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朱看來,韓度既然把利潤讓出一部分給百姓維持生計,頂天了也就能夠賺上幾萬貫而已。</br> 但是在韓度看來卻完全不是這樣。一年幾十萬貫的利潤,韓度可不敢一個人獨(dú)吞,而且還是在老朱的面前吞下。要是今天自己就這么接下來了,等哪天老朱明白過來,韓度可就小命不保了。m.</br> “皇上......”</br> 韓度還想要說些什么,卻被老朱眉頭一皺給揮手打斷了。</br> “不用說了,就這么定了。你需要什么樣的地方,朕會安排人盡快給你辦妥。不過你一定要向朕保證,一不能讓京城的百姓沒有蜂窩煤可燒,二不能讓那些人連生計都維持不下去。”</br> 韓度見老朱態(tài)度堅決,知道多說無益,只好先答應(yīng)下來。“皇上放下,臣一定不負(fù)上意。”</br> 老朱聽了,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揮揮手便讓韓度退出去。</br> 韓度只好就此告退。</br> 出了奉天殿的殿門,韓度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京城的百姓在之前購買了大量的木炭和石炭,就算是蜂窩煤再好,現(xiàn)在的需求也只是在緩慢增加。</br> 還沒有到那種,一哄而上的搶購的地步,韓度還有足夠的時間。</br> 百姓嘛,總是勤儉節(jié)約的,不會說蜂窩煤比木炭石炭都好用,就把家里剛剛買回來的木炭石炭給扔了。雖然買木炭石炭的時候,價格低廉,和白撿的沒有什么兩樣。但也不會有人把木炭石炭扔掉的,反而會仔仔細(xì)細(xì)、干干凈凈的把它們用完之后,才會去買蜂窩煤。</br> 因此,韓度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轉(zhuǎn)圜。</br> 時間雖然充足,但是老朱擺明了是要把蜂窩煤制作的生意全都一股腦的推給了韓度。這反而是讓韓度心里,帶著一股憂慮。</br> “韓度。”</br> 心事重重的韓度剛剛出了皇城,就聽見有人喊自己。</br> 韓度順著聲音看去,便看見老朱身穿便服,在朝自己招手。</br> 這是怎么回事?</br> 韓度詫異了一下,連忙上前拜下,“皇上,您這是?”</br> 老朱沒有等韓度拜下,便伸手將他扶住,說道:“免了吧。”</br> 韓度也沒有堅持,順勢便起身,兩只眼睛帶著濃濃的不解,看著老朱。</br> 老朱干咳了一聲,招呼韓度一聲,說道:“上車再說。”</br> 韓度看見一旁的車駕,老太監(jiān)坐在駕車的位置,笑著看著自己。</br> 韓度連忙將頭一低,輕聲回道:“皇上,微臣不敢......”</br> 老朱回頭看了韓度一眼,神情當(dāng)中帶著不耐煩,揮手說道:“咱讓你上去,你就上去。有什么不敢的?”</br> 說完,兩眼瞪著韓度。</br> 韓度只好硬著頭皮,回道:“是。”</br> 老朱聞言,輕輕不屑了一下,轉(zhuǎn)身跨上車駕。</br> 韓度猶豫了一下,只好跟著上去。</br> 隨著老太監(jiān)一揮韁繩,車駕開始移動起來。</br> 韓度在車駕里面如坐針氈,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就連坐在錦墩上,也只敢把屁股沾上一點(diǎn)錦墩的邊角而已。</br> 車駕里氣氛越來越凝重,韓度實(shí)在是受不了了,干脆找話問道:“皇上這是要帶微臣去哪里?”</br> 老朱沒有看韓度,兩只眼睛平視前方,平靜的說道:“朕思前想后,覺得還是親眼去看看蜂窩煤才行。畢竟這東西干系著京城百姓的用度,萬萬輕忽不得。正好今日朕清閑一些,便過去看看。”</br> 韓度聽了心里頓時一緊,這究竟真的只是想要去看看,還是說想要去看清楚自己的底細(xì),韓度也沒有把握老朱究竟是想的什么。</br> 場面陷入到更加尷尬的境地,韓度一言不發(fā)。</br> 直到老太監(jiān)推開門,請老朱下去,韓度跟著下來心里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br> 高掌柜原本看見一個氣度不凡的老者朝著作坊走過來,正要起身看看是怎么回事,便看見韓度也從車駕上下來,縮著身子跟在老者身后,還連連朝他使眼色。</br> 高掌柜頓時明白了,這老者的身份地位,恐怕有些不簡單。</br> 神色很快恢復(fù)正常,高掌柜看著老朱進(jìn)了作坊,便上前問道:“這個客官可是要買蜂窩煤?”</br> 聽到被人稱作客官,老朱明顯愣了一下。</br> 不過好在老朱反應(yīng)極快,順勢應(yīng)下,點(diǎn)頭笑著說道:“不錯,朕......真的想要買一些蜂窩煤。不知道掌柜的可否讓咱看看?”</br> 老朱也裝作是來買蜂窩煤的人,和高掌柜說起了話。</br> 高掌柜一邊示意老朱看堆放在一邊的蜂窩煤,一邊笑著說道:“客官請隨便看。這些都是蜂窩煤,如果客官還想要看看這蜂窩煤是如何使用的話,請進(jìn)到里面去,小的找人來使用給客官看便是。”</br> 老朱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微笑著捋著胡須,問道:“那老夫要是想要看看這蜂窩煤是如何做出來的呢?”</br> 高掌柜聞言一愣,實(shí)在是老朱這話太過唐突了一些。</br> 在這將一門技藝視為家傳秘技,“傳男不傳女,傳內(nèi)不傳外”的時代,光明正大的開口要看人家的制作過程,這不就是明目張膽的要偷學(xué)嗎?</br> 這么會有這樣的人?</br> 這蜂窩煤要是高掌柜自己的東西的話,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喊人將此人打出去。但是這東西畢竟是韓大人的,該如何處置還是應(yīng)該看看韓大人怎么說才是。</br> 高掌柜抬眼朝韓度看去,只見韓度側(cè)著頭,抬眼看著空無一物的墻上。好似這墻上的灰塵是一副絕世名畫一般,吸引住了目光。對于剛才的無禮要求,好似充耳不聞一般。</br> 得!</br> 這老者不是位爺,這是位大爺!大到連韓大人都絲毫惹不起的地步。</br> 高掌柜見韓度這樣的態(tài)度,那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br> 頓時一笑,躬身說道:“客官想看,自然可以。”說完,就伸手示意眾人跟著他進(jìn)去。</br> 老朱在抬步之前,還回頭瞪了一眼,冷哼一聲。</br> 韓度見老朱望過來,連忙陪著笑臉。</br> 高掌柜見此,心里頓時一緊,不由自主的拿捏起小心。</br> “這客官,請!”</br> 高掌柜帶路都不敢走在前面,跟在老朱身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