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蘭州知府說公爺來的時候,就已經把蘭州城的糧食給搬空了,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給咱們糧食。”</br> 藍玉早就猜到糧草這么重要的事情,一旦出現異常那就絕對不會輕易能夠解決的問題。若是能夠輕輕松松便解決的話,那它就不會出現問題。</br> 于是,藍玉便想先向蘭州府借一部分糧食出來。現在看來,這點希望也沒有了。</br> “咱們還有多少糧草?”藍玉看向后勤官。</br> “回公爺,咱們的糧草最多還能夠支撐兩個月。”</br> 藍玉微微放心,糧草還算充足,不過也不得不防!</br> “傳令下去,從即日起口糧減半,取消一切練兵,以節省糧草為要。”</br> “另外,本公會立刻上書皇上,詢問糧草問題!”</br> 旁邊一個參軍聽到,連忙拱手問道:“公爺,這是上奏皇上是不是......”</br> 藍玉看了此人一眼,緩緩道:“怎么?你以為本公小題大做?”</br> “不,下官只是以為,糧草乃是戶部調撥的,公爺是不是再等等?”</br> “本公知道你出身書院,想要為你先生說話。但是你別忘了,韓度還是本公的結義兄弟,難道本公會害他?”</br> “就以本公和韓度的關系,你以為戶部會卡著糧草不調撥給本公么?”</br> “這......當然不會。”參軍這個時候也明白過來了。</br> “問題一定不會出現在戶部,雖然本公現在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但是提前讓皇上知道此事,才是對戶部最好的。”</br> “下官見識淺薄了,請公爺恕罪。”參軍連忙躬身致歉。</br> 藍玉擺擺手,并沒有生氣。</br> ......</br> 雖然不用練兵,但是減少了糧食供給,士兵還是有些怨言。</br> 好在藍玉在軍中的威望足夠,能夠平復這種流言蜚語。</br> “報!公爺,緊急軍情!”</br> 藍玉眼睛一瞪,連忙走下來一把抓過信封。</br> 看著上面沾著的血跡,是人血!心里猛然一沉,一個不妙的預感縈繞在心間。</br> 連忙撕開信封,打開一看......</br> “傳令,召所有將軍來本公這里議事!”</br> 不過頓飯功夫,一匹匹快馬便齊聚到帥府門口,眾人飛快的翻身下馬,隨手把韁繩朝衛兵一扔,大踏步朝著帥府內走進去。</br> “公爺!”</br> “公爺!”</br> “公爺......”</br> 眾人紛紛向藍玉行禮,藍玉一一點頭回應。</br> 見公爺神色凝重,眾將面面相覷不敢開口詢問,各自站在自己的位子上。</br> 等到人來齊了之后,藍玉才將信封舉起,沉聲道:</br> “本公剛剛得到消息,帖木兒揮軍六十萬來攻,現在距離嘉峪關只有不到五天的路程了。”</br> 藍玉的話剛落,就引來一陣陣呼聲。</br> “六十萬大軍,這豈不是比上次還多?”</br> “是啊,若是咱們的火藥炮彈能夠補齊,那倒也不會怕了他帖木兒。可是上次咱們消耗的,到現在都還沒有補上呢......”</br> 眾將瞬間就意識到了嚴重性,難怪就連公爺都是滿臉的鄭重。</br> 等眾人議論的聲音逐漸平息下來之后,藍玉才開口道:</br> “糧草補給朝廷一直都沒有送來,這其中必有變故,但是現在本公沒有時間去一一查清楚。現在咱們要做的是哪怕是馬革裹尸,也要死守嘉峪關。”</br> “你們當中有一些人的老家在關中吧?你們應該知道嘉峪關一破,關中百姓會面臨什么!”</br> 眾將臉色瞬間嚴肅非常,齊齊抱拳喝道:“甘為公爺效死,死守嘉峪關!”</br> 藍玉點點頭,然后下令:“派人去告訴蘭州,讓他一月之內給本公送十萬石糧食過來。少一石,本公必斬他項上人頭!”</br> 一旦開戰,就不能夠再施行口糧減半來節約糧食了。人吃不飽沒有力氣殺敵,極容易被敵人所殺。若是繼續這樣節糧,會引起兵變的。</br> ......</br> 嗚~嗚~嗚~</br> 凄厲的號角聲再次響徹嘉峪關城頭,帖木兒人就如同一片黑色潮水一般,緩緩壓過來。</br> 帖木兒破城心切,來到嘉峪關之后絲毫沒有耽擱,直接下令攻城。</br> 藍玉也不示弱,大喝下令:“開炮,開炮!”</br> “公爺,咱們的火藥炮彈可不多。若是現在就開炮,那用完了可怎么辦?”副將一臉擔憂。</br> 藍玉立刻喝道:“帖木兒竟然連休整都沒有,就直接下令攻城,說明他急于破關。”</br> “咱們就是要給予他迎頭痛擊,才能夠將他震懾住!若是不開炮,被他識破虛實,那才是咱們的死地。”</br> “不要猶豫,開炮,開炮!”</br> “遵令。”</br> 轟轟轟......</br> 雨點般的炮彈砸在帖木兒人當中,劃拉出道道長長的血痕。