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在早朝上召見了傅安和陳文德兩人,在一眾官員矚目下,兩人心情激動的再次走進奉天殿。</br> 上一次傅安來到這里,還是在七年之前,龍椅上坐的還是對他寄予厚望的先皇。</br> “臣傅安,陳文德,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平身!”朱標滿臉笑容的看著兩人,“兩位愛卿出使西域,歷七年而還,不僅使大明揚威西域,還讓帖木兒納貢,功勞甚大。”</br> “謝皇上!”</br> 兩人眼睛里面有淚光閃爍,在皇上這句話之下,兩人覺得在帖木兒帝國吃的所有苦,受的所有罪,都是值得的。</br> 接下來,朱標還在乾清宮單獨召見了兩人。</br> “朕對西域諸國比較好奇,但是卻一直苦于沒有太多消息。傅愛卿出使西域多年,不如和朕講一講這西域的風土人情?”朱標一臉好奇的道。</br> 皇上有旨,傅安自然不會拒絕。</br> 而且就算是皇上不問,他也準備將所見所聞寫一道奏折呈給皇上。</br> 傅安連忙拱手回了一禮,道:“臣遵旨。皇上,西域諸國已經全部被帖木兒帝國所滅,現在只有一個帖木兒帝國了。”</br> “哦?仔細說說。”</br> 朱標雖然早就從韓度口中聽說過帖木兒帝國哦,但是韓度也并沒有深入過了解的并不多。而傅安在帖木兒帝國七年,朱標自然想要聽一些帖木兒帝國詳細的情況。</br> “皇上,咱們當初都被帖木兒給騙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西察合臺汗國的使臣,他就是西察合臺汗國的國主,而且他還是東察合臺汗國的駙馬。東察合臺汗國國主去世之后,他便挑撥三位王子彼此廝殺,最后被他乘虛而入,一舉拿下整個東察合臺汗國,然后合并東西察合臺汗國,改名為帖木兒帝國。現在帖木兒帝國的疆土,已經和大明接壤了。”傅安滿臉憂慮的提醒道。</br> 朱標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帖木兒帝國的國主,就是當初來京城的那個帖木兒?”</br> “正是。”傅安嘆著氣點頭,“臣也是到了撒馬爾罕,見到了他才知道他竟然就是國主。”</br> 頓了頓,繼續道:“皇上千萬不可小看此人,此人在西域南征北戰,先滅金帳汗國,再破德里王朝。他最喜歡的就是屠城,整個西域被他殺的尸橫遍野、赤地千里。”</br> 朱標到帖木兒如此血腥的屠殺,不由得露出厭惡之色。沉聲道:“他征戰四方為的不過是土地,為何要肆意屠殺?”</br> 傅安搖搖頭,解釋道:“皇上有所不知,帖木兒帝國雖然四處征戰,但是他們并不在乎土地,也不在乎人丁。”</br> “那他們在乎什么?”朱標都迷糊了,既不是為了土地,又不是為了人口,那他們四處征戰是為了什么?瘋了嗎?</br> 傅安繼續道:“在帖木兒帝國內有一教派,名尹斯蘭。”</br> “這個朕聽說過。”朱標微微點頭。當初帖木兒來京城納貢,也是帶著教派中人的。而且當時那些人還將韓景云稱為神女,想要將韓景云騙過去當什么神女呢。</br> 傅安笑了笑:“但是皇上一定不知道,這教派極度排外,凡是不信尹斯蘭的,都會被打為異端。而帖木兒帝國對待異端的手段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屠殺。”</br> “什么?不信,就殺?”朱標都驚了,這要多么瘋狂的人才能夠干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br> 傅安點頭:“正是如此!帖木兒帝國四處征戰,并不圖疆土和丁口,而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相信他們的教派。大軍所到之處,要么和帖木兒人一起信教派,成為他們口中的信徒,要么就被屠殺,絕無第三種可能!”</br> 朱標聽罷,沉默半響,才凝重的吐出幾個字,“真是一群,瘋子!”</br> “皇上一針見血,這些人就是一群瘋子!”陳文德插話,“臣被帖木兒派人到處游歷,見過無數次帖木兒人。他們信教派的時候無比的瘋狂,一家人有一人信了教派,那么全家所有人必須都要信。”</br> “不信會如何?”朱標隨意問道。</br> 陳文德深吸口氣,面色可怕的道:“夫不信,殺夫!妻不信,殺妻!子不信,殺子!父母不信,皆殺!”</br> 朱標聞言,眼睛陡然瞪大。這和大明以孝立國,講究上敬父母、夫妻和睦、愛護幼子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極端。</br> “瘋了,瘋了,這些瘋子!”</br> 不得不說,傅安和陳文德剛到帖木兒帝國,見到這樣一幕的時候,他們也是完全被這樣瘋狂的舉動給嚇住了。過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恢復過來,畢竟這樣毫無人性的人,他們讀遍所有書籍都沒有見識過。