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點射程，距離夠著明軍的大炮還查了十萬八千里呢。</br> 就連沙速查干自己都深感尷尬，可是命令是他下的，又不好立刻改口，只好冷眼看著士卒白白浪費力氣射箭。</br> 韓度觀察了許久，都沒有見到城墻上有大炮的跡象，頓時放下心來。對方連大炮都沒有，除非出城和自己硬拼，否則他們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br> 于是乎，韓度也不著急，命令大炮有條不紊的開炮轟著。</br> 沙速查干起初是打定主意做縮頭烏龜的，可是僅僅半天功夫，城墻竟然就被大炮給轟出一道長長的裂縫。若是繼續這樣轟下去，那豈不是要不了一天城墻都會被大炮轟出一道缺口？</br> 知道不能夠這樣仍由明軍大炮繼續轟下去，沙速查干咬牙派出一支騎兵出城，想要毀掉明軍的大炮。</br> 韓度看到，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朝阿札施里道：“阿札施里指揮使，看你們的了。”</br> 阿札施里精神一振，立刻抱拳道：“下官必不負侯爺所望！”</br> 說罷，親自帶著五千騎兵迎了上去。對面也只有大概三千騎兵出城，阿札施里認為他不需要太多的兵馬，就可以將這三千騎兵吃下。</br> 兀良哈騎兵在快要接近帖木兒騎兵的時候，也朝天上先騎射了一次，然后紛紛躲到馬匹肚子下面。</br> 這一招在對方瓦剌騎兵的時候，效果并不怎么顯著，除了一些倒霉催的人和馬之外，戰果不算大。雙方都對這一招了熟于胸，早就提防著，自然不會有多么顯著的效果。</br> 但現在不同，這些帖木兒騎兵沒有見識過如此犀利的騎射，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或者說，即便是他們知道躲在馬肚子下可以逃過箭矢騎射，但是他們也做不到。不是騎術十分精通的人這樣做，唯一的結局就是掉下去，被亂蹄踩死。</br> 騎射絕技的威力，再一次在西域展現出來！</br> 噗噗......噗噗......</br> 箭矢入肉的聲音密集響起，同時也有射在騎兵具裝上的咄咄聲。</br> 僅僅一次騎射，便讓帖木兒騎兵倒下了七八百人，再加上連鎖效應的損失。帖木兒三千具裝騎兵，瞬間就倒下了三分之一。</br> 而發現了帖木兒具裝騎兵騎射不行的缺點，兀良哈騎兵當中瞬間爆發出一陣呼喝聲。趁著還有點距離，再一次舉弓射了出去。</br> 等到雙方短兵相接的時候，帖木兒騎兵已經損失了兩千左右。</br> 如此可怕的損失，瞬間就讓沙速查干兩頰冷汗狂流。他想要下令騎兵回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這剩下的一千騎兵還能夠收的回來嗎？</br> 果然，在下一刻，沙速查干便看到剩下的一千騎兵直接崩潰，連正面交鋒的勇氣都沒有，瞬間四散而逃。</br> 面對背對自己逃跑的人，兀良哈騎兵自然不會客氣，舉弓很快就將這一千人射殺當場。</br> 沙速查干三千具裝騎兵，連明軍大炮都沒有摸到，便死的一干二凈。</br> “魔鬼......來自草原的魔鬼，是他們！這些魔鬼又來了......”</br> 沙速查干聽到身邊的人兩股戰戰的驚呼，他的信心也低落到了谷底。</br> 正在這個時候，只聽“轟隆”一聲，一顆炮彈將城墻上端轟出一個缺口。</br> 沙速查干迅速看去，這才發現，被大炮轟擊的地方已經遍布裂痕，好似已經搖搖欲墜。</br> 低著頭，眼底閃過一絲恐懼。沙速查干舉起手中的彎刀，朝著明軍大喊了一通鼓舞士氣的話。然后便匆匆走下城墻，急切的朝著王宮而去。</br> 沙速查干此舉不是要回王宮調兵，而是準備收拾財寶，立刻逃離亦里把里。他來這里是為了享受和發財的，可不是為了戰死在這里為帖木兒盡忠的。就算是回去免不了被帖木兒懲罰，他也愿意。</br> 再說了他在撒馬爾罕也不是沒有幫手，只要提前告知他們，讓他們幫自己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為自己說上幾句好話。即便是帖木兒，終究也不會要了自己的命吧？</br> 若是他繼續留在亦里把里，一旦明軍破城，那他才死定了。</br> 城墻從最開是一個口子，逐漸缺口越來越大。</br> 帖木兒衛兵當然知道城墻塌了會是什么后果，可是他們卻沒有絲毫辦法。人若是上前，光是飛濺的碎石就足以要了他們的命。他們只得朝著缺口扔下一些雜物，希望能夠重新將缺口堵住。可是在炮彈的威力下，剛剛扔下去的那些木頭石頭，根本就承受不住炮彈的轟擊一下就粉身碎骨，根本沒有絲毫作用。</br> 轟......隆......</br> 一聲巨響傳出去老遠，在漫天晚霞的時候，經歷了整整一日炮彈轟擊的城墻終于堅持不住，轟然坍塌。</br> 韓度興奮的舉起左輪，連開六槍。