</br> 這點損失不足以讓帖木兒心痛,但是卻讓他眉頭緊皺。</br> 片刻之后,嘆息一聲:“大明的火器真是厲害啊......”</br> “陛下說的是,上次要不是明軍仗著火器犀利,咱們怎么會被打敗?”</br> 說到大明的火器,帖木兒的將軍們紛紛一副咬牙切齒。</br> 以往他們仗著橫行中亞的利器攻城車和投石機,在大明的火炮之下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連絲毫還手之力都沒有就被明軍的大炮轟成碎片。</br> 這一次,帖木兒人也學乖了,與其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建造攻城車和投石機,還不如多多制造云梯,這東西在攻打嘉峪關的時候比攻城車和投石機的作用還大。</br> 帖木兒看到明軍的反擊還是一如既往的猛烈,甚至比上一次還要猛烈,便打消了能夠出其不意破城的念頭。</br> 至于明軍的反擊更加猛烈,帖木兒也有他自己的看法。畢竟雙方才剛剛打了一仗,雙方都有死傷,深仇大恨之下反擊的猛烈點也是在情理之中。</br> “停止進攻,咱們遠道而來,先休整三日再攻城。”</br> 第一次試探攻擊,就此草草結束。</br> 當晚,不管是帖木兒,還是藍玉,兩人都是一樣的心急如焚。一個擔心努斯拉托·庫要塞究竟能夠抵擋住明軍多久,一個在想著朝廷的糧草補給究竟什么時候能到。</br> ......</br> “這就是努斯拉托·庫要塞?”韓度看著眼前的要塞,眼睛有些發懵。</br> 韓度原本以為的要塞,是那種一座占據地利的堅城。</br> 可眼前這哪里是堅城啊?這根本就是一座山!</br> 努斯拉托·庫要塞就是將兩邊的山體掏空,然后在中間修建起一堵厚厚的高墻而建成的。</br> 若是一座城的話,哪怕它再堅固,韓度都有信心用大炮強行轟塌它。</br> 但是這特喵的是一座山啊,山啊!</br> 大炮再厲害轟在山體上,那還不和撓癢癢一樣?</br> 別說是大炮了,這樣的山體就連尋常的熱核武器都沒有絲毫辦法。</br> 韓度舉著望遠鏡觀察了半天,最終無奈的發現,除了用人命填之外,沒有絲毫的辦法。</br> 而在努斯拉托·庫要塞的沙哈魯也看到了讓他咬牙切齒之恨的人,他在要塞一直等著阿合木能夠回來,最終卻只等來了明軍。</br> 阿合木的下場,自然不言而喻。沙哈魯現在手里有二十萬大軍,而且還有四個精銳軍團,實力大增的他早就想要一雪赫拉特城的恥辱。</br> 休整一日之后,韓度召見了麾下將校,商議如何攻打努斯拉托·庫要塞的事。</br> “說說吧,對于此戰你們都有什么想法?”</br> 眾人面面相覷,片刻之后,何榮道:“公爺,這樣的要塞,除了用人命一步一步填之外,末將等沒有其他辦法。”</br> 面對眾人期盼的目光,韓度也微微搖頭,“本公也沒有辦法。”</br> 嘆了口氣,韓度神色一肅,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惡狠狠的道:“哪怕是用人命填,本公也要攻破此要塞!”</br> 隨著傳令兵騎著快馬飛奔,倭奴兵又被調到努斯拉托·庫要塞面前。</br> 這要塞是一個隘口,前面的寬度有限,因此每次進攻的人數自然也不可能太多。</br> 而要塞兩邊山體的峭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個個黑漆漆的洞口。毫無疑問,這些洞口都是對方弓箭手的射擊口。</br> 以兩側峭壁上這些洞口的數量,可想而知攻城的一方會遭受到什么樣的箭雨夾擊。想要在這樣的箭雨下攻上高墻,簡直是天方夜譚一般。</br> “傳令,倭奴兵攻城,大炮攻擊兩邊射擊口,掩護倭奴兵!”</br> 面對這樣險惡的要塞,哪怕是韓度再不把倭奴兵當人,也不得不出動大炮協助他們。</br> 倭奴兵經過赫拉特城一戰,只剩下五十多萬。說不定倭奴兵死光了,都未必能夠破此要塞。</br> 到了那時,豈不是要用明軍將士的性命去填?</br> 倭奴兵在赫拉特一戰傷亡了二十多萬,雖然傷的暫時活了下來。但是在根本就沒有醫療救治的情況下,傷情嚴重一點的只不過晚死幾日罷了。只有那些受了一點輕傷的,才有機會活下來。</br> 再加上倭奴兵一路劫掠,甚至將赫拉特城洗劫的一干二凈。現在那個倭奴兵身上沒有一些金銀珠寶揣著?</br> 所謂財帛動人心,深懷巨富又受傷,自然有倭奴兵打這些人的主意。趁著月黑風高,一刀將起結果了,把對方的金銀珠寶搶到自己懷里才是正經。</br> 而明軍對于倭奴兵這樣的紛爭根本不管,又進一步縱容了倭奴兵對傷員的殘殺。</br> 現在的倭奴兵,就好似一個個行走的金元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