</br> 傅安點點頭,又道:“皇上,帖木兒對大明的狼子野心畢現,大明應當提早提防,早做準備。”</br> 朱標臉色難看的望向傅安。</br> 只見他繼續道:“臣見到帖木兒的時候,他剛剛滅了金帳汗國,就口出狂言‘倨中國去我遠,天子何如我也?’以臣之見,若不是他想要先平定西域諸國,恐怕早就和大明發生沖突了。而現在西域諸國只剩下一國尚未平定,一旦帖木兒平定西域,必然會將矛頭指向大明。”</br> 朱標聽得連連點頭,“愛卿此言甚是,帖木兒這個瘋子,不可以常理度之。等他消除了西面的威脅,那必然就會將目光看向東面的大明。”</br> 傅安見皇上胸有溝壑,條理分明,不由得微微一笑,放下心來。隨后想到什么,連忙從懷里拿出一封奏折,道:“皇上,臣被帖木兒押著歷遍諸境,記下了不少帖木兒帝國和西域諸國的情況,請皇上御覽。”</br> “臣也記下了一些,請皇上過目。”陳文德也拿出一封奏折。</br> 王鉞連忙上前接下,轉呈給朱標。</br> 朱標翻開一看,竟然是帖木兒帝國的兵馬特點和城市地圖等十分重要的信息,頓時大喜:“好,以往大明對西域對帖木兒帝國了解太少,有了你們提供的這些信息,不管將來大明與帖木兒帝國是戰是和,都有極大的作用。你們真是為大明立了一大功!”</br> 傅安和陳文德兩人齊齊笑了起來,說實話他們也沒有想到帖木兒竟然會為了讓大明使者感受到他帖木兒的威名,會選擇派人帶著他們游歷整個西域。</br> 有這么好的機會,兩人自然不會有絲毫的客氣。順路便將整個西域諸國的關鍵情報信息全部記錄下來,果然回到大明之后這些東西就是大功一件。</br> ......</br> 帖木兒派出三千騎兵追擊大明使團,結果被一路狂奔的傅安輕松擺脫。沒有追上使團,帖木兒雖然萬分不甘,但是在和奧斯曼帝國開戰的前夕,他也并不敢再和大明開戰。</br> 于是,他將騎兵就地轉化成使團,命使團以帖木兒帝國的名義出使大明。</br> 在帖木兒的強令之下,使團趕路的速度很快。在傅安等人回到京城沒有多久,使團也來到了京城。</br> 陳迪得到帖木兒帝國使團前來的消息,連忙入宮求見皇上。</br> 這些日子大明好事連連,朱標的心情很好,立刻召見了陳迪。</br> 等陳迪行禮過后,朱標伸手示意他起來:“陳愛卿此來,所為何事?”</br> 陳迪連忙拿出帖木兒遞上的國書,并道:“皇上,帖木兒使團已經到了京城,臣暫且將他們安置是會同館中。皇上看什么時候召見他們?”</br> 朱標一愣,示意王鉞接過國書。隨后翻看了一遍,這國書的確是真的。</br> 要知道帖木兒帝國可是有整整七年沒有和大明有絲毫的往來了,就算是傅安等人也是運氣好才被放了回來。</br> 這傅安等人才剛剛回來,帖木兒就派遣使團覲見?</br> 朱標不由得沉吟一番,慢慢的對帖木兒使團來大明的目的有了猜測:這使團,多半是來興師問罪的。</br> 畢竟韓度在帖木兒做的事情,雖然百官并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br> 見皇上沉思著,陳迪不由得又再次問道:“皇上,是否召見他們?”</br> 朱標當然不想見帖木兒使團,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若是沒有一個說法,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br> 想了一下,道:“朕最近繁忙,召見的事等等再說。”</br> 陳迪只好點頭:“臣遵旨。”</br> 朱標見陳迪離開,立刻朝王鉞道:“備駕,朕要去鎮國公府。”</br>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想要解決還是要韓度出面才行。</br> ......</br> 韓度雖然每日都會去書院,但只會上午去半天,下午都是躲在府里偷懶。</br> 朱標來的時候,韓度正在院子里擺上燒烤架,和安慶享受難得的時光。</br> “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起來吧。”朱標徑直走到桌子旁坐下。</br> 韓度將燒烤的事情交給廚子,端著一盤羊肉放到桌子上坐下。</br> “皇上今日是聞著味來的吧,臣這剛剛烤好還沒吃呢!”</br> 安慶頓時白了韓度一眼,貼心的給朱標準備好一串:“皇兄嘗嘗。”</br> 朱標見韓度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由得冷笑兩聲,調侃道:“朕是聞著味兒來到,而且不僅是朕,還有人聞著味兒來了!”</br> “誰啊?”韓度神色緊張的回頭朝院門外望了一眼,不得不說今天自己還真的沒有準備多少食材,只是朱標一個人的話,那還夠三個人吃。若是再加上一個人的話,那還真的不夠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