</br> 高喊道：“全軍都有，殺進去，今夜咱們在城中過夜！”</br> “殺！”</br> “殺！”</br> “殺！”</br> 城墻上的衛兵拼命的想要堵住缺口，而明軍也不要命的想要往里沖。論守城和攻城，明軍敢稱第二，這世上就沒有人敢稱第一。面對兇猛的明軍，就連兀良哈人都不由得畏懼的后退一步，讓他們先上。</br> 起初帖木兒衛兵還憋了一股怒氣，認為明軍是靠著大炮才打開了城墻，想要在近身戰當中給明軍一個狠狠地教訓。</br> 接過一交手才發現，比起大炮來，明軍近身戰的火力居然更加猛烈。密密麻麻的砰砰聲響起，無數的火舌在空中乍現，他們這邊的人一排排的倒下，連靠近明軍都做不到，便稀里糊涂的死了。</br> 正當這里血戰的時候，沙速查干粗略的整頓了一下行裝，打開另外一面的城門，帶著親衛殺了出去，直接逃之夭夭。</br> 前后不過一個時辰，明軍便飛速的占據全城。耗費的這一個時辰，主要是亦里把里城比較大，跑起來需要花費時間，真正消滅城中的衛兵用的時間，反而還沒有花在路上的多。</br> 韓度一左一右帶著徐成斐和阿札施里兩人，緩步走進這座曾經東察合臺汗國的王宮。雖然和大明的宮廷殿宇沒有辦法想必，但是作為曾經東察合臺汗國的王宮，絕對是這城中數一數二的存在。大幅的壁畫鮮艷奪目、精美絕倫，無數的火把將整個王宮照耀的如同白晝。</br> 王宮當中原本是有著很多少女侍者的，不過在明軍到來之前她們早就逃之夭夭了。現在整座王宮都被明軍將士牢牢的守衛起來，一只蒼蠅都別想飛進來。</br> 大軍在亦里把里駐扎了三日，這三日里面明軍沒有肆意殺人，但是卻將城中商人和富人的財物收刮一空。王宮里的金銀器皿珠寶玉石，自然也不會放過。</br> 三日之后，韓度下令全軍撤離亦里把里，就此班師回朝！</br> 踏在回去的路上，徐成斐雖然心情非常的好。但還是有些疑惑，問道：“我還以為你要固守亦里把里，和帖木兒碰上一回呢，怎么這么急著班師回朝？”</br> 韓度呵呵笑了一下，解釋道：“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咱們之所以連戰皆勝，主要是靠著火器的強大火力。若是沒有火器的支撐，咱們就算是能夠連戰皆勝，也會傷亡慘重，對不對？”</br> 徐成斐聞言緩緩點頭，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不是開玩笑的。也就只有火器超遠的射程，才可以做大將敵人消滅在前進的路上，做到自身毫發無損。</br> 韓度見了，繼續笑著道：“雖然咱們帶了不少的火藥子彈出來，但是這一路經過數次大戰，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沒有了火器的支持，若是記下來留在這里，我拿什么去和帖木兒拼命？”</br> 韓度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徐成斐自然明白，沒有了火器就只能夠拿士兵的命去拼了，但這顯然是韓度不愿意看到的。徐成斐知道韓度雖然算不上愛兵如子嘛，但至少是不會隨便拿將士的命去拼的。</br> “那......還有那些人呢？”</br> 韓度眼簾微微一垂，自然明白徐成斐指的是兀良哈三衛。</br> 沉吟了一番，韓度最后還是微微搖頭，輕聲道：“沒有必要。”</br> 見徐成斐還想要張口說什么，韓度連忙搶先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但是放心此事我自有定計。保證他們不會再次壯大，成為大明新的威脅。”</br> 徐成斐聽罷，點點頭不再說什么。他剛才的意思，就是想要借帖木兒削弱兀良哈三衛的實力。</br> 別看兀良哈三衛跟隨韓度一路西征以來，傷亡也是不小。但是比起他們的收獲來，可謂是大賺特賺。一旦兀良哈三衛回道遼東，必然會飛速的壯大起來。</br> ......</br> 撒馬爾罕。</br> 自從帖木兒西征以來，連戰連勝，如此巨大的功績連國人都感染了。傅安和陳文德并排走在街道上，入眼的帖木兒人一個個都是趾高氣昂的姿態。哪怕是面對傅安和陳文德，他們也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打量著兩人。</br> “哼！真是一群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傅安眼睛瞇起，鼻腔里發出聲音。</br> 陳文德倒是要豁達一些，微微搖頭笑道：“你和他們置氣干什么？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有他們后悔的一日，你為他們操心干什么？”</br> 傅安和陳文德都是大明使臣，只是傅安先來，陳文德后到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