上前的攻城車和投石機就被早有準備的藍玉給上了一課。</br> 藍玉拿出最后的火藥和炮彈將帖木兒準備多日心血,全部毀于一旦。</br> 帖木兒怒了,不管不顧的下令繼續建造攻城車和投石機。</br> 等到下一次攻城的時候,隨著攻城車和投石機的逐步退進,大明這邊始終沒有出現過一聲炮響。</br> 帖木兒知道,他猜對了。明軍的炮彈極為有限,而現在已經被消耗干凈了。</br> “殺!”</br> 有著攻城車和投石機幫助,挨打的一方變成了明軍,最為血腥殘酷的攻城戰,正式開始!</br> 可是在連續攻城了兩個月之后,帖木兒震驚的發現,哪怕是大明沒有大炮,也在他猛烈的進攻下堅持到了現在。</br> 明明他發現明軍已經十分疲憊,明明他的大軍數次占領城墻,但卻都被明軍給打了回來。</br> 帖木兒坐在帳篷里一言不發,面對被烤的香氣四溢的羊肉,他也提不起絲毫的興趣。</br> 就在此事,拉失德猛然掀開簾子沖擊來。</br> 帖木兒眉頭一皺,如此無禮的舉動,哪怕拉失德是他的心腹愛將,他也不由得心生不滿。</br> “拉失德,何事如此急迫?如此毛毛躁躁的舉動,可不是一向穩重的你會做的。”</br> 若是以往的話,拉失德肯定會先向蘇丹陛下告罪,但是這才他得到的消息太過震撼。</br> 連告罪都顧不得了,拉失德滿臉痛苦的說道:“偉大的蘇丹陛下,剛剛傳來的消息......努斯拉托·庫要塞失守了......”</br> “你說什么?”</br> 帖木兒兩眼瞪大的如同銅鈴一樣,下意識一腳將面前的酒壺踢翻到火堆里面。來到拉失德面前,死死的盯著他。</br> 努斯拉托·庫要塞失守,那要塞和撒馬爾罕之間千里之地,再也無險可守。一旦明軍攻破撒馬爾罕,那就是滅國之危。</br> 而且,沙哈魯還在努斯拉托·庫要塞呢。</br> “沙哈魯呢,他怎么樣了?”</br> 帖木兒對于他的這個四兒子,還是非常的看重的。甚至比其他幾個更加看重,,要不然也不會將帝國的第二大城直接封給他。</br> 而沙哈魯在此之前也從來沒有讓帖木兒失望過,在西征的過程當中立下了無數的功勛。</br> 聽到努斯拉托·庫要塞被破,帖木兒也不由得擔心起這個愛子的安危。</br> 拉失德連忙將得到的消息遞給帖木兒,“蘇丹陛下請放心,王子殿下雖然想要和努斯拉托·庫要塞共存亡,但在要塞陷落之前被帶走了,現在已經回到了撒馬爾罕。”</br> 呼~帖木兒微微送了口氣。</br> 不過一想到努斯拉托·庫要塞陷落,他的臉上就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br> “將所有將軍召來議事!”</br> 所有將軍得到消息便紛紛趕來,來到金帳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面色都極為凝重,他們已經得到消息,知道努斯拉托·庫要塞陷落了。</br> 帖木兒見人到齊,淡淡的道:“你們都知道了吧?努斯拉托·庫要塞陷落,現在明軍可以長驅直入,兵臨撒馬爾罕!”</br> “大家都說說吧,咱們究竟是進攻嘉峪關,還是就此回援!”</br> 這兩個選擇都太難了,繼續進攻嘉峪關,那就意味著要放棄撒馬爾罕,萬一撒馬爾罕被攻破......</br> 而就此回援,那也就意味著這才東征徹底失敗。帖木兒帝國為了這一次東征調集了大量的物資,而一旦失敗那就意味著這些物資都被白白浪費了。</br> 整個帝國,起碼也要好幾年才能夠緩過來,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br> “回撤吧,陛下......”</br> “是啊,撒馬爾罕現在只有四個精銳軍團,兵力本來就不足。一旦失守,那損失實在是太大了......”</br> “請陛下回援......”</br> 出乎帖木兒的意料,所有人幾乎一面倒的支持回援。</br> 面對這樣的局面,帖木兒猶豫不定的心好似也開始偏向于回援。</br>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甘心,付出這么大的代價結果卻功虧一簣。</br> 下意識的看向拉失德,問道:“你一直都沒有說話,究竟是贊成回援,還是繼續攻明?”</br> 所有將軍的目光都聚集在拉失德身上,他們都知道拉失德的意見在陛下心里極為重要。</br> 他們都希望拉失德能夠支持回援,因為大家的身家性命都在撒馬爾罕城。若是撒馬爾罕失守,后果他們不敢想象。</br> 拉失德面對眾人的目光,深吸口氣,“偉大的蘇丹陛下,臣以為......繼續攻明!”</br> “拉失德你可要想清楚......”</br> “就是,大家的家底都在撒馬爾罕,你可千萬不要為了顯示你的與眾不同,而置陛下于險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